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之所以沒有回到聯邦,就是因為這個……不小心流落到了截月星,這些資料都是那個時候弄來的。」仲孫沅刻意壓低聲音,帶著些神秘的口吻說道,「這份數據有很大的貓膩。」
萬景宸用復雜的眼神看著仲孫沅的發頂,不知道這時候該擺出怎樣的心態。
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仲孫沅讓他看重,除了她的潛力和實力之外,還有另一個重要因素——她的家世淵源,後者的分量甚至超過前者,但現在他得擺正心態了。
他不能因為她是元帥閣下的閨女,就否定她背後的努力和聰慧。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她的表現令人驚艷。直覺告訴他,這份資料至關重要,而仲孫沅似乎也看出了什麼貓膩。
「你有備份數據麼?」萬景宸蹙了蹙眉頭,出于謹慎考慮,他並沒有將芯片內的備份數據拷貝到自己的智腦數據庫。若是仲孫沅這里沒有備份,他手里的芯片一旦出問題,可就糟了。
仲孫沅笑了笑,說道,「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只有一份,當然是多做幾手準備。」
將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一不小心雞飛蛋打,那不就虧死了?依照仲孫沅的性格,怎麼說也會拷貝好幾份芯片存著,有備無患。所以,萬景宸手里這份只是眾多備份之一。
總教官大人似乎松了口氣,點點頭贊賞道,「你這麼做很正確。不過也要小心備份的內容,千萬別丟了。另外,你千萬別將數據儲存在數據庫……最好用實物保存,免得泄露信息。」
萬景宸知道的內情沒有仲孫沅多,但他也不信任那些虛擬保存手段。
倒不是說他懷疑天腦不靠譜什麼的,而是他作為一名經常接觸機密信息的聯邦上校,他深知虛擬世界的漏洞。不管是什麼秘密,一旦弄到虛擬平台,就再也沒有秘密可言了。
普通人覺得將信息儲存在智腦數據庫十分安全,但從某種角度來講。這也是最不安全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怎麼說也是這一屆最優秀的軍校學生麼,旁人知道的我知道,他們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別看仲孫沅目前才是聯邦軍校一年級學生,但很多理論知識她甚至不比畢業生差。又有一個當元帥的母親。很多入伍之後的常識細節她也了解。
新兵守則就有一條關于證物保存的條例。舉了不少例子,讓人知道該怎麼正確應對。
「不能大意。」萬景宸覺得自己不能繼續夸獎她了,這家伙的尾巴要翹上天了。「到達聯邦境內之後,要第一時間去聯系元帥閣下或者太叔家族,務必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要不是任務特殊,萬景宸肯定不會讓仲孫沅一個人回去,更別談還讓她帶著那麼重要的數據。不過考慮到她的身份,似乎這個決定又是極其合適的,至少沒人能比仲孫沅更能勝任。
「我會考慮。」會考慮卻不代表一定會這麼做,整個太叔家族,仲孫沅就只相信太叔妤瑤一個人,至于其他人,她都保持懷疑和疏離的態度。既不是很親近,又不會徹底拒絕。
若是不能直接聯系到太叔妤瑤,仲孫沅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行蹤。
「我也會盡快調查這件事情……」萬景宸當然听出她話里的意思,但他又不能揪著對方的耳朵讓她听話。他明白仲孫沅是個聰明人,而一個聰明人是不會輕易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所以,他相信仲孫沅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根本不需要他在一旁指手畫腳。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回聯邦?」總教官大人收好芯片,猩紅色的眸子帶著些擔心和無奈,絮絮叨叨像是老頭子,「路上別貪玩,也別逞強惹麻煩。這段時間混亂星域和聯邦之間的關系十分僵硬,頗有些風雨欲來的意思。就你那點兒實力,還是別到處作死比較好。」
仲孫沅在一旁听著,越听越想翻白眼。她像是那種不知輕重緩急的人?
「總教官大人還是多操心自己的安全比較好,畢竟你可比我危險多了。」仲孫沅挑釁地看了一眼對方,哪怕萬景宸知道她在關心自己,仍舊被看得有些憋屈,「千萬別說不行哦。」
頂著萬景宸想發火又不能發火的怒瞪眼神,仲孫沅笑著揮別,轉身之後就收斂臉上的笑意,眼中閃過幾縷算計的光芒。當然,這份算計不是沖著萬景宸去的,而是幕後的敵人。
「若是總教官能成功,情勢就不會那麼被動了……」回去的路上,她不停在腦海中模擬推演。她按部就班地開始布局,而萬景宸就是這盤龐大棋局之中最有分量的棋子之一!
只要萬景宸能調查出最關鍵的環節,有了他提供的證據,主動權就相當于傾向她這一方,能大大緩解如今束手束腳的被動局面。只要走出這一步,以後就能慢慢扭轉戰局!
仲孫沅知道聯邦存在的隱患,但她一個人空口無憑,哪怕太叔妤瑤願意相信她的話,但人類聯邦其他人呢?民眾是不可能相信的,甚至會覺得她在污蔑造謠,引起社會恐慌!
她很清楚,若是沒有證據證明她的話,太叔妤瑤就算相信她,多半也是因為母女這層身份。對方也只會以個人身份支持她,頂多再添上一個家族族長的身份,而非聯邦元帥。
在外人看來,太叔妤瑤、太叔家族族長、聯邦元帥,這三重身份不是一個人麼?有啥區別?但真正說起來,三者代表的立場是不同的。前者代表個人,中間代表家族,後者代表聯邦!
太叔妤瑤不是那種會因私廢公之人,而仲孫沅也沒有強迫對方去無條件信任自己,萬事憑證據說話!當然,在仲孫沅看來,敵人太過神秘,萬景宸此次調查,恐怕收獲有限。
不過這不要緊,她並不需要多麼詳細的東西,只需要一點兒苗頭就夠了。
從之前種種布局來看,敵人的圖謀遠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說不定還和人類聯邦的總體利益相悖!她不急,只要對方沒有達成目標,總會再出手的。到時候,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仲孫沅笑了笑,一掃面上的陰霾,旋即又恢復成平時冷靜自持的表情,看不出半點兒喜樂。
回到下榻的房間,仲孫沅在門口踫到像木頭一樣佇立在門外的阿琢,對方頂著那張偽裝的人臉面具,眼底透著些疲倦和擔憂。她心中一動,出聲打斷疑似神游天外的阿琢。
「阿琢,你一直在等我?怎麼不進去?」抬手將客房的門打開,側開身子示意阿琢進去。
阿琢面上露出一絲恍然,似乎大夢初醒,眼神帶著些呆滯,「仲孫小姐,您回來了。」
「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麼,我發現你這兩天的情緒似乎不大對勁。」準確來說,從昨晚半夜阿琢突然從夢魘中驚醒,對方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勁了,時不時還會走神。
阿琢怔了怔,然後猛地將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似乎極力想要隱瞞什麼東西,「大概是因為……因為屬下這些日子總是繃著神經,一時沒有休息好,所以才會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這個說辭放到別人身上,似乎沒什麼出格的。可仲孫沅知道她在搪塞自己!
阿琢的真實身份,她很清楚,怎麼可能會因為「疲倦」這種理由而心不在焉?
仲孫沅邁動的步子頓了一下,然後低聲嗯了一句,算是勉強接受她的解釋。
不過沒過多久,她又突然開口,將阿琢問了個措手不及,「葉尚秀,或者說司馬脩出事了?」
話音剛落,阿琢的身子就猛地僵了一下,仲孫沅心中一沉,看樣子她是猜對了。按照阿琢和葉尚秀之前的講述,兩者之間似乎有什麼緊密的契約聯系,一方出事,另一方肯定有感覺。
「仲孫小姐怎麼……會突然這麼問?」阿琢臉色蒼白,不僅僅是因為仲孫沅猜中了她的心思,還有另一重原因,誰告訴她葉尚秀和司馬脩之間的關系?告訴她,他們是一個人?
仲孫沅垂下眸子,自然地說道,「這不是很好猜麼?除了我,這世上也就葉尚秀能引起你的關注了。你會這樣,不是我出事,那麼就是他踫上麻煩了。算算時間,他這會兒也該趕到母親那邊了。我算過,母親將有劫難,他是唯一可以扭轉不詳的人。」
然而,逆天改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葉尚秀的確可以帶來生機,但不意味著就沒有風險了。他需要承受同樣大的危機,一個不好說不定會將自己也折進去。
仲孫沅很肯定地問道,「所以……他現在是踫上麻煩了?」
阿琢用復雜的眼神看了眼仲孫沅,旋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得人一臉霧水。
「屬下心中有隱憂,不僅僅是因為宗主那邊進行不順,還有另一個原因。」阿琢似乎在隱忍什麼,五官表情比往常僵硬很多,「是誰告訴您,葉尚秀和司馬脩是一個人?」
仲孫沅︰「……」不是一個人,難不成是萬景宸總教官驢她嗎?
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疑惑,阿琢緩緩說出一個驚天秘密,「宗主大人的本名的確是司馬脩,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從他逃離聯邦,又受到整個聯邦勢力的清剿,幾次歷經生死,險象環生……宗主大人為了以防萬一,做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