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蔓蘿心里有著莫名的慌亂,就好像感受到未知的危險。
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跟著她就伸出自己的雙手看看,又模了模自己的臉,知道是自己的身體這才放下了心。
這時突然察覺到自己身上搭著的手時,她才意識到了什麼?
言蔓蘿笑眯眯的偏過頭去,就見到一張放大的妖孽俊容,還有那壞壞的邪笑。
「東陽末。」言蔓蘿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其實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就是想叫叫他。
「恩。」東陽末也很配合的應了她一聲,表情依舊冷酷無情。
言蔓蘿笑盈盈的松了口氣,渾身放松的掃了下她所處的位置,她躺在極為寬大的床上,入眼全是紅色,鮮紅如血的簾子,就連蓋著的被子都是紅色。
房間里的光線昏暗,擺設簡單空曠,沒有一點華麗多余的物品,但因為長期沒有陽光的照射,房間陰冷潮濕,空氣中還有著她最為敏感的血腥味。
「你平時就住在這里嗎?」。言蔓蘿側過身子,與東陽末面對面的相望。
東陽末輕輕的點了一下言蔓蘿的鼻尖,淡淡的點點頭,「從我出生就住在這里,之前的二十年里,我也只有晚上才能出去。」
言蔓蘿了解,東陽末之前是鬼,白天無法出去,而為了讓他更好的修養,他也只能住在陰氣最重的地方。
「你現在是人,不就可以見光了,何必還繼續待在這陰暗的房間內,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如何?我都沒好好瞧過這金碧輝煌的皇宮。」
言蔓蘿是那種想到就做到的人,話剛說完,她的人就坐了起來,反正現在天都亮了,她也睡不著。
東陽末沒有解釋,也仍由著她去,與她一同走出了昏暗的房間。
太陽高高升起,卻寒風凜冽,不過在耀眼的陽光都無法照到他們所處的地方。
言蔓蘿站在台階之上,伸了個懶腰,一眼望去,能看著那整整齊齊的墓碑,眼中沒有驚訝,沒有恐懼。
她輕盈妙美的身姿走了下去,走到一個墓碑的面前,歪著俏皮的小臉,閱覽了墓碑上的字。
「巫族族老,離銘天,」言蔓蘿又向旁邊一個墓碑走去,「巫族長老。」
言蔓蘿轉過身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東陽末,小聲的詢問道,「末,你不是說巫族的人都死在那片花海中嗎?為何要在這里立碑。」
「這是離漠要求的,」東陽末走到言蔓蘿的身邊,手一揮動,一件紅披風飛入他的手中,然後輕柔的披到她的身上,與她一同看向墓碑,「離銘天是我外公,我娘親是巫族聖女。」
而離漠為了讓自己時刻記得滅族之仇,就將所有親人都在這里立碑謹記。
言蔓蘿扯了一下披風,因為他的體貼而露出了笑容。
「離漠?他姓離,也是巫族的,跟你有親緣關系?」
「他是我舅舅,」東陽末毫不忌諱的告訴言蔓蘿,這是他不曾跟別人說過的事情。
「舅舅,他看著也不大,看來也不容易啊,對了你們巫族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會在一夕之間全族滅絕?」
東陽末冷冽的望著墓碑,沉默了下來,當言蔓蘿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才開口講訴了一段埋藏心底的故事。
「這件事是離漠告訴我的,也是表面所謂的真相。」
「如果你不想說,也不勉強,我只希望自己有沒有可以幫到你的,」言蔓蘿見東陽末的眸子有些微動,不想觸踫他心底的傷。
「沒什麼可勉強的,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就像你的秘密,只要你願意,我都會等你向我坦誠。」
這次換言蔓蘿沉默了下來,她心里告訴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的。
東陽末拉著言蔓蘿飛身而起,來在了宮殿之上坐下,遼闊的視野,能將這個不大不小的宮殿一目了然。
「我們巫族在二十年前,是東陽國人人敬畏的家族,一族百余人口,全部都生存在這個東陽國的土地,世代效忠東陽國的皇帝,也甚的民心,可是卻在二十年前,一場突變,巫族落末,只剩下我舅舅一人。」
「如此大的變化,到底是因為什麼?」言蔓蘿一直看著東陽末,認真的听著他的一字一句。
「真正的原因,我跟離漠還在調查,但我們知道是,有人暗自向父皇告密,說巫族企圖謀反,但是巫族如果想要謀反早就謀反了,又何必等到如今?」
「皇上信了,」言蔓蘿表情嚴肅了起來,「權利滔天,民生所向,這都是帝王都忌諱的。」
「對,就如你所說的,父皇怕了,派人前去調查,可派去的人全部死在了巫族,只剩下一個首領回來,說是巫族真有叛逆之心,殺光了派去的所有人,但皇上親自去查看時,巫族所有的人,死的干干淨淨,一場大火,燒了一絲不剩。」
東陽末面容平靜,沒有半點多余的情緒,可是看著輕輕摩擦的手中,就能看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言蔓蘿握住他的手,平靜的看著他,沒有可憐,沒有同情,只有理解。
「那你母妃了,受到了牽連?」
東陽末將她的手一拉,將他抱在了自己的懷中,頭抵著她的腦袋,「是的,母妃也死了,這件事後,才有了如今這般似人似鬼的我。」
「是人是鬼又如何?對我來沒有任何不一樣,」言蔓蘿安靜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並沒有任何不適。
對東陽末而言,有什麼話比這一句更讓他心情澎湃,也許今生他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見了她。
「之後又怎樣了?我還想听,」言蔓蘿抬起了頭,嘴唇觸踫到他的下巴。
東陽末緊緊的抱著言蔓蘿閉上眼楮,他似乎看到了之後發生的一切,「母妃當時懷了我,父皇怕他傷及身子,就將事情隱瞞了下來,但最後還是被母後知曉,但母妃不哭不鬧,就將自己關在了房中,誰也不見,可就算如此,有些人終究不會放過母妃,之後的宮中頻繁發生命案,有妃子,有宮女,鬧的人心惶惶,但不管如何去查都無法找出凶手,最後朝堂之人,以致文武百官,都認為是母妃所為,把母妃視為妖女,一開始父皇並不理會,可大臣天天逼迫,就連東陽國的百姓,也都知曉了,百姓暴動,到宮門大喊,殺妖女,保東陽,殺妖女,平東陽,就連那太後,更是以死相逼,要皇上除去母妃。」
「你母妃真可憐,自己的族人死的不明不白,到最後還視為妖女,不過最後她還能讓你來到這個世界,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言蔓蘿听著東陽末的話,心也跟著波動了起來。
「最後母妃還是難逃一劫,父皇被逼迫的心煩意亂,一天晚上突然去看望母妃,就在那一夜,父皇親眼看到母妃在對一個鬼人偶施法,他當即就以為是母妃為了報仇,害人性命,父皇大怒,不顧母妃即將臨盆,怒打了母妃一巴掌,最後命人送來毒酒,母後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非常平靜的喝了這一杯毒酒,這一幕是當時才八歲的離漠親眼看見了,看見母妃氣絕身亡,母妃死後的十天,我來到了人世,當時離漠找到我時,我就已經命不久矣,他拼命研究巫師,讓我以鬼的方式存活了下來,之後離漠告知我,我母妃死的那一刻,靈魂都毀滅了。」最後這一句,才是東陽末心中的痛。
「之後的你一定活的很不容易,」一個人死後成鬼要躲避鬼差,還有不能見天日,避免烈日所傷,尤其像東陽末這種特殊的鬼,是要受更多的災難。
想到這些,言蔓蘿也不由的心疼他,手臂緊緊的環抱著他的身子,給他一些溫暖。
「一切的痛苦,只為了更好的以後,」東陽末勾起言蔓蘿的下巴,沒有深情,沒有笑容,只有這淡淡的一句,「我的以後必須有你。」
言蔓蘿認真的望著東陽末的眸子,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愛意,雖然現在他才差一主魂和喜魄,但那愛一點都不少。
言蔓蘿嫣然一笑,鄭重的點頭,「你這麼霸道,我怎麼能說不。」
「那現在你查到了些什麼嗎?可找到線索沒?」言蔓蘿也希望能還東陽末母妃一個清白,讓皇上去後悔。
「這案子撲朔迷離,當時知情的人死的死,無從下手,但知道一定跟皇後有關,但僅憑皇後這點勢力,是不可能一夜殺光巫族百人,她的背後一定還有其他勢力,當日來殺我的風少主說不準就是其中之一,之後的只能慢慢的去查,」之前他無法見光,這二十年都是離漠在查,但畢竟勢力和精力有限,之後他會抓緊時間去調查。
言蔓蘿心里做一個大膽的決定,立刻離開了他的懷抱,站了起來,看著即將落下的夕陽,張開雙臂,「東陽末,這天下你想要嗎?」。
東陽末跟著站起,從她的身邊抱住她,「這天下我不稀罕,我只要你。」
他這輩子都認定面前的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