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白把扳指放回木盒中,合上了蓋子,才說道︰「我們現在就裝作什麼也沒查出來,讓他們放松警惕,然後這幾天讓凌光幫忙在弟子之中制造輿論,引導他們去懷疑鐘明陽,卻又不拿出證據。等三日之約到期時,他一定會以我們未能查出真凶來刁難我們,到時候我們再揭露他的真面目,並拿出證據,效果比你現在直接去找他要強的多。」
一旁的李厚群也點頭道︰「蘇先生說的在理,這其實也就是個心理戰術,你毫無防備地去指出他是凶手,其他不明.真相的弟子一定也會對你的話有所懷疑,而我們若是先一步引導弟子們對他產生懷疑,到時候你直接拿出證據,便是坐實了他們的猜想,因為他們有了先入為主的懷疑,自然也就不會再懷疑你了。」
二人這樣解釋了一番,安雅也終于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雖說並沒有做太多布置,但只是略施小計,就能得到更好的效果,她也不得不佩服起蘇秋白的計謀來了。
計劃商定好了之後,安雅便準備與蘇秋白了,離開之前,她對李厚群說道︰「師兄,這證物我們可不可以拿走?到時候由我們拿出來比你拿出來要合適些。」
李厚群聞言卻面露為難之色,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話,卻又不肯開口。
安雅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差點就忘了,李厚群肯幫她也是有目的的。
「師兄有什麼要求,不妨直接開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要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也一定不會推辭的。」安雅直接說道。
李厚群聞言便笑了起來,說道︰「安師妹這是說哪里的話,為師父報仇也是我這個做徒弟的分內之事。只是……此物畢竟關乎我未來的命運,萬一你們失敗了,我勢必會受到牽連,因此我還需慎重考慮才是。」
安雅心想,蘇秋白猜的果然沒錯,他的目的就是掌門之位,雖然並未言明,但除此之外,能讓他冒險一搏的,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狠了狠心,安雅終于開口說道︰「有風險,才有回報。若是此次除掉大師兄與三師兄,可以由二師兄你來接替掌門之位,那這險冒的是不是就值了呢?」
李厚群聞言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安雅竟然這麼直白地把自己的心跡說了出來,並且沒等他開口就直接同意了,看來這丫頭不僅聰明,還很懂事。
雖然安雅如此大方,他卻也不好意思直接接受,而是假意推辭道︰「那怎麼行?我也知道師父臨終前是把這掌門之位托付給你的,若是由我來當這掌門,豈不是奪人所好嘛,還違背了師父他老人家的意願,如此甚是不妥。」
安雅本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既然決定了讓出掌門之位,便也毫不留戀了,因此說道︰「師父此舉想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他既然已經知道三師兄的險惡用心,自然也不敢完全信任你和大師兄,而我自幼跟著師父長大,完全沒有害他的理由,他這才不得不把這掌門之位交給了我。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並不適合做這一派掌門之職,也並不喜歡受這個約束。若是師兄不怕受累,就替我接了這個苦差事吧。」
她有意表明自己並不稀罕這掌門之位,也給了李厚群台階下,以免顯得他是覬覦掌門之位才肯幫她的——雖然事實確實如此。
「這……師妹,這卻叫我為難了。我若不接下這掌門之位,好像也沒有其他人可以接替你了,這可如何是好?」李厚群依舊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戲倒是演的很足。
安雅見狀卻忽然笑了起來,說道︰「行了,師兄,你就別裝了,我既然敢把掌門之位托付給你,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就不要再跟我演戲了,不然我可真的收回剛才的話啦!」
她雖然說的直白,言語間卻並無譏諷之意,倒是說的李厚群一陣臉紅,終于也放下了隔閡,認真說道︰「既然師妹如此爽快,倒是我太過矯情了些。不錯,我之所以幫你,目的確實就是掌門之位,我也不怕你笑話,從很久以前我就在盯著這個位子了,因為我知道以大師兄之才德,並不足以勝任此位,師父想必也不會傳位于他,而身為二弟子的我,自然就是第二順位的繼承人了,卻不想到頭來卻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二人現在坦誠相待,反倒覺得比以前客客氣氣的時候親近多了,而安雅也終于能放下心來把掌門之位托付給他,也算是解決了她的一塊心病。
「這證物你們拿去吧,不過切記要仔細收好,鐘明陽在門中耳目眾多,若是被他了,我們的計劃就泡湯了。」李厚群親手把木盒放在了安雅手中,交代道。
安雅結果木盒,點頭道︰「師兄放心吧,我自會小心的。」
告別了李厚群之後,安雅與蘇秋白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間。如今證物已經到手,計策也定好了,他們剩下的這一天半時間就輕松了。但是為了給鐘明陽制造出他們依舊沒有收獲的假象,他們也不得不裝作仍在繼續調查。
傍晚的時候,鐘明陽就帶著眾弟子回來了,安雅暗中去找了凌光,按照蘇秋白的吩咐讓他在眾弟子之間散播鐘明陽和王博聯手謀害老掌門的事,辦妥這件事之後,她開始有意出現在可能會遇到鐘明陽的地方。
果不其然,安雅在弟子們平日練功的地方遇到了鐘明陽。
「師妹在這里轉悠,可是想尋找證據?」鐘明陽笑眯眯地與安雅打了個招呼,說道。
安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麼,只是裝作在四下查看周圍的環境,這無疑印證了鐘明陽的話。
「看來你已經開始病急亂投醫了啊,就是三日之期了,作為師兄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在這里可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還是別浪費時間了。就是將這青陽派翻個底朝天,你也找不出你想要的東西,所以你趁三日之期還沒到,連夜帶著你的朋友離開師門,才是最好的選擇,免得到時候丟人現眼。」鐘明陽神態悠閑地說道。在他看來,安雅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任何證據來證明是他害死了師父,因此這場戰爭在他看來安雅一開始就注定了會輸,自然也不會把她放在心上。
安雅心下覺得好笑,面上卻不能表露出來,只是冷冷地瞪著他說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了,就算我這次扳不倒你,你也遲早會遭報應的!」
鐘明陽聞言卻大笑起來,說道︰「報應?我做了什麼事要遭報應?師妹,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安雅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懶得再跟他廢話,便怒氣沖沖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此時鐘明陽更加確定安雅與蘇秋白還沒有找到證據了,如此一來,他們暗地里在做的事想必鐘明陽也不會在意,一切真相就等揭曉了。
凌光為了幫安雅散布消息也是不遺余力,沒多久,弟子們中間就開始議論老掌門之死的真相了,而鐘明陽就是凶手的流言也越傳越凶,很快就傳到了鐘明陽耳朵里。
「師父,弟子們現在都在議論這件事,要不要想辦法壓一壓?」鐘明陽的心月復弟子說道。
鐘明陽對此卻不以為意,淡然笑道︰「由他們說去吧,這多半也是安雅的計策,以為這樣就能讓我亂了陣腳,給她可乘之機,那她就大錯特錯了。三日之期一到,她拿不出證據來,那麼即便其他人心里再懷疑又有什麼用?待我把她逐出師門,用不了多長時間,弟子們就會忘記這件事,到那時,我的掌門之位就再也沒有人能撼動了!」
「師父英明,那我們就不理會他們的謠言了?」那弟子仍是有些不放心。
鐘明陽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說道︰「不必理會,讓他們傳去吧,傳的越凶,這臉打的就越疼!」
第二天一整天,安雅與蘇秋白看起來都沒什麼動作,蘇秋白更是悶在房間里睡了一天的大覺,而這在鐘明陽等人看來就是自暴自棄的表現。
三日之期很快就了,第四天一早,鐘明陽就聚集了全門派弟子在演武場等著安雅與蘇秋白了,看他的神態,顯然已經勝券在握了。
這幾天的天氣一直不好,已經陸續下了幾場山雨,卻依舊沒有放晴的跡象,陰沉沉的天色也仿佛在昭示著什麼。
安雅與蘇秋白不緊不慢地出現在演武場時,在場弟子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他們對于安雅的去向也十分關心,其中自然不乏對安雅頗有好感的人,但更多的弟子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看這件事。
安雅走上演武場時,四下環顧了一眼,笑著說道︰「我還想著怎麼才能把門中弟子都召集起來呢,看來我是多慮了,多謝師兄幫忙。」
鐘明陽看她的神態,完全不像是沒找到證據的樣子,頓時心下也有些發虛,但轉念一想,自己這幾天的防備不可謂不嚴,她一定找不出什麼破綻,現在這樣子多半也只是虛張聲勢,因此也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