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白出了墓室,用土將墓碑前的入口填平之後,在墓碑上刻下了「封靈兒之墓」五個字,這才離開了白骨山。
此時距離他上山已經了三個多小時,不過比他預想的還是要快些。下山之後,果然看到出租車司機還等在路邊,看到蘇秋白過來,興奮地下車朝他招手。
「怎麼樣,成功了嗎?」。蘇秋白走近了之後,司機滿臉期待地問道。
蘇秋白點了點頭,臉上滿是疲憊的表情。
「太好了!那這白骨山以後是不是不會有那些鬼魂作怪了?」司機又問道。
蘇秋白頹然靠在座位上,閉著眼楮,半晌才答道︰「原來也不是鬼魂在作怪,現在惡人已除,以後你們可以放心的去白骨山了。」
司機聞言撇了撇嘴,說道︰「白骨山那地方,即使不鬧鬼,也沒有人願意去。光禿禿的沒啥風景不說,以前還是個亂葬崗,想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過你這次除掉了那個人,也算是為我們寧州做了件好事,我可得好好替你宣傳宣傳,不然都沒人知道這事是你辦的。」
蘇秋白聞言哭笑不得地睜開了眼楮,說道︰「你還是替我保密吧,這件事說好听了是為民除害,在法律上來講可就是故意殺人了,我可不想惹麻煩上身。」
司機恍然道︰「說的也是,那還真是可惜了。」
蘇秋白此時滿腦子都是自己親手殺死封靈兒的畫面,雖然她也算是助紂為虐,罪有應得,但是他就是狠不下心來恨她,想起在陰昌時二人的相處,雖然蘇秋白總是覺得她很粘人,但卻也並不討厭她。她臨死前說,如果時間能夠一直停留到在陰昌的時候該有多好,蘇秋白也希望能夠如此,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路過一條小吃街的時候,蘇秋白還想起她曾經說過,要帶自己吃遍寧州的美食。那時候的她應該是真心待自己的吧,可是她的身份就注定了二人不能成為,如果她當時沒有撲過來替封元秋擋劍,自己會不會放她一條生路呢?蘇秋白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可惜的是,還是沒有如果。
順路去古玩市場還了匕首,蘇秋白便回到了回到了酒店,接著又給梁修齊打了,告訴了他封元秋已除的消息。
梁修齊先是驚訝了一番,然後才笑道︰「看來我來找你是找對了,居然這麼快就得手了,除了蘇先生恐怕也沒幾個人能辦到了。」
蘇秋白沒有理會他的恭維,說完就準備掛了。
「稍等一下,」梁修齊急忙阻止了他掛,「這筆生意的報酬,稍後我會打在你的卡上,你注意查收。」
蘇秋白愣了一下,說道︰「我當初就說過了,我替你們辦事不是為了錢,報酬就不必了。」
梁修齊卻笑道︰「雖然蘇先生不在乎這點錢,但我們卻不能不按規矩來,辦了事就該拿錢,這是你應得的,不用推辭。」
蘇秋白聞言也沒堅持拒絕,道了謝之後便又準備掛,但是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說道︰「我現在還想找一個人的下落,你們可以幫我嗎?如果可以的話,這報酬就當作交換吧,我還是不要了。」
梁修齊沉思了片刻,說道︰「你不妨先告訴我要找什麼人,至于報酬,與這是兩回事,你就不要推辭了。」
蘇秋白不禁有些佩服梁修齊對人情世故的把握,這錢他本可以不給自己,但是為了拉攏人心,讓自己繼續替地煞賣命,所以才在他幾番拒絕之下依然要把這錢給他。
「此人名叫周參,不過他平時似乎喜歡用假名字,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叫周鴻光,現在也不知道改沒改名。」蘇秋白說道。
梁修齊思索半晌,有些為難地答道︰「只有名字的話,信息實在太少,找起來恐怕不那麼容易。你是在哪里見到他的?這人是做什麼的?」
蘇秋白答道︰「他上一次現身是在江海,至于他是做什麼的,我並不清楚,不過他曾經是歸元宗的弟子,我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信息了。對了,此人喜歡誘拐並殺害年輕女子,目的是為了布陣,以前應該有過不少前科。」
那邊傳來一陣翻動紙張的聲音,似乎是梁修齊將他所說的線索都記了下來,片刻之後,梁修齊才又說道︰「有這些線索總比沒有強,不過要靠這些信息查出一個人的下落,即便以地煞的能力,難度也不算小了。因此我們可能需要不少時間,而且我也不敢保證真的能查出結果。」
蘇秋白點了點頭,說道︰「沒關系,我也知道這件事有難度,總之謝謝你們幫忙。」
「蘇先生這是說的哪里話,你幫我們的幫可比這要大的多了。」梁修齊笑著說道。
掛斷之後,蘇秋白躺在酒店睡了一天,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些。
此時他是一刻也不想在寧州多待了,可是又沒有什麼目的地,索性背著背包離開了酒店,就直接往長途汽車站走去。
站在車站門口,蘇秋白盯著進出車站的長途大巴,打算隨便挑一輛順眼的就上去。
此時他的突然響了,一看是周馨打來的,便有些奇怪的接了起來。
「小白啊,你現在在哪?」周馨問道。
蘇秋白心下頓時一緊,該不會是江海那邊又出了什麼事吧?
「馨姐,我在寧州,你們那邊都還好吧,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蘇秋白有些緊張地問道。
周馨聞言笑了起來,說道︰「放心吧,我們都好著呢。前段時間好像有些鬼鬼祟祟的人總在附近溜達,不過看你不在,也就走了。我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
蘇秋白疑惑地問道︰「什麼事?」
周馨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昨天有個人打要找你,本來我還以為是那些想要害你的人,就沒理他。可是他後來又打過來,說他是你爸爸,我也不敢確定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決定還是先告訴你一聲比較好。」
蘇秋白聞言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驚呼出聲道︰「我爸?!」
周馨被他的反應逗的笑了起來,說道︰「你怎麼听我提起你爸爸比听到那些壞人的名字還要驚訝,其實我也不敢肯定他真的是你爸爸,還是那些人用來騙你現身的圈套,所以才打這個給你的。要不我把他的號給你,你自己親自確認一下?」
蘇秋白扶著額頭站在原地,心想這八成真的是他父親蘇破軍,因為那些想來搶奪軒轅劍的人應該不至于用這麼蹩腳的騙術來騙他現身,于是只好無奈地說道︰「也只能這樣了,把號給我吧。」
周馨給他留了個號,又叮囑了幾句讓他注意安全,之後便掛斷了。
蘇秋白看著上的那串號碼,卻猶豫了半晌都沒撥出去。
他從小跟著爺爺生活,對于父親的印象少的可憐,爺爺告訴他,當年他的母親東方妙被太乙門抓走後,父親從此便對于武道修煉心灰意冷,遠赴亞海參了軍,後來憑著出色的指揮與單兵作戰能力,很快就一路加官進爵,如今已位居海軍上.將之位,整片亞海海域都是他的轄區。而在蘇秋白長大的這二十多年里,他回雲隱山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在蘇秋白眼里,他就是個刻板嚴肅的軍人形象,與爺爺那種閑雲野鶴的古武者完全不是一路人,雖說血濃于水,但蘇秋白對這位父親可談不上有多親近,甚至在他心中,對父親還隱約有些怨恨,怪他當年沒有阻止太乙門帶走母親,之後也沒有去救她出來。
此時父親突然出現,還直接來找他,他隱約覺得不僅僅是一個父親想見見兒子那麼簡單,猶豫再三之後,終于還是撥通了。
很快接通了,那邊傳來一個渾厚低沉的男聲︰「喂?」
蘇秋白愣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直接叫爸爸,便試探著說了一句︰「喂,你好。」
「秋白?」蘇破軍很快听出這是兒子的聲音,原本嚴肅的聲音也緩和了不少。
「爸,是我。听我說,你找我?」蘇秋白在蘇破軍面前就像個被爸爸訓斥的孩子一樣老實。
蘇破軍听出兒子略顯拘謹的語氣,嘆了口氣,說道︰「你在爸爸面前為什麼總是這麼拘謹?」
蘇秋白遲疑著沒有答話,心里卻在想,自己長這麼大,一年也未必能見父親一面,與他甚至還沒有跟周馨她們幾人的關系親近,讓他如何能像普通的兒子對父親那樣來親切對待他?
「你果然還是在怨我。」蘇破軍見蘇秋白沒有,又說道。
「爸你想多了,就是太久沒見你了,一時有點生疏。」蘇秋白解釋道。
蘇破軍笑了笑,沒有,半晌才又說道︰「爸爸這次休了個長假,所以立刻就趕回雲隱山去看你和你爺爺了。但是听你爺爺說,你離家已經一年了,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就是總在山上待著有點悶,我也這麼大了,該下山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蘇秋白答道。
蘇破軍聞言大笑了起來,頗感欣慰地說道︰「看來我兒子是真的長大了,雲隱山已經關不住你啦!這樣也好,好男兒就該入世有一番作為才是,成日悶在深山之中,白白荒廢了時間!」
蘇秋白知道父親是個狂熱的愛國分子,曾經也對自己提起過,希望自己隨他去參軍的想法,都被爺爺以自己年紀太小攔了下來,這次他來找自己,沒準又是為了這個理由。
「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總該回來見見我吧?听你爺爺說你現在在江海,什麼時候回雲隱山來?」蘇破軍問道。
蘇秋白知道避而不見不是辦法,而且他對父親也並不是全無父子之情,平時雖然很少想起,但此刻听到蘇破軍的聲音,倒真有些想念他了,便說道︰「我現在在寧州,不過正打算回去,明天應該就能到家了。」
「好,那爸爸在山上等著你,路上注意安全!」蘇破軍說完,便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