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姑娘們的雞血!叔會努力盡快讓姑娘們見到小包子啊~
姑娘們覺得阿暖能和五百兩能否按原計劃順利離開雲城,哦呵呵~
啊~爹終于能抱抱兒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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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融雪,則是在四處找冰刃。
這個時候的白拂,站在菡萏別院里又單獨闢出的一個小小院子里,手里抓著六只細小的銅管,院里則已不見了任何一只灰色信鴿。
去一個平和的地方,好好活下去,忘了燕蘇,也忘了李悔。
「那就好。」李悔看著司季夏的眉眼,抬起手,想要撫一撫,還是沒有勇氣,終只是慈愛地柔柔笑著。
「一個平和的地方嗎?」。李悔沒有問冬暖故南蜀國的哪一個地方會讓他們如此向往,就像他知道冬暖故心中所想一樣,就算他問,冬暖故也不會給他答案,既是如此,又何必多問。
平安的生命里會有過一個李悔,卻不會再李悔而有所改變。
因為這幾日過後,當他們離開雲城時,在這兒所發生的一切,都將歸做回憶,這里的人,也都將會是生命里的過客。
冬暖故沒有對李悔說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何處,因為她並不想讓李悔知道。
那兒雖有著平安不好的回憶,卻也有著他最初也最美好的回憶,有關于將他當做寶貝來疼愛的阿爹和阿娘的回憶,有他與阿爹阿娘生活過的小小院子,雖然清貧簡陋,卻是他最喜愛的家。
平安出生且度過了最美好的七年的地方。
「嗯。」冬暖故點了點頭,從銅盆里絞了棉巾,替司季夏輕輕擦掉他額上正沁出的細細冷汗,「一個很平和的地方。」
只听李悔輕聲問道︰「南蜀國……可是有了你們想去的地方。」
冬暖故笑而不語,只穩住輪椅,看著李悔頗為艱難地從床沿上移坐到輪椅上,待李悔坐穩後,冬暖故將他稍稍往前推了一推,讓輪椅緊挨在床榻前,以讓李悔能瞧得清楚睡得尚算安好的司季夏。
「還勞姑娘替李某頂一頂椅子,李某用這椅子還未用得習慣,若是在跌趴下了,可就真的足夠讓姑娘取笑李某了。」許是冬暖故這霍然開朗的一笑感染了李悔,使得他也不由溫和地笑了起來。
冬暖故說著,稍稍將面前的輪椅推了推,「大人自己能坐上來麼?」
「是啊……回去了。」冬暖故忽然就笑了起來,很是釋然的模樣,「平安生在南蜀長在南蜀,自然是要回到南蜀國去,大人總不該認為我們會在這兒落戶吧?」
「是嗎,過幾日就要走了嗎?」。李悔喃喃道。
「因為過不了幾日,我們便會離開雲城回南蜀國去。」屆時,就算他再想見平安,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不管大人曾經做過什麼,不管大人認不認他,都留下看看他吧。」她知道,李悔不想走不舍走不忍走,而平安若是醒著,必也希望李悔能多留下一會兒。
就算全天下都待他不公,他依舊認為這個世界始終是美好的。
她的平安,是她見過的第一個配得起「善良」這個詞的人,沒有虛偽與丑惡,沒有嫉妒與不滿,沒有仇恨與怨憤。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沒有任何人配得起「善良」這個詞。
「大人不了解平安。」冬暖故撫了撫自己手上戴著那只在水月縣時司季夏為她買的那只茶梅桃木鐲子,目光柔和,「他的命途雖然布滿荊棘,但他從未怨過命運不公,也從未恨過任何人。」
「他……不恨李某?」李悔哀涼的眸子里有光亮閃爍。
「小女子為何要怨恨大人?」冬暖故回以李悔淡淡一笑,「外子對大人都無怨無恨,小女子憑何怨恨大人?」
「姑娘……不怨恨李某嗎?」。李悔神色哀涼地看著冬暖故,哀哀一笑,「允許李某留在這兒一直到這孩子醒來,不會礙姑娘的眼嗎?」。
否則他也不會悲傷得又是這般將自己蜷縮起,像是要獨自舌忝舐傷口似的。
但是以平安那樣聰穎的頭腦,或許……已然猜到了吧。
她不知平安心中是否知曉李悔便是他的生身父親,但她知,不管他是否知道這個事情,即便李悔于他來說是一個陌生人,然他醒來能瞧見這樣一個關心他的慈祥溫和的長輩,他必然是開心的。
「小女子倒不是這麼認為。」冬暖故看向李悔身後的司季夏,眼神忽然就變得柔和起來,「小女子覺得,外子醒來時若是見到大人,應當會很高興才是。」
李悔苦澀一笑,「姑娘說笑了,李某自然十萬分想在這兒守著這個孩子醒來,只是怕這孩子並不願意見到李某而已。」
「大人不願意留在這兒守著外子醒來?」冬暖故又問。
他怕司季夏醒來,他怕在司季夏眼里看到怨憤與厭惡。
他,的確是不敢。
「李某……不敢在這兒多留。」堂堂北霜國丞相,竟是在冬暖故面前不安地說了一個「不敢」。
「大人這便要離開了麼?」冬暖故站在輪椅後,並未動身。
冬暖故沒有答話,只是將李悔的木輪椅推了過來,誰知李悔卻是微微搖了搖頭,朝冬暖故微微躬了躬身,十分客氣道︰「李某現在這般情況,就是坐上了這椅子也下不了樓,能否勞煩姑娘替李某把拂兒喚過來?」
為司季夏捂好了被褥,李悔這才背過身用衣袖擦掉眼眶及臉上的淚,十分慚愧道︰「慚愧之至,李某方才太過失態,讓姑娘見笑了。」
冬暖故則是在這時從一旁的箱櫃里翻出了一床褥子,抱過來與李悔一起為司季夏蓋上,將他捂得好好的。
李悔連忙將他松開,將他放躺到床上,連眼眶里的淚都顧不及擦,便立刻扯過薄衾為司季夏蓋上。
司季夏雖是沒有醒,可被人這麼緊緊摟著終究是不舒服,是以司季夏微微擰起了眉,掙了掙身。
也正因為如此,李悔也才敢這般抱著他。
司季夏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縱使此刻李悔將他緊摟在懷,縱使此刻李悔在他耳畔泣不成聲,他都沒有醒來。
這明明是他千盼萬盼才見得到的孩子,卻是因為他這條根本就對不起他的命不省人事,他真的……沒有資格做他的父親啊……
只不過此刻的他哭得低沉,因為他怕吵醒了懷里的司季夏。
一如十二年前的那個冰冷的雪夜,他抱著那只黑漆小木盒跪在雪地里哭得撕心裂肺。
「啊……」頓時之間,胸中如有萬獸在悲鳴,頂得李悔再也控制不住積壓在內心深處的悲痛,竟是抱著不省人事的司季夏在冬暖故面前失態的哭出了聲。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竟有機會抱一抱這個他從未見過一面且還不知是否安好的孩子。
他做夢都會夢到的孩子,他找了整整二十年的孩子!
這是,這是他的孩子啊,是他的孩子啊……!
他此生何其有幸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個孩子,他已滿足,他已滿足,他又豈敢再奢求更多,只是能多看他一眼,他就已經覺得足夠了,他從不敢想還能抱抱他。
他……根本就沒有擁抱這個孩子的資格。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若是沒有她,莫說他沒有喂這孩子喝下湯藥的機會,他便是連此刻抱著這孩子的勇氣都沒有。
「感謝姑娘,李某對姑娘……感激不盡!」李悔將司季夏抱得緊緊的,除了一遍又一遍地對冬暖故道謝,他似乎再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就算這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這也是……這也是他第一次能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為自己的孩子做的一件小事!
這是第一次啊……這是他第一次能親手為這孩子做一件事情啊……!
盡管只是喂這孩子將湯藥喝下去這樣的小事而已,可這于他來說,這……
她明明就能自己喂這孩子喝藥,卻偏偏要讓他來做這個事情。
話愈說到最後,李悔的聲音就愈低,低到近乎听不見,低到……好似他在哭泣。
「感謝姑娘,感謝姑娘……」李悔將司季夏緊摟在懷,深低著頭,激動不已又顫抖不已地對冬暖故道,「感謝姑娘給了李某一個……一個……可以親手為這孩子,為這孩子做些什麼的機會……」
李悔的十指倏地一顫,下一瞬,他才慢慢、慢慢地將手環到司季夏背上,再慢慢又慢慢地收緊手臂,緊閉起眼,將司季夏緊緊摟在了懷里,卻是低著頭,沒有勇氣抬起。
冬暖故看著李悔緊張得一動也不敢動的模樣,從床沿上站起了身,站在一旁眸光沉沉道︰「大人,他此刻就在你懷里了,抱抱他吧。」
只見此刻的他睜大了眼,身子繃緊,腰桿挺直,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看著已然靠在他懷里的司季夏,一動也不敢動,不敢抱住他,也不舍把他還給冬暖故。
而李悔的右手,正正好扶在司季夏的右肩上,從掌心傳來的明顯的硌手感覺讓李悔只覺掌心有火在燃燒,那火通過他的掌心順著他的手臂燒到他的心口,燒得他的心火辣辣的疼。
「李某……」正當李悔要說出他還是離開為好的話時,冬暖故忽然將懷里的司季夏朝他這個方向輕輕一推,李悔一驚,下意識地猛地朝前挪身的同時伸出雙手將司季夏接住,沉睡中的司季夏便這般毫無征兆地靠在來李悔懷里。
他縱是再如何想抱一抱這個孩子,可看著他離他愈來愈近,他卻又不敢了,竟是想當臨陣月兌逃的逃兵,即便會被人所恥笑。
李悔沒有再,抑或說此刻的他什麼也說不出,只又怔怔愣愣的,片刻後,才見得他又極為緩慢地將身子朝司季夏挪移,可當他挪到與司季夏只有兩尺左右距離時,他忽然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移,不僅不敢往前移,反是要往後退。
「他正睡著,不會知道的,大人放心。」冬暖故輕輕嘆了一口氣,才又緩緩抬頭,重新迎上李悔極為不確定的視線。
「李某……可以……?」李悔問得很艱難,不過極為簡單的四個字而已,他卻說得異常吃力。
而此刻的冬暖故卻不再看著李悔,而是低著頭看著正靠著她睡得安然的司季夏,抬手輕撫著他的臉頰,似自言自語般道︰「小女子覺得,大人的心里,應該很想抱抱他的才是。」
司季夏這微微動身的動靜並不大,只帶著身上薄衾發出極為輕微的聲響而已,而正是他這輕微的動作,讓李悔回過了神,僵硬地抬起頭,重新看向冬暖故。
似乎是冬暖故摟得太緊了,摟得司季夏有些難受,是以他便稍稍動動身子,將臉窩進冬暖故的頸窩里,呼吸著她身上的清淺香味,繼續安靜睡去。
李悔愣在那兒,仿佛神思被人抽了空,久久沒有回神。
「大人……不想抱一抱平安麼?」冬暖故定定看著李悔,聲音有隱隱顫抖,將司季夏摟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