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瀅看著手術室的方向，已經干涸的眼眶又落下淚來。
真的不關她的事。
她怎麼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烏童不追她就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是他傻里吧唧地要追著她。
分明不是她，她不想的。
楚瀅在眾人復雜的視線里，緊緊咬著唇，看向手術室的方向，一只手抓著牆，巋然不動。
程思琪神色愣了愣，看著他，又看看楚瀅，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遠話音落地，朝向程思琪道︰「麻煩了。帶她先走吧。」
「你！」江遠扶著的老人氣急敗壞地又要，被江遠按了一下肩膀，哄道，「您別生氣了。這事情誰也不想的。」
「我不。」楚瀅看著他，緊緊咬唇，開口道，「我不走，他沒醒，我不走。」
話音落地，又朝<著楚瀅道︰「回去吧。烏童的事情不用你擔心。我們烏家也的確是接受不了你，回去吧。」
「媽你別激動。」烏樂一只手攬著江寧，連忙朝江遠道，「她有高血壓，快扶她坐下。」
「那還杵在這干什麼！」江遠邊上一個老人氣得身子都發抖，看著楚瀅，怒火中燒，「這就是童童那個女？這樣的女孩哪家敢要她，還不滾留在這里礙眼嗎？」。
他的目光太直接，邊上的程思琪都覺得不堪忍受，連忙將楚瀅往宋望的方向推了推，微微抿唇道︰「是意外，這是意外，楚瀅她不想的，她肯定也沒想到。」
烏樂對楚瀅並不了解，江遠卻深知她發脾氣就跑的習慣，此刻，一張臉面無表情，冰冰冷冷，也緊緊地盯著她。
此刻听見她，詫異不已，齊齊看向了緊緊咬唇的楚瀅。
除了她，其他人沒有人看到事發經過。
江寧偏頭靠進烏樂的懷里去︰「我們兒子被車撞飛了十多米，烏童他，他被車子撞出了十多米。」
「就是她。」江寧嘴唇顫抖著，突然崩潰出聲道，「就是她。我在樓上看得清清楚楚。使性子撒潑，烏童去追她……」
她目光緊緊地盯著楚瀅，楚瀅神色訕訕地退了一步，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害得他。」
「他……」程思琪抿著唇，還沒，手術室門口的江寧就猛地抬頭朝著他們的方向看過來，一字一頓道，「是她。你兒子要是醒不了，她就是凶手！」
烏家一眾人直接到了江寧面前，烏樂語調急急地問了句「怎麼回事」，和他們距離不遠，宋望也聲音低低地朝程思琪道︰「怎麼回事？」
不一會，烏樂和江遠等一眾人聞訊而來，得了消息的宋望也緊跟著他們。
楚瀅有些站不穩，程思琪扶著她。
江寧頹然地坐在長椅上不，劇組上了年紀一個工作人員安慰她，其余人自然沒有人敢出聲。
手術進行中－－
不一會兒，里面亮了大燈。
醫生嘆了一口氣，沒，又直接進了手術室。
江寧淚水模糊了眼，手指顫抖著簽了字，兩只手握住醫生一只手，聲音顫抖道︰「拜托您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車禍導致顱內出血，腦干有損傷，手術風險大，您做好心理準備。」醫生公事公辦地說了一句。
「我兒子他？」江寧手指顫抖著握不住筆，聲音小小地問了一句。
程思琪、楚瀅和劇組一眾人隨後趕到，醫生正巧出門，將《手術同意書》和《麻醉同意書》遞給了江寧。
烏童沒怎麼耽誤被送進了手術室，江寧頹然地等在外面。
雲京市第一人民醫院。
烏童被急匆匆下來幾個醫生抬起來，連帶著回過神來的江寧，急急往醫院趕去。
不一會，救護車鳴笛而來。
楚瀅埋頭在她懷里，沉默著流淚，只啜泣聲一聲聲十分揪心。
「別害怕別害怕。」程思琪的聲音也有點抖，翻來覆去地重復道，「會好的會好的。他沒事的，肯定沒事的！」
她拍著楚瀅的手臂，楚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沒，撲進她懷里，緊緊地摟抱著她，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程思琪其實也害怕，可此刻這情況，自然是什麼也不敢說。
烏童流了許多血，看上去觸目驚心，沒有人敢踫他。
「楚瀅。」邊上的程思琪到近前拉了她一把，咬唇看著江寧，沒，將她拉起來到一邊，「沒事的沒事的，到醫院就好了。」
楚瀅看著她，嘴唇顫動，不知所措。
「別叫我。」江寧面如死灰，「我和你沒關系，我兒子也和你沒關系了。我受不起你一聲阿姨。」
「阿姨。」楚瀅看了她一眼，肩膀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失控地說著話，江寧擰眉看著她，半晌，語調低低道︰「滾。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兒子是生是死也和你沒關系。他沒骨氣追著你，不是你，這件事和你沒關系。滾得遠遠的，有多遠滾多遠，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了。」
「你起來呀。」楚瀅突然崩潰出聲，看著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烏童，淚水奪眶而出，一字一頓道，「你起來呀，你別躺著！烏童你起來，你給我起來！」
邊上圍聚的人群都散去了一些，有些上了年紀的，七嘴八舌地開始勸說起來。
「人都這樣的了還是別動他了，等救護車吧啊！」
「是啊是啊，先被踫，出了事就不好了！」
「小姑娘你不敢踫他！」
她緊緊咬唇說著話，江寧雙拳緊握地看著她，深深呼吸，猛地將頭偏向一邊，不看她不理她。
楚瀅怔怔地看著她，一張臉還紅腫，喃喃道︰「真的不是我。」
「別踫他！」原本呆坐的江寧一把揮開她手臂。
楚瀅嘴唇顫抖著後退，退兩步，又突然奔上去，跪在烏童邊上，喊著他名字，就去扯他手臂。
就是姚蕾，如果不是她，自己不會氣急敗壞的責難思琪，也不會因為她的態度生氣下樓，更不會連累烏童追出來，不會。
對！就是她！
是他自己非要每次都追著自己的，是他，不對，也不是他，是思琪，她不听勸告，非要和姚蕾做，她才是罪魁禍首，也不是她，其實也不是思琪，思琪是被拖累的，是姚蕾……
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害了烏童。
楚瀅放開了抓著程思琪的手，踉蹌著退了一步。
的陽光還很強烈，他就那樣血淋淋躺在地上，好像被摔上岸的一條魚，被陽光炙烤著，生命正一點一點地流逝。
他躺在地上，**在外的皮膚上都是擦傷，身下和腦下都是血，歪頭躺著，了無生機。
他說著話，神色急迫，楚瀅就猛地轉頭看向身後不遠處，被人群圍聚的烏童。
話音落地，他也不看楚瀅，連忙朝著邊上的工作人員開口道︰「打，快點打叫救護車。」
邊上的姚蕾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劇組一眾人也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半晌，導演緊緊蹙眉，忍不住呵斥道︰「別吵了！」
她一只手撕扯著程思琪的胳膊，左搖右晃，神色崩潰，發瘋了似的。
「就是你。」楚瀅咬牙盯著她，一手指著姚蕾，「你袒護這個賤人。我是為了誰，我不是為了你嗎？不是因為你偏袒她我會跑出來，烏童會追出來嗎？都是你害的，你賠我！」
「楚瀅我……」程思琪被姚蕾扶著從地上站起來，扭了腳，絲襪蹭破，小腿擦破了皮，都滲著血，欲言又止。
姚蕾愣了一下，連忙湊扶她，楚瀅已經突然起身，看著程思琪，流著眼淚，氣急敗壞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烏童！」
程思琪穿著高跟鞋，猝不及防，被她直接推到摔向一邊。
「滾開啊你！」楚瀅猛地推了她一把。
她不動，圍觀的群眾指指點點，也不怎麼敢，劇組跟下來的一眾人面面相覷，程思琪狠狠愣了一下，連忙去拉地上的楚瀅。
她甚至，都不敢探手試一下他的鼻息。
江寧跪坐在地上，思緒翻飛，看著安靜的烏童，好像雕塑一樣，一動也不敢動，傻了一般的，流著眼淚看他。
他是得有多缺心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潑辣蠻橫的女生。
烏童放假回來，額頭上一道疤都沒能下去。
恩愛嗎？
她當著多少人的面對自己兒子發脾氣，又踢又踹，兩個人第二天在學校里又鬧一遭，那些網友竟然都還說他們關系親密，恩愛得很。
除了第一次見面，她印象里的楚瀅，已經讓她沒辦法滿意。
可眼下……
她一直以為，只要烏童喜歡的，哪怕那女孩條件差一點，她都喜歡。
喜歡嗎？
說她兒子眼光多好，她肯定會喜歡那姑娘。
他說那女生可好玩了，長得漂亮，性子活潑，又愛開玩笑，說什麼時候帶著那姑娘回來，讓她看看。
他上小學了，上初中了，上高中了，上大學了，情竇初開，交女了。
她依舊罵他，拿笤帚扇他，可再也沒有打過他。
她兒子就這麼傻，活潑可愛，心地善良，性格又陽光爽朗，她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從虎頭虎腦一個小女圭女圭長成今天這樣挺拔俊俏的樣子。
他說著話，還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幫她擦眼淚。
每一次，也都是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偷偷流眼淚的她，又蹭又撒嬌，討好地說著「媽媽別生氣了，童童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別哭。」
她揍完了，心里後悔，又拉不下臉向他道歉。
他那會才幾歲，最多也就五六歲，小時候胖一點，虎頭虎腦的，被她揍得嗷嗷亂叫，甚至痛哭流涕，也只會說「別打了別打了啊，媽媽我知道錯了！」
可烏童這孩子從來不記仇的。
烏樂都看不下去，她爸媽也看不下去，甚至比她小好些歲的弟弟都看不下去，她也覺得自己動手狠了些。
這小子的**差點被她揍開花。
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小時候頑皮得很，活潑好動一點也不听話，她早些年性子暴躁，煩不勝煩，每次他闖禍，都拿起笤帚一陣猛揍。
她站在樓上，差點失聲尖叫，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扭頭，就發瘋一樣地跑下來。
看著他被疾馳而來的一輛車撞飛十多米。
她目睹了一切，看著她的傻兒子三番兩次討好楚瀅，恨不得下去扇他一巴掌讓他長點志氣。
圍觀的一眾人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江寧看著地上偏頭昏睡的烏童，「哇」一聲大哭出聲。
「噓，別了，那個是他媽媽吧。」
「一下子就撞暈了，耳朵里都流血了！」
「看看還有呼吸沒？」
「撞飛十多米了！」
「流了這麼多血，可能沒救了吧。」
「滾！」江寧發狂了一般，沖她大喊一聲，淚水流了滿臉，飛快地掀開人群，看了一眼，直接跪倒在地。
她話音未落，江寧咬牙切齒的揮出一掌，「啪」地一聲響，將她直接扇得跌坐在地。
楚瀅也被嚇了一跳，淚眼婆娑地看著到了她眼前的江寧，語無倫次道︰「阿姨，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我，不是我，他自己跟出來的……」
她還沒到近前，大喊一聲「烏童」，那聲音撕心裂肺，原本圍聚在一起的人群都被驚動，齊齊抬眼朝著她看。
最當先的就是江寧。
她邊上，劇組一眾人也從西餐廳飛快地跑了出來。
「叭叭叭」耳邊一陣急促的喇叭聲讓她突然回神，楚瀅流著淚，飛快地朝著人群圍聚的方向跑。
看著他的鞋，楚瀅嚇得說不出話來，眼眶里驀地涌上淚，淚水珠串一樣地往下落，她一只手猛地握成拳，放在嘴里，緊緊咬住。
前些日子兩個人一起出去玩，那雙鞋還是她買來送給他的。
烏童的鞋……
視線被擋住，地上躺了誰她也看不清，只看到一灘血都流到了人群外，她的目光怔怔地落在地上流淌著的鮮血上，看見了一只鞋。
楚瀅大腦一片空白，怔怔地扭頭搜尋著，距離她十多米遠，一輛車沖上了人行道，距離它不遠處，許多人圍成一個圈。
她的身後，沒有烏童。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飛快地朝著自己前面走了兩步，身後沒有人再喊她，她走了兩步就走不動了，緊緊咬著唇，慢慢轉頭看了。
楚瀅身子僵硬在原地，腳下猶有千斤重，不敢回頭。
車流不息的街道上，急剎車的聲音連成一片，兩邊等紅燈的行人都飛快地朝著她身後跑。
「快看那小伙子怎麼樣！」
「天拿，這車速怎麼這麼快！」
「撞人了！」
「砰」的一聲巨響在她身後傳來，伴隨著更刺耳的剎車聲和四面八方突然響起來的尖叫聲，差點刺破她耳膜。
楚瀅也松了一口氣，有些心軟，卻不想理他，沒回頭，繼續往前走。
烏童原地看著她，驚魂未定，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街道上刺耳的剎車上突然響起，朝她駛的那輛車子生生變了道，擦著她後面駛出馬路。
「楚瀅！」烏童郁悶又著急，大喊一聲跑。
正是，馬路上車流不息，她這氣呼呼突然跑出去自然危險，沒走兩步，邊上一輛車就飛快地駛過來。
楚瀅一把推開他，直接轉身往大馬路上跑。
「我不放，我們去一邊說，別站在大馬路上，太危險了。」烏童擰著眉，伸手去攬她肩膀。
楚瀅使勁的掰開他的手。
「避免個屁！她演的你姐！說不定後面還有對手戲，想起來就惡心，放開我，你放開我。」
「你不想看她就當她不存在不就好了。」烏童拉著她手腕往回走，「大不了就當她不存在，拍戲的時候我們避免和她見面啊。」
「不去，我不去，你放開我。」楚瀅掙月兌他手腕，「我不想看見姚蕾那賤人，你要去你自己去。」
「楚瀅！」烏童三兩步追上去，緊緊握上她手腕，「不都說好了不跑的嗎？我們先上去，剛才走的時候都沒給我媽打招呼呢，先上去，有什麼事完了再說。」
話音落地，楚瀅快步往街道上走，她步伐急促，看上去就帶著怒氣，也根本不知道，江寧就在二樓看著她，緊緊蹙眉。
「你媽你媽你媽！」楚瀅簡直被他煩死，「說白了你就是不樂意是吧，你就樂意在劇組和姚蕾抬頭不見低頭見。真是受夠你們了，你不走拉倒，你不走我走！」
「就因為她是我媽呀。」烏童也有點郁悶了，「正因為她是我媽，這肯定不行的。上次劇組的事情她已經很生氣了，回去批斗我很長時間，你砸我那一下還被她看見了。我都保證說你以後不發脾氣的，我們再這樣多不好。」
「怎麼不行？！」楚瀅又從他懷里蹦出來，「我就這樣！這樣怎麼了？！不就不演戲嗎？你至于嗎？那人是你媽，你不是會撒嬌嗎？你多說兩句好話不就行了，難不成你還想待在劇組，和姚蕾那賤人抬頭不見低頭見？！」
「不行的。」烏童看著她，「哪有人這樣，太那啥了。」
「為什麼我就得受委屈？」楚瀅仰頭看他一眼，「你媽是編劇啊。你就說馬上開學了，我們還是以學業為主，反正戲份在後面，讓她重新換一個人不好了。」
「開機發布會都舉行了。」烏童無奈地看她一眼，伸手去抱她，哭笑不得，「怎麼可能說不演就不演？不行的，別說我，你也不行，上次我媽已經很生氣了，這才再惹她生氣，她得打我了。你就當為我想一下，受點委屈行嘛。」
「我就生氣。簡直氣死我了！我看見那個姚蕾就不舒服，我不想演戲了，她愛咋地咋地吧，思琪我反正不管，隨她去。你也別演了好嗎？我不想看見那個姚蕾，你也離她遠一點。」楚瀅說著話，挽著他胳膊搖了搖，「行不行，你也別演戲了。我們這才大一畢業啊，那些都不著急的。」
「我不是幫她，我這不是不希望你這麼生氣嗎？」。
「呵呵。」楚瀅冷笑一聲，看著他繼續道，「簡直煩死了。我有神經病我幫著她操心，你倒好，你怎麼還幫著姚蕾。」
烏童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
「沒有我說的這麼嚴重？」楚瀅一下子蹦開，「你也覺得我無理取鬧是不是？你就和思琪一樣，覺得我無理取鬧？煩了我是不是？我是為誰好，為誰著想，為什麼反倒好像還成了我的錯了。」
「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烏童無奈苦笑。
「我就覺得惡心。」楚瀅咬著唇，「討厭死那個姚蕾了，你都不覺得她很惡心嗎，哪里有這樣的，太賤了簡直。」
「我沒說是你的錯。」烏童耐心解釋道，「我就說你這樣沒必要，根本是讓自己累嘛。別人都不介意，你較真做什麼？」
「你就覺得是我的錯是不是？」楚瀅被他拉著手，無比氣悶。
「其實沒什麼差別，不都是借了別人的名氣漲粉絲？」烏童看著她，一臉認真道，「思琪不介意就行了哈，你這樣挺累的。」
楚瀅一下子蹦開，語調生硬道︰「這不一樣。」
「漲粉絲是沒錯，可她原本也在娛樂圈，娛樂圈哪個人不是趨利避害啊。就說我，要是有和影帝影後合作的機會，指不定也興沖沖要合影，發幾張照片得瑟得瑟呢，漲粉絲怎麼辦？這算是意外之喜嘛。」烏童說著話，就去拉她的手。
「幾張照片？」楚瀅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關鍵她用這些照片漲粉絲了啊。她這不是利用是什麼？她根本就在利用思琪，利用她！」
「你別激動。」烏童無奈地笑了笑，「我以為你說什麼事呢？就這一點事呀。幾張照片而已，她們一起工作，自拍幾張發網上這也很正常啊！沒必要生氣，姚蕾就算佔一點便宜，又不可能損害到思琪嘛。思琪不生氣就行了，你犯得著因為她生氣嗎？氣壞了自己才不好。」
「她那樣也就算了。」楚瀅使勁地搓了兩下手，繼續道，「尤其讓我無語的是思琪。我好心提醒她，她還說沒什麼。她知道呢，我以為她不知道。知道別人用了她的照片和人氣博關注，還一副根本不介意的樣子，你說她不是傻是什麼？被人這樣利用，以後被人賣了還要給人數錢嗎？真是氣死我了，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是男生，自然沒有這麼多心思，幾張照片而已，其實打心眼里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哪里想到楚瀅會發這麼大的火。
她氣急敗壞，烏童看了她一眼，微微詫異，沒。
「除了她還有誰？」楚瀅氣呼呼朝樓上看了一眼，「真賤。踩著別人上位，你說她這麼做對不對，真煩人，我就沒見過這樣的。」
「就剛才的那個？」烏童道。
「不就那個姚蕾？！」楚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拍思琪和她的合照傳上網，一個月這都漲一百萬粉絲了，你沒發現嗎？」。
「怎麼了這是？」烏童也不笑了，一本正經地問了她一句。
「少嬉皮笑臉的。」楚瀅緊緊擰眉看著他，「都不知道你在樂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你覺得我很好笑是不是？」
「怎麼會？哪里就急在這一會？」烏童依舊笑著打哈哈。
「黃花菜都涼了。」楚瀅氣呼呼道。
「好好，不是使性子，」烏童退了一步，笑笑道，「不是說在她面前以後都笑著麼，有什麼事我們可以等她走了再解決嘛。」
「使性子？」楚瀅揚眉看他一眼，「你覺得我在使性子？」
「怎麼了瀅瀅？」烏童拉了她一把，哭笑不得，「怎麼你和思琪還能吵起來，我媽還在上面呢，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在她面前不使性子。」
氣呼呼下樓的楚瀅被緊跟著她的烏童一把拉住。
與此同時－－
程思琪伸手在自己眉心揉了揉。
「也得看場合，有些事有個度才好。」江寧收斂了笑意，沒再看她，轉身走了。
「她心腸很好，就是性子直了些。」程思琪抿唇又笑笑。
「無聊了？」江寧也笑笑，目光審視著她，「被父母慣出來的吧。性子驕縱成她這樣的都少，你和烏童到底年輕了些，戀人之間也沒有這樣的，哪段感情不需要空間，沒有人天生就得忍讓包容。」
「沒有。」程思琪看著她笑了笑，「說是無聊了，想先出去轉轉。」
此刻，想起楚瀅剛才的樣子，免不了蹙眉道︰「楚瀅這是怎麼了？又生誰的氣了？」
楚瀅不是會遮掩情緒的人，作為資深編劇，江寧看人卻極為犀利。
「怎麼了？」身後一道女聲突然將她翻飛的思緒拉回，程思琪一回頭，江寧一臉疑惑地到了她邊上。
該怎麼樣，她左右為難。
程思琪第一次懷疑自己，又覺得，按照楚瀅的想法，排斥厭惡姚蕾，她基本上也不可能做到。
自己，行嗎？
楚媽媽那樣溫柔的人，二十年沒能轉變她的性子。
她已經擁有許多的，可她又渴望更多的雨露，一個從小在楚家的白茉她都接受不了，更何況，一個一開始就被她厭惡的姚蕾呢。
姚蕾和她一樣，是破土而出一棵草，楚瀅卻是溫室里培育出來的一粒種子。
先前她以為那句話里是嫌棄厭惡，可現在想起來，余下的也只有深重的無奈和挫敗。
就像他曾經找自己那一次，在她離開之前，出聲問了句︰「是楚瀅嗎？」。
不然，依照楚灃對白茉維護看重的態度，哪里會講什麼道理，怎麼可能放過一個傷害白茉的人。
愛之深，才有責之切。
就像楚老爺子、就像楚沐、甚至已經死去的楚灃……
可實際上，她哪里受過真正的傷害，楚家人也許漠視苛責她，事實上，打心眼里也維護著她。
楚瀅不一樣，她從小也過得苦。
姚蕾的經歷，不可避免地讓她想到自己的上一世，說實話，她完全理解她。
曲折波折的過往，足以讓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飛快的成熟起來，主動選擇掌握命運，才可能掙月兌身上沉重的束縛，終結自己身上的悲劇。
她的性格，也許還和她從小的經歷有關系。
她是趨利避害的一種女生，這性格，縱然很難讓人和她成為生死與共的好，正常往來卻是完全沒什麼問題的。
姚蕾有思，可排開這一點，她即便喜歡刻意討好拉攏對她有利的人，態度上並不至于讓人反感。
可這些事對她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哪有可能因為這點事就和別人爭執別扭甚至撕破臉皮？
姚蕾的私心她自然明白，早在她微博發圖之前，借她名義邀請江遠和卓航吃飯的時候，她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