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弒成員前後的心理變化,這就不得不提到人類和異族思想上的差異。
對于人類而言,基因解鎖之後還是人類,只是比常人擁有更強的力量和潛能。可對于異族而言,基因解鎖之後,個體便月兌離原本的群體,成為更加高貴的高等存在,凌然不可侵犯!
通俗來講,仲孫沅在他眼里根本不能算是人類!
別說在截月星,就算是放眼整個混亂星域,異族都會因為種族仇恨和敵意,隨意欺凌羞辱人類,人類女人更是玩物一般的存在,因為他們弱小,就算放抗也只是撓癢癢。
可換成基因解鎖的人類,哪怕對方看著再無害,想要垂涎,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因為這個猜想,仲孫沅在他心中的估量又往上提了好幾個檔次,更加不敢隨意怠慢。等他了解仲孫沅的目的,他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因為這個人類女性竟然想著離開截月星!
截月星,混亂星域有來無回的垃圾之地,別說是仲孫沅,就算是弒的老大,來了這里之後也沒膽子想著離開。不是沒有這個本事,而是根本沒可能離開!
听到自己的要求被對方一口否決,仲孫沅的眉心就有些微蹙了,「誰定的規矩?」
既然可以將混亂星域的敗類流放到截月星,自然有渠道可以將人用反方向偷、渡離開吧?
誰規定來了這里之後,就只能一生老死于此。不能離開寸步?混亂星域不是號稱「混亂便是規則」,一個只有混亂沒有明文規定的地方,有誰能給截月星定有來無回的規矩?
按照混亂星域的一貫畫風,不是誰有本事誰就能隨意來去?
听了阿琢的翻譯,那位負責人也怔了一下。
仔細一想,仲孫沅的話的確也很有道理。混亂星域,不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管不到本大爺」的自由逍遙之地?只要有本事,哪里都能去,什麼都能有?
雖然這麼說。但他卻回答不了。「沒人定規矩,一向這樣,至于理由……我也不能回答。」
仲孫沅冷冷道,「那就找一個可以回答我問題的家伙過來。」
這話算得上無禮了。但那個負責人卻不敢露出半點兒不悅之色。當然。以他這副尊容。仲孫沅也未必能分辨出他臉上的表情是喜怒哀樂的哪一種,畢竟不是一個物種。
那位負責人離開之後,仲孫沅雙手環臂。微微仰靠在椅背上,雙眸微垂,似乎在深思。
若是一號在這里,她還有一個傾訴的對象,不至于什麼想法都壓在肚子里,但是如今身邊只有一個不相熟的阿琢以及順手捎帶且暗懷鬼胎的蒂亞,什麼念頭都只能自己琢磨。
她終究沒有經歷飛升雷劫,沒有看破七情六欲,也不是仙人,驟然失了實力,沒了記憶,深處在一個充斥著暴力血腥且對她滿懷惡意的環境,要說沒點兒情緒,那是不可能的。
不說這些,身為修士,她的直覺早已經拉響警報,截月星這地方絕對不能多待!
她不知道那種如影隨形,幾乎如芒在背的危機感從何而來,但她很清楚,只要自己離開截月星,恢復了記憶,說不定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可現在呢?光是第一步就受挫了。
當然,這些猶豫的念頭也就轉瞬即逝,很快就被她掐滅在萌芽狀態。
劍修的心境會影響自身修為和劍心,一旦讓軟弱的念頭佔據大腦,極有可能令劍心生出裂痕,然後衍生出魔障,成為令人頭疼的破綻。仲孫沅對此很清楚,自然不會犯錯。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阿琢突然開口,說道,「仲孫小姐,我剛才隱約記起一件事情。截月星有來無回,似乎和這件事情有關……」
「什麼事情?」仲孫沅問道,那位負責人已經離開去請弒的老大,現在室內就她、阿琢和努力裝作小透明的蒂亞,而蒂亞根本听不懂人類的語言,「說來听听。」
「截月星是混亂星域的流放之地,和外界的交流只有兩條渠道,一條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一趟的清潔運輸航艦,另一條便是將外界‘垃圾’運送到截月星的航行運輸艦。」
仲孫沅自然考慮過這個,偷偷模模混進去離開啊,應該不難才對。
阿琢似乎看出仲孫沅的心思,又道,「當然,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這些航艦本身都有排斥外來生物的保護系統。也就是說,可以從航艦內部出去,卻無法進入。」
仲孫沅听了之後揚眉,說道,「盡管是這樣,可能人異士這麼多,我就不相信沒一個能破壞所謂的保護系統。系統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不是麼?」
有了玉簡好辦事,仲孫沅汲取外界知識的速度實在是令人嫉妒羨慕恨。
因為她手腕上的智腦本身又儲存了很多這個時代的知識,哪怕只是短短幾天,仲孫沅對外界終于不是兩眼一抹黑了。別的不說,至少阿琢說的話,她還是能理解的。
阿琢沉默不語,正如仲孫沅說的,系統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所謂的保護系統並不能百分之百杜絕真心想要離開截月星的家伙。可一如蒂亞和那個負責人說的,從他們記憶以來,的確沒有哪個家伙能堂而皇之離開截月星。
「除非……所謂的保護系統,並不是真正阻礙截離開截月星的主要原因……」仲孫沅嗤笑一聲,沒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別人無法離開,不代表著她也要困死在這里。
啪啪啪!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一聲聲清脆的掌聲,隨之而來的便是口音略顯古怪的人類聯邦通用語言,「看樣子,人類女人也不是全然只會尖叫的花瓶麼……」
是人類?裝作小透明的蒂亞猛然抬頭,那雙斗大的眼楮明晃晃刻著這麼一句話。
仲孫沅擰眉,她的神識一直處于散發階段,籠罩範圍之內發生的事情,都無法逃月兌她的探查。所以她很清楚,說話的家伙是截月星的異族,和人類扯不上邊。
仲孫沅有自己的矜持,不是什麼家伙的挑釁都有資格讓她回以顏色。
可想而知,來人的挑釁並沒有收到預料中的效果,這就令人尷尬了。
不同于外頭那些畫風詭異的異族,眼前這位據說是弒頭領的家伙,模樣比較接近人類,四肢修長壯碩,上半身肌肉像是磐石堆積起來,將衣服撐得緊實,露出輪廓。
不過乍一看上去,還是能看出他是異族,因為他的皮膚是濃郁的墨綠色,腦門上還左右各一邊頂著蝸牛觸角一般的東西,觸角頂端的珠子好似昆蟲復眼,細看恐極。
「就是你,想要離開截月星?小妹妹,這個想法很危險啊……」
來人的確是弒的頭領,不管是之前仲孫沅完虐外頭作亂的拾荒者,還是手段狠辣鎮壓中心天堂的亡命徒,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自然也引起他的興趣。
「如果你想打消我離開的念頭,我想有危險的人就變成你了。」仲孫沅不咸不淡地威脅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我只是想要離開截月星而已,你應該不會損失什麼……」
沒有語言交流障礙,自然不用阿琢再當翻譯。
然而對方听了,卻只是咧咧嘴,臉上的笑意有些扭曲。對方徑直坐到仲孫沅面前不遠處的位置,龐大的身軀令那張獨立的小沙發顯得無比嬌小而狹窄,看著就覺得擠得慌。
「話不能這麼說……美麗的人類小姐,我想您也是來自文明的社會,應該知道……如果監獄有犯人越獄了,看守的監獄長會被連累的吧?」笑得裂開嘴,露出一口意料之外的白牙。
仲孫沅臉色變了變,語氣極淡地揚眉反問道,「你看守下的……犯人?」
對方像是沒注意到仲孫沅語氣中的威脅和殺意,不怕死地開口說,「美麗的人類小姐,你關心的問題不是重點,重點是——每個犯人都要知道越獄是不對的!別讓監獄長太為難……」
話未盡,弒的老大猛然爆退,然而他速度再快,眼前的寒芒依舊在迅速放大。
明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但這一瞬卻像是被摁下了放慢鍵,然後無限拉長。
盡管沒有和他的肌膚有任何接觸,但那種冷至骨髓的寒意依舊充斥著他的肌肉,心髒有一瞬間的停頓。良久,眼前的白光漸漸散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人類女人的臉。
良久,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有死?不對……這個家伙怎麼做到的?
被逼到牆角的他還沒來得及動一動,就听到那位人類女人用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的口吻說道,「在截月星這地方,你和我講規則?講對錯?講文明?」
恍然間,他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到底誰才是截月星最大的惡人和流氓?想宣兵奪主?比起他,他覺得眼前這個人類女人更加適合當弒的老大,簡直是截月星土生土長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