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秋看著塞勒,目不轉楮。
塞勒任由她看著,好看的臉龐上是淺淺的笑意,嘴角勾起來的那一個弧度,看起來柔和得很,也好看得很。
艾秋看了一會兒,躊躇一會兒,忽然問︰「你餓嗎?」。
塞勒先是愕然,旋即忍不住笑。
他當然能看出來艾秋藏在眼底的那一抹審視與懷疑,也大概知道她在懷疑和疑惑什麼,不過他沒有打算為她解釋說明——時候還不到,他還想再多觀察一下這個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族人。
不過他沒有想到,艾秋看了他半天,懷疑了半天,結果竟然是問出來這麼一句話。
這就好像明明看著對方已經拉開了架勢狠命轟出了一拳,自己也做好準備迎接這一擊,偏偏落在身上的只是一個手指頭,還是輕飄飄不著力的那個小拇指。
這樣的落差,有點∼空落落的感覺。
不過既然艾秋沒有追問的打算,塞勒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來。他順著艾秋的話,搖了搖頭︰「剛剛注射了營養劑,暫時不餓——你還沒吃?想吃什麼,我給你叫。」說著伸手要去按床頭的呼叫鈴。
「不,不用了,我不需要!」艾秋連忙制止。開玩笑,就算真的餓了也不能在醫院里苦逼的吃那賣相不好味道更不好的「營養餐」啊,會出人命的好麼!
「咳,我以為你剛醒來會需要一些食物。」艾秋松開按住塞勒的手,神情平淡。
塞勒卻從她的動作里看出了點什麼,看著她的眼神不由就帶了一分驚奇,也多了幾分笑意。「不喜歡醫院里的食物?」他笑著問。
「……」艾秋抿了抿嘴,眉毛皺了一下,誠實道︰「很難吃。」
塞勒笑了起來。
眼楮彎了起來,眉梢眼角都藏著笑意,嘴角也彎了起來,勾起的弧度就像裝著陳年佳釀的漂亮器皿,十足好看,里邊還藏著令人微醺的美酒。
這笑容足夠勾人,看得艾秋眉毛一皺,總覺得心底某處有點怪怪的。
塞勒沒有忽略艾秋那個皺眉又很快舒展的小表情,眉梢微微一揚,嘴角的笑又加深了一分,突然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族人很有趣。
他的族人不多,所以每一個族人都彌足珍貴,所以找到一個族人都能讓他感到開心,而一個有趣的族人無疑能夠在這個基礎上令他的心情更為愉悅。
因為這難得的愉悅,塞勒決定稍稍向明顯還未成年的族人稍稍透露一點東西,而在這之前,他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了被調整成遼闊星空的病房一眼。
有那麼一瞬間,艾秋似乎看到塞勒的瞳孔從通透的黑色轉成了悠遠深邃的幽藍,但是這個轉變的速度太快,僅僅是一瞬,下一刻他的眼楮又恢復成了通透的黑色。
如果不是艾秋視力優秀,而且曾經受過狙擊訓練,沒準還真以為那一瞬間是她的錯覺。
不過艾秋雖然注意到了這個小特征,卻並沒有十分放在心上。以常理而論,這應該是塞勒所在種族的某種特征。
宇宙中的生物種族浩如煙海,每個種族都有著各自獨有的特征,而在正在經歷智慧種族大混血的宇宙時代,這樣的特征變化更為復雜,除非是以智力聞名宇宙的三頭族或者某些智力變異的特殊人群,否則大概沒有人能將所有種族的特征都記下來。
艾秋不知道的是,就在病房的隔壁,繆琳和坎伯爾等人的跟前,一道半人大小的光幕突兀消失,無聲無息。
「怎麼回事?」坎伯爾愣了一下,伸手將桌上的一個拇指大小的播放器拿起來,也不需要工具輔助,拇指稍稍一錯,手指靈活的翻飛,不幾下就將播放器拆成了一堆零件。
「奇怪……」坎伯爾擺弄了一會兒,沒播放器有什麼毛病,嘴里咕噥著什麼,將播放器重新組裝好,按下一個米粒大小的按鈕。
半人大小的光幕重新展開,但是還沒等幾人看清楚塞勒病房里的景象,那道光幕閃了一下,又告消失。
「……」坎伯爾抬起頭來,滿臉不可思議,「那小子了?」
這不科學啊!
他這個用來監控的小玩意兒看起來並不復雜,但是里面的技術含量可不簡單,除了材質特殊以外,還能夠發射出一種極其微小的顆粒物,附著在使用能量的媒介物上,除非使用高精度的專業器材,否則絕對難以,是監視別人行動的絕佳幫手。
但是里面的人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的呈現在光幕上,明明沒有任何奇特的動作,更沒有使用反監控器材的可能,怎麼可能會他的監控並且破壞?
說是設備出了故障還更有說服力一點吧!
「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還真是你的風格啊。」繆琳毫不客氣地沖著坎伯爾翻了個白眼。
坎伯爾還在擺弄播放器,一臉郁悶︰「這也不能怪我啊,誰知道這玩意今天怎麼突然抽風了……」
祁鷹伸手拍了拍坎伯爾的肩膀,嘆了口氣︰「,咱偶爾也靠回譜成嗎,大家伙可都在一邊看著吶。」他嘴里說的是「大家伙」,眼楮卻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一旁把玩槍支的尤貝爾。
尤貝爾對他的那一眼視若不見,隨手將散成一堆的能量槍零件纏裹回腰間,如冰似雪般的俏麗臉龐上不見半點表情,說了一句︰「我去阿德朗那邊看看。」說著轉身就走。
坎伯爾抬頭望了她的背影一眼,再低下頭時眼里閃過一絲失落。
繆琳一臉遺憾︰「我還想看看小艾秋跟那小子是什麼關系呢,哎,真是可惜——話說那小子長得還真不賴,小艾秋很有眼光嘛~~」她的眉毛高高挑起來,模著下巴一臉興味。
艾秋並不知道坎伯爾等人用監控器監控塞勒病房的事,不過以她同弗波坦佣兵團的隊員相處的經歷來看,繆琳等人對突然冒出來的塞勒沒有一點警惕和懷疑是不可能的,因而就是猜也能猜到,佣兵小隊必定是采取了一些措施來監視塞勒。
不過她沒有想到,坎伯爾引以為傲的監控設備還沒來得及發揮應有的作用,就已經莫名其妙的報銷了。
如果她當時知道的話,說不定會將這件事跟塞勒眼楮莫名變色的情況聯系起來,對塞勒的防備和警惕也會更深。
可是她現在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