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鍋的話,葉尚秀的確是不在意的,然而事情背後的某些陰私卻令他有些在意。不過如今掌握的證據實在是太少,哪怕是他也想不出一個頭緒,只是心中隱約有些無法言說的不詳。
葉尚秀不肯正面回答,挑著眉梢說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兒別管。」
仲孫沅听到這話,表情都僵住了。她算是小孩兒?有誰見過年逾五百余歲的小孩兒?
「可是……若是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豈不是意味著按在你身上的一些罪名,有可能是旁人故意甩鍋給你的?」這個家伙當真這麼有肚量,甘願當別人的替死鬼,承擔不該承擔的罪名?
葉尚秀面對仲孫沅這麼直白的詢問,面上的表情帶著一絲恍惚,旋即又嗤嗤笑著。
他說,「就算去掉那些罪名,你知道我在聯邦通緝榜上會是什麼排名麼?雷打不動的第一!所以,多一樁罪名或者少一樁罪名,這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區別。栽贓陷害我的人,我自然會一一討回來,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可這一切都和聯邦無關……」
有罪還是無罪,他心中清楚就好,哪里需要聯邦判斷?有人膽敢甩鍋給他,他自己會去找對方算賬,只是因為那人陷害他,而不是急于向聯邦證明他無罪……這之間的意義是不同的。
一番交談下來,仲孫沅葉尚秀比她想象中還要偏執一些,對聯邦的好感度也是超乎想象的低。不過這都不是她目前最為關心的事情。她最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你打算什麼時候威脅我母親放你們離開?只要我能保證你們安全離開,你就會放我自由了是吧?」仲孫沅淡淡地問道,「這是你之前的承諾,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毀約的苗頭。」
她是一名修士,身體愈合速度肯定比正常人快,按照這個速度,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正常。越早離開這群人,越早回到聯邦軍校,她就能更早地著手調查太叔妤瑤死劫的源頭。
哪怕她學到的戰爭知識還不多,但她也看得出來。聯邦邊境駐軍失守。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敵軍肯定會趁此機會死灰復燃,稍稍安寧下來的邊境又會重燃戰火。
太叔妤瑤作為元帥,雖然沒強制性要求她必須到場,但戰況緊急的話。也難保她不會加入戰局。聯邦邊境的情況實在是太混亂。環境也不好。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超乎尋常的意外?
戰場瞬息萬變,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若是太叔妤瑤是隕落在戰場之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趁著局勢還算明朗之前。先做好多手準備吧,免得到時候鞭長莫及。
听到仲孫沅類似催促的話,葉尚秀嗤笑一聲,說道,「這里的環境的確比不上太叔家族那麼優渥,但也不至于令人如此嫌棄吧?要知道能讓我親手下廚的人,除了你就只有……」
「還有我母親?」仲孫沅听他突然掐住了話頭,主動補齊之後的內容,「是這樣麼?」
葉尚秀並不想提及這個話題,特別是提及某個人。若是換成旁人這麼頂嘴,估計這會兒也該尸首分家了,然而說這話的人是仲孫沅,他除了心累就只剩無奈……殺她?有些下不了手。
「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總之,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聯系聯邦元帥。」
葉尚秀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自然不能這個時候離開。更加重要的是,仲孫沅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宜折騰,「現在,你還是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別插手,你也管不著。」
「我不喜歡待在陌生的地方,也不喜歡性命不由自己掌握的感覺……若是可以快一些的話,麻煩你快一點。」說完這話,仲孫沅準備閉眼小憩,微微翻轉的時候脖子上有東西滑動。
她廢了好半天地勁兒,這才抬手模了模那個硬物,腦海中突然想起太叔妤瑤曾經吩咐過的事情。猛地喊住準備走人的葉尚秀,「等一下,有件東西要還給你。」
那件材質神秘的鐵片,伴隨著君沅從生到死,如今原主人出現,也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
然而仲孫沅曾經卜算過,冥冥之中,葉尚秀和太叔妤瑤之間的聯系已經極為脆弱。一旦這個東西還到葉尚秀手里,他們兩人再無可能,彼此間的羈絆徹底斷絕。
「還給我?」葉尚秀頓了一下腳步,折返回來,淡淡道,「什麼東西?」
仲孫沅將那件鐵片拿了出來,雖然這件東西對她也有些用處,但這並非她的機緣,強佔著也沒什麼用。而且十字星交給她的那本書她已經斷斷續續讀了大半,剩下的可以慢慢琢磨。
「這個……」葉尚秀從仲孫沅手中拿起那枚尚帶著余溫的深黑色鐵片,指月復摩挲著上面凹凸的紋路,表情帶著一瞬間的恍然,良久才問道,「她把這東西給你了?」
仲孫沅听太叔妤瑤說起過,鐵片是葉尚秀交予她的定情信物,說上面隱藏著一個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秘密。如此說來,這東西對葉尚秀來說應該十分重要才是。
仲孫沅如實轉達,「是啊,母親對我說,若是有機會踫見你,便將它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呵呵,她讓你來物歸原主?」葉尚秀握著鐵片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節發白,口吻帶著幾分不可捉模的味道,「你有什麼資格代替她物歸原主?」
在葉尚秀看來,太叔妤瑤這個舉止還真是戳心窩。她將他們的定情信物交給她和葉長生的女兒,並且囑咐這個女兒將東西送給曾經的前情、人?真想斷個干淨,何不自己?
仲孫沅維持著冷靜的表情看著葉尚秀,「如果你不滿意這種方式,我可以郵寄給你。」
本來情緒還十分復雜的葉尚秀,一听到仲孫沅這麼說,頓時有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感覺。
他收斂自己的情緒,將鐵片丟還給仲孫沅,「不用了,這件東西的主人早已經不是我,何來的物歸原主。你若是喜歡,自己留著玩也好,不喜歡就直接丟了……」
仲孫沅見他這麼做,頓時擰起了眉梢。葉尚秀不接受這件東西,兩人冥冥之中的羈絆就會一直存在,直到雙方之中有一人先進入輪回……既然已經沒有感情,何必繼續折磨?
作為清修五百余年的劍修,她根本無法理解紅塵之中的男女情愛,也不知道愛會生恨,更加不知道。哪怕恨一個人恨之入骨,但心中依舊殘留著當初的美好情感。
看著又回到自己手里的鐵片,仲孫沅突然問了一句,「這東西上面真的有什麼秘密?」
仲孫沅的血,或者說這具身體的血可以刺激鐵片產生變化,還能讓那本書浮現隱藏的秘密……要說沒有秘密,她自然不會相信。將這麼關鍵的東西給她,葉尚秀到底怎麼想的?
她的問題十分直白,葉尚秀的回答也相當耐人尋味,「戀愛中的少女,智商總是低于正常水平,戀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不過是隨口一句謊話,也難得她會惦記這麼多年。」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抹有些難看的笑容,「你們母女倆的智商都一樣感人。」
然而,事實真是這樣麼?
仲孫沅看著一臉倔強的葉尚秀,問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是在打腫臉充胖子?」
她這麼一說,葉尚秀頓時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直接炸毛了,「誰說我在逞強!」
「對,不是逞強,是在傲嬌!」一個陌生的聲音插入兩人的對話,循聲看去,只見一名身穿休閑裝束的青年半倚靠在門邊,那張臉十分眼熟……這不是十字星派的逗比綁匪麼?
被人這麼戳穿,哪怕葉尚秀肚量再好,這會兒也有些忍不住了,「你怎麼跑來了?」
「放心,我只是恰巧听到你們對話而已,又不是故意偷听?」青年看了看葉尚秀,再看看仲孫沅,最後視線落到那枚不起眼的鐵片之上,唇角帶著笑意,「頭頭兒,我覺得這丫頭十分有潛力,果然不愧是擁有著隱藏解鎖能力的小天才,天生克你的,問得太精闢了。」
打腫臉充胖子也就算了,偏偏還是死鴨子嘴硬的傲嬌個性……太令人操心了。
「先別炸毛啊,我是通知你一個重要消息的。」青年似笑非笑地盯著仲孫沅,說道,「這消息對小丫頭來說也許是個好消息……阿晟落到姜蓉手里了,似乎打算用他交換丫頭。」
葉尚秀听到這個消息,頓時也沒了那些復雜心思,「什麼?阿晟怎麼會敗給……」
郭晟雋雖然不是主動戰斗方面的人才,但不至于連姜蓉這種貨色都打不過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哪怕記憶沒了,但……」青年挑了挑眉梢,意思十分清楚。
若是記著,恨意和理智可以壓制感情,下狠手不是不可能。但是失去記憶,心中殘留最深的還是那些美好的記憶和情感,偶爾一兩個晃神或者顧忌,被抓不是挺正常?
當年,郭晟雋明知道姜蓉變心嫁人,危重之時依舊可以懇求或者說逼迫葉尚秀許下不得傷害姜蓉的諾言。如今的他,又怎麼可能真的施展全力?哪怕他理智肯,潛意識依舊下不了手。
「姜蓉現在是什麼意思?」葉尚秀十分明智地選擇轉移話題,「她倒是狠得下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