兄妹兩人多年未見,原本有許多話要說,可此時的情況卻讓何一非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信任自己的四妹。
長嘆一口氣,終是何一非先開了口,「那時四妹你攔著榛明不讓他將火藥說明白我就知道這東西很厲害,厲害到你也忌憚的地步,你知道我的性子,越是不知道越想弄明白,回家後就花了不少心血去研究,待真正見識了它的威力也就明白四妹你不允許這東西出現的原因了,四妹,你也會是不是?或者說,你曾見識過它的厲害,所以不願意它再出現?」
「大哥反應還是這麼快,確實,我會,夏榛明也會,我們會的還不止這些,也遠不像何一凡做的那麼粗糙,要是有心,不要說只是一個沙門國,就是平了周邊幾國稱霸天下也不是空談,可我們現在和沙門國對戰已經失去兩城,夏榛明再野心勃勃也沒有起過那個念頭,因為我們見識過火藥帶來的*災難,這個東西一旦面世,今天我們拿去對付別人,以後就有可能會是別人拿著火藥來對付我們,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它出現,大哥,這話也是我想要告訴你的,人難免不會為子孫後代考慮,為了保全家族你可能會將那個配方留給何家,可那對何家不一定有利,你考慮清楚。」
何一非苦笑,他還能說什麼,說自己沒有那個想法嗎?可他心里就是那麼打算的。
何家總有衰敗之時,可手里一旦有這個東西就能很長時間立于不敗之地。只是之後呢?何家內部也並不團結,誰又能肯定這東西就一定只會握在何家手里,其他人能不眼紅?
何家有娶進來的媳婦。也有嫁出去的女兒,一代代下來,這東西怎麼可能不露端倪。
想來想去,竟然真如四妹所說的那樣,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它出現,何家尚能多安穩幾天。
「何一凡還活著吧。」
「活著,我想著你應該會來。當年你留給我們幾個的聯絡方法應該不會一點用都沒有。」
「那是我做出來的一個小玩意,你們使用後會有人通知我,要不是我出去替家族辦事沒有及時收到。早該來了。」
桑宜容微微點頭,「何一凡說你被困住了。」
何一非嗤笑,「他外家哪有能力困住我,只是那事讓我起了點興趣罷了。他都做了些什麼。四妹你和我說說,知道了我也好按輕重程度來收拾他。」
「他是鐵了心的想要夏兒的命,沒見對其他人動手,只盯著她追殺,幾度差點要了她的命,算不算嚴重?」
「當然算,我的外甥女他也敢動,果然是我在家的時間太少。讓他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何一非笑得格外用力,「四妹想怎麼收拾他?」
「我的本意當然是要了他的命。不過是擔心大哥夾在中間難做人才按捺下來。」桑宜容看向義兄,「大哥在何家可有話語權?還有,何家對中原故土怎麼看?」
「看樣子你知道了不少。」何一非長嘆一口氣,「何家這些年在那里已經扎穩了根,也習慣了那里的生活,雖然老人還是有歸根之心,年輕一輩卻對這里沒有感情,所以族中絕大多數人都不願意放棄何家在外經營多年的基業回來,如今當家的是我嫡親大伯,他便沒有歸來之心,所以你無需擔心何家,至于我。」
何一非垂眼看向桌上的茶盞,「在四妹眼里,大哥是輕易能被欺負的?」
「自然不是,大哥太過灑月兌,怕是看不上也不願意困于家族之中,只要大哥願意,我相信大哥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可我最想要的卻從未得到!
何一非抬頭看她,眼神復雜,「我雖不常在族中,說的話卻也有人听,所以何家你盡可以放心,倒是四妹你看起來不太好。」
陡然間模上她的脈搏,桑宜容下意識想藏時已經來不及了,「怎麼氣血虧得這麼厲害,伍草干什麼吃的?」
「她就差沒有把自己的肉割了喂給我吃了。」桑宜容笑著搖頭,聲音清淡的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身體,「當年仗著年輕大殺四方,虧損的又豈是一點半點,現在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要不是伍草想著法的給我溫養身體,我怕是連大哥最後一面都見不上。」
「四妹!」
「好,不說這個。」桑宜容將話題說回到何一凡身上,「伍草對他沒有客氣,除了還活著,其他的我都不敢保證,大哥不要怪我才好。」
「只要留一口氣回到何家就行,至于以後……」何一非輕笑一聲,「既然那麼不想活就不要活了。」
「大哥的父親會不會拿這事做文章?」
「他不敢動我,我娘雖然不在了,可我外家還在,他平時見著都要繞著走,至于那個,有的時候她翻不起浪,沒了她該擔心的是她的地位,何家離了中原,祖上那點毛病卻是半點不少的全給繼承下來了,所以我才懶得成親,常年在外面自由自在的飄著,誰也管不著,挺好。」
桑宜容訝然,「大哥還未成親?」
「唔,沒那個打算,等老了讓夏兒給我養老就行了。」
「她責無旁貸,不過你不回何家沒問題?」
「送何一凡給他們瞧一眼,將該處理的處理了我就回這里來,我想死在這片土地上,去了地底下還能一起做個伴。」何一非垂下眼藏下其中洶涌的感情,再抬起頭來時眼角微微有點濕意,神情卻是笑著,「四妹可要活得更久一些,別讓我以後找不著。」
「人只有在生死面前最平等,我千般手段萬般本事,這事上頭卻也使不上力氣。」對著多年不見的兄長,桑宜容話多了不少,「如果上天不願意多給我時間,我也沒什麼遺憾,認識了你們,經歷了那些許多人幾輩子也經歷不到的事,生個女兒還做了女皇,世間有幾人能過得比我更值。」
而且她活了兩輩子,且不管在哪個時空都不算白活,除了對女兒的不舍,她真的了無遺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