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截月星動手的好處,估計就是不用背負任何因果了。
仲孫沅下手雖然果斷狠厲,但也不是喜歡濫殺無辜的人,哪怕奪人性命也肯定有站得住腳的理由。就好像她剛剛親手解決的這個渣滓,戾氣血色纏身,那雙手不知道染了多少血債。
這種家伙無辜麼?仲孫沅對于這個問題也只能笑笑,這根本就是一道送分題。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失去之前那段記憶有什麼不便,但也不喜歡被人傻傻算計而無法反抗。她必須要找回那段記憶,分析出到底是誰在背後一而再再而三算計她,化被動為主動。
可現在呢?她失憶源于神識受創,按照正常的調理手段,還不知道哪年那月可以恢復如初。
作為一名修士,她倒是不介意耗費這點時間,但怕就怕自己恢復記憶遲了,會錯過什麼令自己懊悔終生的事情。她可沒有忽略,自己身上的因果只多不少!遲一步,黃花菜都涼了。
既然要速戰速決,自然要做到果斷利落。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問題很現實,她要和截月星的大勢力弒好好談一談。若是語言不通就用拳頭,總有一款適合的。
仲孫沅至今還記得自己幼年之時初初接觸劍道,師尊用一番粗暴的話語迎著她入門。
猶記得那年師尊一身白衣,披著一件寬大的墨色大氅,一雙如墨的眸子令人沉迷,略顯淡漠地看著她。「十三娘可知道何為劍道?作為一名劍修,又該如何尋找自己道?」
仲孫沅一直以為跟著師尊學習,怎麼說也是從小木劍開始,沒想到對方不按常理出牌,直接開始教考弟子了。她那時候還小,大字不識一個,哪里能回答這種問題。
幸好,對方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有些難,沒等她糾結,自顧自說道。「世間大道三千。萬物皆可為道,劍道亦是其中之一。不過大道三千,終究是殊途同歸。所謂劍道,也是如此。」
太深奧了。仲孫沅除了木著臉听訓。根本做不出其他反應。少言寡語的師尊難得多話了幾句。而之後說的話,也大改仲孫沅對這位看似嬌弱似水墨畫的師尊的一貫印象。
「好比為師之劍道,說白了不過是八個字。劍指所指,心之所向,也可以用‘王’、‘霸’和‘君子’四字概括。」猶記得師尊說這話的時候,那雙終年不然感情的眸子閃過一絲促狹。
「?」仲孫沅恨不得將兩個打問號寫在眼楮里,講得太深奧,她根本不懂。
不過後來仲孫沅明白了,自家這位師尊所遵循的劍道可真是粗暴直接。
在這種師尊教導下成長的仲孫沅,怎麼可能是好說話的?既然不能用語言解決,那就用效率更高的拳頭搞定。當然,她是劍修又非體修,拳拳到肉未免太過粗暴,要優雅,不要污!
仲孫沅想要借用弒在截月星的勢力幫助她尋找需要的材料,甚至是協助她離開截月星。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弒能在截月星擁有這麼大的勢力,混了個人模人樣,肯定不是好對付的。仲孫沅現在的身份只是「弱小的人類女人」,拿什麼資本讓對方彎腰?
要麼以物易物,各取所需,可是在截月星並沒有公平交易這個詞,有的只是強取豪奪。她敢露財,根本就是與虎謀皮,讓對方心生歹意,到時候一不作二不休,那就橫生枝節了。
要麼,直接反客為主,用實力玩一次空手套白狼。反正她要的東西也不是很多,應該在弒的承受範圍之內,用這麼點兒東西打發她這個煞星,就當是破財免災麼,還不至于撕破臉皮。
當然,以上都是仲孫沅心中的假設,具體如何實施,只能等真正接觸弒之後再做決定。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仲孫沅這個劍尊,離開滄溟界沒了輩分聲望的桎梏之後,變得更加隨性隨心而為了。雖說人人都有自己的道,可她遵循的道卻和她家那位已故的師尊格外肖似。
「找個可以說話的,有分量的家伙出來,沒二兩骨頭的還是別冒頭了,免得死得冤枉。」仲孫沅倏地揚起一抹笑容,帶著些微滲人的嗜血,絲毫沒有半點兒溫暖的味道。
恨不得把自己當鴕鳥一樣埋進地里的蒂亞微微抽了抽嘴角,仲孫沅這話是用人類語言說的,他也听不懂,但他可以肯定,對方絕對沒說什麼好話。
甭管是威脅也好,或者是恐嚇也罷,好歹照顧一下周圍這群語言不通的家伙吧?沒看到他們一個一個被仲孫沅果斷下手的狠絕嚇得腦回路延遲飆升了麼?找個翻譯也成啊。
正想著,蒂亞將視線落到一旁始終維持著冷漠姿態的阿琢,碩大的身軀顫了顫,仲孫沅不好惹,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阿琢也不會是普通角色。
不過,雖然蒂亞不懂仲孫沅說什麼話,但他很清楚一件事情,想要憑借一顆腦袋就唬住周圍這群生活在烈獄之中的厲鬼,那就太天真了。狠絕是狠絕,但這種死法在這里來說很仁慈。
那個異族幾乎是沒有感到任何痛苦就離開這個世界,相較之下,那些喜歡用暴力手段讓人生不如死的劊子手,仲孫沅簡直仁慈得像是菩薩,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蒂亞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周圍那些人也僅僅是愣怔了一小會兒,很快就被仲孫沅這樣示威挑釁的手段惹出怒火。看到他們面上露出的怒色和狠厲,蒂亞這會兒很想把腦袋埋進地里。
「你……不阻止?」蒂亞顫抖著唇瓣,看著底下集聚越來越多的家伙,腦海中瞬間閃過之前葬送在仲孫沅劍陣下的倒霉鬼。他對這個人類女人很有信心,但不意味著他想重溫噩夢。
阿琢木訥著臉,眼中帶著令蒂亞不禁膽寒的冷意,「這群異族冒犯了仲孫小姐。」
「所以?」蒂亞覺得自己這話問得有些蠢,這倆人類女人可沒外表看著那麼無害。
「他們爭著當殺雞儆猴的料,誰能阻止?」阿琢淡淡地說道,也不管蒂亞能不能听懂成語。
單純的震懾根本不能讓這些異族服輸,仲孫沅看到他們的表現,沒有任何意外。想要和這些家伙對話,語言太過蒼白無力,唯有用武力和慘痛才能讓他們忌憚,冷一冷發熱的腦子。
右手一張,劍氣凝成的鋒刃出現在掌中。
雖然耗費了一些靈力,但對付這些家伙,她還不想髒了自己煉制的劍。劍氣震蕩,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散開,強橫的氣勁迫使迅速縮小的包圍圈一下子擴張。
對方還以為這是什麼古怪的手段,但發現這只是一陣阻力比較大的狂風,自然不會擔心,反而有種被螻蟻一而再再而三戲耍的羞辱感。當然,仲孫沅本意也不是傷人,不過是想讓這些礙眼的家伙距離自己遠一點,她沒有潔癖,但也不想自己周身的空氣臭得能燻死人。
「上!抓住這個人類女人!」不知是哪個家伙喊了一聲,霎時間像是點燃導火索的炸藥,一下子在人群中炸開了。他們不僅盯上了仲孫沅,還盯上待在上頭的阿琢兩人。
蒂亞嚇得不敢動彈,他以前的確有點兒本事,但自從失敗之後被廢掉,根本不是這些家伙的對手。他們蜂擁而上,蒂亞除了做些無謂的反抗,然而靜等死亡上餐桌,沒有別的辦法了。
「讓開!」阿琢冷語一聲,距離她最近的蒂亞眼尖地看到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
只見阿琢縴細雪白的手掌突兀地冒出一點烏黑,然後轉瞬之間出現一柄通體烏黑的修長窄刀,隨手一揮,竟然像是削土豆一樣輕而易舉就將撲上來的家伙砍成了兩半。
蒂亞這一族的目力極好,動態視力更是佔據著種族優勢,之前那一瞬,連眨眼所需的十分之一時間都不用,常人根本來不及看到什麼,只會以為阿琢從亞空間裝備中取出武器。
可是蒂亞很肯定,這根本不是什麼亞空間裝備,那柄窄刀是從阿琢手心突兀冒出來的!
難道……這個看著活靈活現又嬌小無害的人類女人,其實只是一個高仿真人類?
阿琢抿著嘴角,根本沒有注意蒂亞的反應,只是果斷利落地揮著刀刃,根本就是一刀一個小盆友!蒂亞現在連驚訝的時間都沒了,甚至連噴濺的血液和殘肢砸到他都顧不上躲開。
蒂亞現在只能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腦海中不停旋轉著自己之前的猜測。
阿琢和仲孫沅都是從那兩艘超大航艦中發現的,雖然不知道她們怎麼就那麼倒霉來到截月星,但有一樁事情可以肯定,這兩人在沒有遭難之前的身份……肯定不好惹,也難怪仲孫沅那麼有把握離開截月星了。
她們走了才好,要是不走,截月星才叫到了血霉!能用得起高仿真人類的勢力,哪個是好惹的?單純的有錢有權還不行,還要是能排的上號的。
仲孫沅和阿琢都不知道,短短一段時間,蒂亞已經想了那麼多東西。
要是阿琢知道蒂亞心中的想法,估計也會覺得對方腦補過頭了。
阿琢雖然知道自己的情況很特殊,特殊得不像是人類,但她很堅信自己是人類,畢竟追溯到她存在的最早年代,根本沒有所謂的科技,又何來高仿真人類?(未完待續。)
PS︰文中的王道,霸道,君子之道是一個很老的梗,揉臉……阿琢的身份劇透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