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先要到安陽王府,然後跟著晴空郡主一塊去皇宮。
白臻兒沉默的靠在馬車里,腦子里面,開始梳理關于今天要去的地方,還有那些復雜的人物關系。
慕容浩的生母死後,太子未立過太子妃,直到太子依附她當上了皇帝,門閥跟親王黨皆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最後皇帝沒有辦法才立了一個書香門第的女子為皇後。
她記得那是一個性子非常淡薄的女子,身上散發著書香氣息的女子。听說那個女子在入宮之前就已經有了中意的心上人,只可惜最後成了皇權的犧牲品,為了家族被困在皇宮里面一輩子。
接下來要去的安陽王府,其中安陽王就是當初親王黨中的一員,只不過後來投靠過皇帝,最後又因為楊側妃而決裂了。
安陽王妃郝氏就是從她的母族選出來的,郝氏成為安陽王妃也昭示著安陽王的投誠,只不過後來安陽王為了一個撕毀了約定。而郝王妃自然在王府中就成為了一個尷尬的存在。
現在安陽王嫡出的有兩子一女,郝王妃生了一子一女,大劉闕常年駐扎在邊關不曾回來過,大女兒便是晴空郡主,二劉晨乃楊側妃所出。
時過境遷,恐怕那位郝王妃不會待見自己這位楊側妃硬塞進來的人吧,就是不知道那位晴空郡主為何要在太後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了。
「小姐,王府到了。」小桃鎮靜的看了眼窗簾外,從上馬車的那一刻開始,葉子的表情就顯得有些緊張,相反小桃就顯得鎮靜的多了。
「恩。」她回過神,沒再想那些往事,十多年了,很多的事情都做不得準,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馬車到了王府,然後停頓了一下,馬車才慢慢的轉了個彎,從一旁的偏門進了王府。
馬車駛了一會兒後,便停了下來,掀開簾子,便看見王府的嬤嬤丫鬟站在馬車跟前,那個嬤嬤看起來有點眼熟,這不是教導自己的秦嬤嬤麼?
見到白家小姐下了馬車,秦嬤嬤便上前說話︰「白小姐,郡主側妃已經在院子里了,請跟老奴來。」
她朝著秦嬤嬤微微一笑︰「有勞嬤嬤了。」
隨即她便隨著秦嬤嬤前往郡主跟側妃所在的院子,一路上經過了很多精致的亭台樓閣,還有走廊兩旁美麗的珍貴花卉。
不管路過了多少奢侈的地方,白臻兒都是一副表情淡淡的模樣,絲毫沒有被眼前的東西所迷惑。就連身後的葉子跟小桃最初都被王府的建築給驚訝到了,只不過小桃很快就鎮靜下來,葉子則是看到小桃的表現後,硬生生的把心底的驚喜壓了下去。
不一會兒便到了院子的門前,秦嬤嬤一路上也在觀察著這白家小姐的表現,最後她滿意的給白臻兒的表現打了滿分,看來側妃這次沒有看走眼,這白家小姐是個可塑之才。
白臻兒進了院子,立馬就有人給里面的人通報,還沒等她走到屋子,馬上就有人走了出來。
「終于又見到白妹妹了,這麼長時間不見白妹妹越長越可愛,簡直就跟那天宮里面的花仙子一樣。」晴空郡主笑著,邊說邊拉起白臻兒的手往屋子里面走。
楊側妃在看到白臻兒今天的裝束後,滿意的笑了笑說︰「今天是花燈節,臻姐兒穿的像那天宮里的仙子一般,是要乘風飛去麼?」
她臉上帶著甜甜的笑,眼神中稍微帶著些苦惱的回答道︰「可是母親說我太胖了飛不起來。」
白臻兒的一句話逗得郡主跟楊側妃捂住嘴,笑個不停。
半響後,郡主才喘過氣,笑著伸手踫了踫她圓圓的小臉,「這是哪里來的小仙子,簡直想讓人藏在屋子里面不讓人知道。」
楊側妃此刻也慢慢的喘過氣,「好了,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收拾收拾就出發。」
「白妹妹跟我去我的院子,我收集了好多的小玩意兒,待會兒妹妹看上哪件盡管拿了便是。」晴空郡主拉著白臻兒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等到她們離開後,秦嬤嬤這才出現在了屋子里面,把剛剛白臻兒進府的表現一一的訴說了一番。
「恩,我也覺得那個孩子不錯。」楊側妃嘴角帶著笑,白臻兒可愛的樣子的確蠻符合她心意的。可是依照她對白的了解,白是不會送臻姐入宮的,不然那個孩子在她的動作下,定會有個不凡的前程。
「側妃是想送這位小姐入宮的話,這白小姐定不會然讓側妃失望的。」
楊側妃搖搖頭,如果白願意的話,把臻姐送入太子府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白是不會答應的,這次太後主要是給各位皇子選妃,入宮後不管選沒選上,入宮的孩子的身價都會有所提高,所以她這才特意讓晴空那孩子帶臻姐兒入宮的。
眾人都知道她的關系跟白的關系很好,而她當年的確是受了白很大的恩惠。她被休出夫家後,被家族嫌棄,差點被逼死在家中,是白冒下之大不韙救了自己。
沒有白的救助,也不會有今天的楊側妃,這份情她領,所以自然對白疼愛的女兒要多加打算。
——
等到晴空郡主梳洗完畢後,她們共乘一輛馬車,原先她來白府的那輛簡單的馬車沒用上,也許是白料到了這點也說不定。
晴空郡主身著緋羅蹙金刺五鳳吉服,頭上盡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本來郡主就隨郝王妃,瓜子臉再加上一雙水靈的杏眼,好一張美人胚子的臉蛋。
「臻兒妹妹平日在家里都有些什麼愛好?」繡口一吐,就是一副仕女圖。
白臻兒看著晴空郡主美麗的笑顏,心中一嘆果然是美人,笑意都這麼美麗逼人,「平日做做刺繡,然後隨著母親學習管家。」
「啊,你這麼小就開始學管家了,母妃也是老讓我學這些,真是煩死了。」晴空郡主在她這個小妹妹的面前,語氣就顯得自由了許多,情緒表現得很自然。
她抿著嘴笑了笑,然後一本正經的回答︰「母親說寫詩作詞不能當飯吃,要學會管家刺繡才是真的。」
晴空郡主杏眼一瞪,張開櫻桃小口說︰「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刺繡自然有專門的繡娘做,至于那黃白之物,沒得污了人的耳朵。」
看來這位晴空郡主的性子跟林妹妹有些像呢,可惜不管是平民還是這樣的富貴人家,哪有出嫁的女兒不管家,不跟那黃白之物打交到的?
也許是她發神的時間太過長了些,晴空郡主可能覺得剛才的話有些說重了點,畢竟面前的人不是平時打交道的那些姐妹們。
晴空郡主最終還是拉了拉白臻兒的小手,語氣有些小聲的說︰「生氣了?」
她慢慢的抬起眼楮,突然小臉綻開一笑,「噗呲,騙你的。」
「好哇,居然敢逗我。」晴空郡主看到白臻兒並沒有生氣,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的咳嗽的聲音,「咳咳,郡主我們快要到宮門了。」
外面嬤嬤如此明顯的提醒後,馬車中又陷入了沉靜,晴空郡主吐了吐舌頭,「好了,妹妹我們快要到皇宮了,你不需要緊張,只管按照之前嬤嬤教導你的做便是,如果有人為難你的話,你只管告訴我,我定會給你討回公道。」
面對晴空郡主如此充滿善意的話語,她心中一暖,笑著回答︰「恩,我一定保證乖乖的,在一旁吃東西就好。」
「恩。」晴空郡主看著面前這個懂事的白府妹妹,果然傳言是在真的,經過落水事件後白臻兒變化了不少。之前因為秦月的緣故,她跟這丫頭不怎麼對付,也沒怎麼打交道。
這次都是因為側妃的緣故,她才帶著她進宮,這般近距離接觸後,倒是覺得白妹妹還挺不錯的,至少長得很像小小的花仙子一般蠻,和符合她的審美,可愛極了。
馬車漸漸接近皇宮,白臻兒的心中有一種不知名的心緒開始蔓延。
她悄悄的拉開窗簾的一角,看到了愈來愈近的紅色宮門,那股不知名的心緒愈來愈濃烈,揮不散,抹不掉。
馬車在門口就停了下來,皇宮門前的侍衛例行檢查。
白臻兒悄悄的掀開車窗簾,熟悉的感覺迎面而來,紅色的宮牆,鎏金的屋頂,還有就是面前兩扇打開著的朱紅色的威嚴宮門。
透過宮門,便是漢白玉砌成的道路,一直通往那最深處的地方。
封存的記憶,瞬間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死了的,活著的面孔。此刻,全部都站在對面跟自己遙遙相望。
十五年間夢一回,青絲白發,孰人能知故人歸?
(晚上十點半,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