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白見他對自己的態度過于尊敬了,頓時覺得有些不習慣,便讓他坐了下來,說道︰「你不用這麼客氣,要是願意的話,叫我朗哥就行了。對了,你今年幾歲?」
小風答道︰「我十六歲了,洪……朗哥。」
蘇秋白有些驚訝,他看起來可沒這麼大,頂多也就十四歲的模樣,看來是平時吃的不太好,才導致發育不良。
「你怎麼小小年紀就當了海盜?」蘇秋白疑惑地問道。
小風大概是感覺蘇秋白不是個壞人,便也稍微放松了些,說起話來也不像剛才那麼拘謹了︰「我六歲就跟著我爸來了這里,不過我也算不上真正的海盜吧,因為我還沒出過海呢!」
蘇秋白閑著也是無聊,便與小風聊了起來︰「能給我講講嗎?」。
小風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沒什麼不可以的,在塞拉聖,每個。人都沒有什麼秘密,大家的身世互相都是知道的。我爸原來是個拳擊手,但他的脾氣不太好,總是打我媽,後來我媽受不了就跑了。然後我爸就迷上了賭博,也不好好工作了,沒多久就輸光了所有家產,還欠了許多高利貸,走投無路的時候就帶著我投奔了海盜,然後我就在這里長大了。」
蘇秋白見他說起這些的時候神態輕松,完全沒有一絲悲傷的表情,也不知是他生性樂觀,還是已經被生活磨平了稜角。
「這里海盜的生活也有貧富差異嗎?看你的生活好像不大好。」蘇秋白委婉地說道。
其實小風的樣子何止是不大好,簡直就可以用落魄來形容了。他穿著一件早已經洗的發白的藍色襯衣,和一條破舊的牛仔褲,只是這兩件衣服看起來都不大合身,看著不像他自己的衣服。
小風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答道︰「海盜們經常出海,是有不少分紅可以拿的,只要不是平時揮霍的太厲害,基本上沒幾個窮人。但我並不是海盜,沒有那種收入來源,只能靠平時打些小零工賺點錢,勉強能夠糊口吧。」
蘇秋白皺了皺眉,問道︰「你父親不管你嗎?」。
小風聞言嘆了口氣,說道︰「他一年前出海的時候就死啦,而且他平時又愛賭,根本沒什麼積蓄留給我。不過只要再過兩年,等我的成年了,身體變得強壯一點的時候,就可以出海了,到時候就不用過這種窮日子啦。」
蘇秋白看到他小小的臉上滿是笑容,憧憬著那個實際上並不美好的未來,頓時覺得一陣心疼。
在華夏國,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才剛上高中,正是花一樣的年紀,而他卻早已經開始為生計奔波了,過的還是這麼艱苦的日子。他從小生活在海盜窩里,根本不會意識到海盜是一個非法的職業,在他眼里,這就是一個可以賺錢的工作,至于這錢的來歷,他多半根本不知道。
蘇秋白不忍心見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就此墮落,便決定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就連同他一起救出去,給他一個正常的人生。不過現在他還不敢肯定小風對達勒的忠誠度,自然也不敢隨意透露自己的想法。
小風是個單純的孩子,因此蘇秋白很快就取得了他的信任,並且與他混熟了。要做到這一點,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給他錢。
與小風熟悉一些之後,蘇秋白開始借著熟悉環境的名號打听海盜內部的情況,尤其是這里的權力構成。
小風對他並沒有防備,便給他講道︰「在塞拉聖地位最高的人就是斯科特大人,他掌控著這里的一切,並且不允許任何人違抗他的命令。接下來就是海務主官特納大人,他負責每次出海的人員調動,還有平時的訓練。與他平起平坐的還有律法主官勞爾大人,他負責維護塞拉聖的秩序,權力也很大。另外還有財務主官馮俊杰,掌管著塞拉聖的金庫鑰匙,連斯科特大人用錢都要找他拿。他們三個人都直接听命于斯科特大人,另外,他們每個人手下都還有其他主管,分工很細,我也講不清楚。」
蘇秋白點了點頭,他只需要知道幾個重點人物就可以了,其他的都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對他的任務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听他一口一個「大人」地叫著,看樣子這海盜王國所采用的還是中央集權制度,這種制度看起來首領的權力很大,但是一旦下級聯合起來要推翻上層統治,也是相對最容易的。
听到馮俊杰這個名字,蘇秋白好奇地問道︰「這個財務主官是華夏國的人?」
小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曾經是,不過一旦來到了塞拉聖,以前的國籍也就作廢了,我們都是塞拉聖的人。」
蘇秋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想這孩子被洗腦的太厲害了,自己一時半會也糾正不了他,索性先什麼也不說了。
「對了,」小風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說道︰「還有一個很特殊的人,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權力,但是斯科特大人卻很尊敬他,很多事都會詢問他的意見,因此島上的人也都像尊敬斯科特大人一樣尊敬他。」
「哦?這個人是誰?」蘇秋白好奇地問道。
小風答道︰「他就是大主教莫薩,這個人很神秘,听說他會魔法,不過從來也沒見他施展過,因為他平時總是待在自己的房子里,很少出門。就連斯科特大人有事找他,都要親自到他家去,這種地位在塞拉聖可是獨一無二的。」
大主教?蘇秋白琢磨了一番,覺得這個人確實很值得研究,連達勒這樣目中無人的人都能對他如此尊敬,這個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這些人的性格都怎麼樣?好不好相處?」蘇秋白問道。
小風想了想,說道︰「其實我這種底層的身份,是見不到這些大人物的。不過听見過他們的人說,特納大人的脾氣很暴躁,對手下管制的很嚴,稍有不服從就動輒打罵,要是犯的錯大了還有可能被他打死呢。勞爾大人沒有他那麼凶,但是也很嚴肅,對于律法也執行的很嚴格,所以塞拉聖的治安一直都還不錯。」
蘇秋白點了點頭,難怪塞拉聖給他的感覺並不像海盜窩,倒像個法律驗明的城市一般,原來是因為有法律的束縛,看來達勒對于管理他的王國還是很用心的。
小風繼續說道︰「馮大人的性格與他們二人相比就和善多了,但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對于財務上的問題向來是一絲不苟的。至于主教大人……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因為他幾乎從來不跟斯科特大人以外的人講話,也沒有做過什麼特別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是塞拉聖最神秘的人。」
這些情報對蘇秋白來說很有用,因為他想獲取海盜方面的情報,只接近達勒一人是不夠的,而這幾個人里面就很有可能有他能夠利用的人。
蘇秋白還從小風口中得知,塞拉聖的海盜數目大約有五萬人左右,其中還不包括沒有戰斗力的婦女和兒童。看來他們的實力比海軍所估計的還要多上一點,並且達勒近些年正在努力壯大他們的規模,卻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蘇秋白在房中悶了幾天,達勒方面的人都沒來找過他,他甚至懷疑達勒是不是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了。
七天之後,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便在塞拉聖傳開了——達勒要結婚了。
新娘自然是楊可欣,自從來到塞拉聖之後,蘇秋白就沒見過楊可欣了。他不敢輕易去見她,怕引起達勒的懷疑,此時听聞她要嫁給達勒的消息,不禁為她感到惋惜和難過。
達勒稱霸塞拉聖這麼多年,雖然也有過,但都不過是為了解決生理需要罷了,從沒動過結婚的念頭,此時竟然要娶楊可欣,更是讓所有的海盜都震驚了。
婚禮定在一個月後舉行,而這件事被達勒當作一件隆重的大事來辦,他甚至暗中派出了不少手下去各國采購婚禮所需的用品,留在島上的海盜們也為了這件大事忙著裝扮整座城市,比華夏國過年的時候還要熱鬧。
蘇秋白整天看著他們忙碌著,不由地產生了一種國王要迎娶王後的錯覺,這種感覺十分荒誕,明明是一群海盜,還要擺這麼大的排場,這達勒是真把自己當國王了吧。
婚禮的舉辦日期定下來沒多久,蘇秋白就被帶到了達勒的家中,因為有小風做翻譯,二人的交流終于沒有了障礙。
「我找你來是想通知你,婚禮的時候,由你來做我們的伴郎。」達勒對蘇秋白說道。
蘇秋白有些驚訝,達勒的心月復那麼多,這伴郎怎麼會輪到他來做?
「是她的意思。」達勒補充道。
原來如此,看來楊可欣是有意要給他制造在達勒面前出現的機會,不過婚禮這種事,也表現不出什麼能力來,最多就是讓他想起來還有自己這麼個人存在罷了。
「沒問題,我要做些什麼?」蘇秋白問道。
達勒吸了一口雪茄,眯著眼看了蘇秋白半晌,說道︰「除了伴郎的本職之外,你還要負責保護我們兩個,以防到時候有點什麼突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