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寫完這一章，阿錦竟然腦補了一個秦少游、江櫟和小思源的三角戀，我一定是和宋哥一樣犯病了，需要看看精神科，捂臉。\（^o^）/~
－－－－－－題外話－－－－－－
「誒？」宋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才說上學沒有多累的。」
程思琪神色怔怔地看著他，半晌，翻個身，將一張臉直接埋進被子里，聲音悶悶道︰「不要，我好累。」
他精心布置這麼美輪美奐一張床，到底要做什麼？！
他這話出口，程思琪看著他，大而黑亮的眼眸眨了眨，突然間，就從幻境掉回了現實。
然後，他探手搖了搖紗幔上的小鈴鐺，憧憬道︰「感覺怎麼樣？」
程思琪微微側頭，燈光下的宋望正朝著她微笑，他眉眼綺麗精致，鼻梁挺直端正，薄唇微微抿成柔和的弧度，看上去迷人而性感。
整個房間都是淺藍潔白的光，如夢似幻。
房頂，是非常通透的玻璃，因為太干淨，便好像不存在，她就睡在夜空下，水面上，跟著一張床，隨時飄蕩。
月光皎潔，滿天星斗點綴著深邃的夜幕，就在她眼前，她當真有點眩暈了，定楮一看，才發現，是玻璃。
程思琪大睜著眼楮，隔著紗幔，看見了一整片深邃的夜空。
于是－－
她翼翼，宋望忍不住笑起來，抱著她放上床，又擰了床頭一個開關。
宋望關了門，拉著她的手往里走，程思琪竟然覺得怕，她總覺得，腳下這水面一樣的地板根本不安全，人踩上去，非得掉進水里不可。
床在水面雲端，床上應當住著公主和王子，被風鈴帶著，隨意的翱翔飄蕩。
可那張床放在這上面，也並不違和，美得好像一個童話幻境。
當然，如果忽視掉那張床的話。
她著實不知道腳下是怎麼回事，一個房間的地板看上去材質特殊，類似玻璃，泛著水藍色的光，光亮好像水波一樣，輕輕晃動，不像一個房間，倒更像一個如夢似幻的舞台。
她目光下移，這才發現，應當是地面的緣故。
也不知道哪里有風，鈴鐺清脆地響了兩下，程思琪產生一種錯覺，這潔白柔軟的大床好像會動似的。
床上枕頭被罩都是乳白色，和散落飄蕩的潔白床幔相映成趣，她的目光落在一處，那里，薄紗的床幔被攏成一小簇，垂墜著一個金色的小鈴鐺。
房間很寬敞，也大，正中央一張床，歐式貴族風圓形大床，刺繡滾邊的乳白色床單垂下來，將床腳全部蓋住，典雅干淨。
程思琪被光線刺了一下，眼楮重新睜開，愣神地看著，有點說不出話來。
整個房間燈光亮起，閃耀了她的眼楮。
宋望手臂一松，將她放下來，程思琪看著眼前的臥室門，宋望站在她身側，笑著推開門，一只手探進去，「啪、啪」按了幾個開關。
他輕柔的聲音落在耳邊，程思琪慢慢睜開眼楮來。
「好了。」
程思琪索性也不問了，臉頰貼在他心口的位置，安靜地等著他所謂的驚喜。
「別睜眼！」宋望柔聲說著話，抱著她，繼續往房間走，他的步伐沉穩而堅定，抱著她的手臂非常有力，心跳聲就在耳邊，節奏略快，卻非常讓人有安全感。
「你去哪？」程思琪疑惑地問了一聲。
比平時走得久了些，尤其，程思琪敏感地感覺到，他似乎上了台階。
程思琪嚶嚀一聲，宋望抱著她，大跨步往房間走。
她眼楮閉上，宋望便直接俯身，將她打橫抱起在懷里，低下頭，重重地吻了一下她的唇。
「嗯。」程思琪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順從地閉了眼。
「準備了一個驚喜給你。」宋望說著話，一只手捂著她眼楮，耐心哄勸道，「乖，閉上眼楮，我抱你回房。」
「干嘛？」程思琪抬眸看他一眼。
兩人到了二樓，宋望突然停了步子，朝她笑著道︰「閉上眼楮。」
不一會，程瑜出來喝茶，程思琪便讓了地方，和一眾人道了晚安，攬著宋望的胳膊，和他上樓去。
她咬咬唇，看上去有些懊惱，宋望卻忍不住笑了笑，沒。
畢竟，是和司機大叔第一次見面，也是和今生的宋望第一次見面，糟糕的，她竟然什麼都忘了準備。
她忍不住抬眼，朝著宋望看了。
的確是去年第一次見面。
他笑著，程思琪愣了愣，這才突然想起來，今天是10月6日。
「快拿著。」司機大叔又笑，提醒道，「你忘了，去年今天，我們第一次見面，眼下剛好一年，多有緣，快拿著。」
「唔。」程思琪愣了愣，笑起來，「什麼都不缺的。」
司機大叔看著她，也愣了一小下，從外套口袋里取出個紅包來，放在她手邊，笑笑道︰「也不知道你們女孩子喜歡什麼，拿著，一點心意，想買什麼買點什麼。」
想起兩人有緣的幾次遇見，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也許，就因為，不過幾個小時的工夫，她很輕易就能發現，司機大叔是真心地疼寵著程瑜，也疼著她和其他幾個孩子。
心甘情願。
她雖然喜歡司機大叔，也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這是第一次叫他爸。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眾人都稱呼司機大叔為叔叔，秦少游也管程瑜叫阿姨。程思琪今天回了家，才發現，連帶著宋望在內，所有人都改了口。
「嗯，馬上就好了。」程思琪抿了口茶水，笑笑道，「爸，你泡這茶還挺好喝的。」
很明顯，還牽掛著程瑜。
「收拾完了嗎？」。司機大叔燙了個小瓷杯，給她倒了杯茶，側身的時候，很自然朝著廚房的方向瞥了一眼。
程思琪忍不住笑起來，拿了軟凳，坐在兩人跟前。
呃，還挺講究。
此刻，眼見她呆站著，司機大叔揮揮手笑道︰「站那干嘛，過來喝杯茶，去去油。」
她突然覺得，這司機大叔簡直十項全能，當真是個妙人兒。
茶幾下擺著茶具，原本純粹是個擺設。可此刻，眼看著司機大叔正襟危坐著，洗茶、燙杯、泡茶、斟茶，一套下來行雲流水，程思琪免不了目瞪口呆。
司機大叔和宋望坐邊上的單人沙發里，喝著茶。
一邊喊著飽，一邊吃水果，一邊看電視，也真是悠閑得沒天理了。
一頓飯熱熱鬧鬧吃了將近一小時，程思琪幫著程瑜收拾了碗筷，再回客廳，三個弟弟一個四仰八叉地捂著肚子看電視。
「呃。」江櫟看了他一眼，低頭扒飯，懶得了。
「你真了解我。」秦少游朝著他擠擠眼。
江櫟看著秦少游心滿意足的蕩漾樣，挑眉道︰「叔叔從小想要個閨女，我看你從小想要個跟屁蟲小弟吧。」
「秦哥哥。」小思源乖乖叫了一聲。
「哈哈。」秦少游忍不住笑起來，「那叫哥哥，叫聲哥哥就教你。」
「唔，說好的事情不能反悔。」小思源睜著清亮一雙眼，嘟囔道。
「嘿。」秦少游登時笑起來，伸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怎麼你也跟著打趣了，還想不想學籃球了？」
「秦哥哥我也同情你。」小思源扒著飯，緊跟著說了一句。
「我真同情你。」江櫟看了他一眼。
秦少游神色抑郁地看著自己的親爹，朝著邊上的江櫟和小思源道︰「我老爹從小就想要閨女。」
盛完了，又給江蔚然盛了一碗。
「餓了就多吃點。」司機大叔從第一次見就非常喜歡她，自然疼寵異常，連自己的親兒子也不管了，哈哈笑著給忙著吃飯的她盛了碗魚湯。
「唔。」程思琪的筷子被他敲一下，登時不滿起來，嘟嘴道，「餓了嘛，中午在學校里沒怎麼吃的。」
「該！」宋望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筷子，朝司機大叔道，「爸你別管她，就這毛病，貪嘴。」
「關鍵問題吃了您的菜，我媽做的那些都沒味了。」程思琪放下杯子，苦著臉說了一句，又去夾眼前一片香水魚。
「是不是辣到了？」司機大叔看著她一臉窘樣，忍不住笑起來，「辣了快喝點魚湯，你媽做的，口味很淡。」
又麻又辣，程思琪一雙唇都又紅又腫，還停不下，一邊吃，一邊拿手扇著，停下來，又急忙灌飲料。
司機大叔做得一手好川菜，實在是太辣了！
一家人第二次見面，卻算得上第一次團聚在家里，每個人臉上都笑意滿滿，連帶著，又是灌飲料又是搶水喝。
被三個弟弟一個纏著說了半天話，晚飯也做好了。
很明顯，程思琪無暇顧及他。
宋望在心里無聲地咆哮了兩聲，第一次，覺得這個家里人口當真是有點多。
他的！
他！
那是他！
幾個人圍著程思琪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半晌，宋望回過神來，一張俊臉比鍋底還要黑。
「思琪姐你星期六有時間陪我去逛街嘛？」沙發上吃葡萄的江蔚然也仰起頭，插嘴說了一句。
「你一會幫我看一下作業吧。」小思源道。
「一會嘗嘗老爸做的辣子雞。」秦少游道。
「染個亞麻色怎麼樣？」江櫟道。
宋望蹙眉看著，身後又竄出一道人影，小思源飛快地到了程思琪身前，自豪道︰「我作業都寫完了。」
「叔叔做飯真挺好吃的。」江櫟又接口，「誒，思琪姐你快說我這頭發染個什麼顏色比較帥？」
「老爸做川菜最拿手！」秦少游站在程思琪邊上，露出小虎牙，說著話。
「疼死了。」江櫟怪叫一聲，掙月兌他的手，直接躍到程思琪跟前，笑眯眯道，「思琪姐你說我染個什麼顏色比較帥？」
宋望探手揪上他頭發，揉了兩下，一臉嫌棄道︰「你這一頭黃毛明天最好收拾下，染個像模像樣的顏色。」
「行了知道了。」江櫟忍不住蹙眉，嘀咕道，「秦小弟在呢，能給我留點面嗎？」。
「星期六和趙青去公司報道。」宋望簡短地說了句，略微想了想，又道，「你不安分我還抽你。」
「我這不大三了嗎？」。江櫟笑了笑，看著他，「放假去橙光實習怎麼樣，我學的傳媒經濟。」
「嗯？」宋望將程思琪的包放在沙發上，看著他，挑眉應了一聲，「有事說事，皺著臉為難個什麼勁？」
略微想了想，等宋望到了他身邊，便主動開口喚了聲︰「表哥。」
「樓上寫作業呢。」江櫟回答一聲，眼見她點點頭，又將目光落到了邊上的宋望身上。
程思琪看了兩人一眼，意外道︰「思源還沒回來？」
程思琪知道他學習好，自然沒什麼好叮嚀的，隨意地聊著天，三個人一道往回走，開了門，客廳里，江蔚然、江櫟都在。
「作業在學校里就完成了。」秦少游回答得理所當然。
程思琪笑著「嗯」了一聲，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籃球上，邊走邊道︰「怎麼一放學就玩去了。」
此刻彎著眼楮，端端正正地問好，看上去自然乖巧。
許是因為太愛運動，他比宋望等人黑一些，肌膚是健康的古銅色，看上去也帥，尤其長了兩顆小虎牙，每次笑起來，總顯得孩子氣，略帶狡黠。
秦少游十六歲，上高一，陽光型男生一枚，身高自是不及宋望，可也有了一米七五，整天活力四射，非常愛笑。
正是司機大叔的兒子，秦少游。
「哎！」身後一道清亮的男音入耳，一個人影閃過來，俯身撿了籃球，模著後腦勺笑笑道，「思琪姐！姐夫好！」
「真貼心。」程思琪哭笑不得，捧場地贊了他一聲，邊上傳來「砰、砰」兩聲響，一個籃球骨碌碌滾到她腳下。
一副等著程思琪表揚他的樣子。
一只手攬著程思琪的肩膀，挑著眉，得意地笑了笑。
話音落地，他不由分說地將程思琪肩上的書包卸下來，掛在自己臂彎里。
她邊上，宋望也目送司機大叔和程瑜進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明顯被觸動的程思琪，自告奮勇道︰「，我幫你背書包！」
自己這媽媽性子軟，一向臉皮薄，程思琪自然了解，站在原地，沒動，等眼看著兩人進了門，才準備往回走。
他應該是說了句什麼話，程瑜忍不住低頭笑一下，側臉柔和。
司機大叔避了一下，將右手上的塑料袋直接交到左手上，用一只手拎著三個袋子，空出的右手，直接握上了程瑜的左手。
然後，程思琪便看到了讓她頗為欣慰感動的一幕。
兩人應該是去了超市，司機大叔拎著三個大袋子，程瑜手上什麼東西也沒拿，應當是覺得過意不去，伸手要從他手里拿過一個袋子。
程瑜和司機大叔好像也剛回家，走在他們前面。
程思琪打著哈欠被宋望扶下車，一抬眸，遠遠看見走在前面的兩個人，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七點多，趙青將兩人送到家。
高峰期，路上自然擁堵些，程思琪窩在宋望懷里，暈乎乎，差點睡，宋望一路樂此不疲地玩著她手指，精神抖擻。
程思琪翻個白眼給他，不了。
「哥哥晚上喂飽你。」宋望咬著她耳朵，曖昧地吹了一口氣。
「是啊。」程思琪鼓著腮幫子點點頭，「中午沒怎麼吃，忙著寫了一份作業。」
「我還沒吃過，媽說的。」宋望眉眼舒展地笑了笑，伸手擰了擰程思琪嘴角，打趣道，「說到吃這麼激動，餓了？」
「哈，秦叔叔廚藝很好？」程思琪挑眉看他一眼，饒有興趣。
想到家里準備的一切，他郁悶的情緒稍稍驅散，握著程思琪的手，笑著道︰「前天就搬了。知道你今天回來，還說要親自下廚做菜，你有口福了。」
不過－－
地下賭城的時候，程思琪的婚戒被孟歡收了去，後來賭城炸毀，戒指自然是不知所蹤，想起來，他都覺得無比抑郁。
「嗯。」宋望玩著她縴細白女敕的手指，看著無名指，動人的眼眸眯了眯。
上周末家里一眾人總算和司機大叔見了面，說好這周內有時間會搬家，因而程思琪有此一問。
程思琪窩在宋望懷里，略微想了想，笑著開口道︰「秦叔叔搬到家里了嗎？」。
趙青發動車子，直接回家。
宋望登時不想了，伸手攬著她，擁進懷里，垂眸玩著她手指。
是啊，緊張過度了……
「不累。」程思琪忍不住笑笑，看著他，一本正經道，「上個學能有多累，你是不是太緊張我了。」
「累不累？」宋望側身幫她取了包，眉眼含笑地問了一句。
想到心理醫生，他心情就沒那麼美妙了，剛抑郁地在眉心按了按，車門響動，程思琪背著包坐上車來。
得了個緊張過度的診斷。
就這樣，還是不放心，期間，黑著臉看了一次心理醫生。
孟歡的事情以後，他不怎麼放心程思琪單獨出門，基本上，無論她拍戲、回家、還是上學，他都車接車送，事必躬親。
心情倏然愉悅起來。
宋望開車進了學校，停在路邊等她，遠遠地，從後視鏡里看見她一張笑臉。
程思琪背著雙肩包出校門，一路走一路看，心情不錯，晚霞透過濃密的枝葉投射而下，為她漂亮的臉蛋籠了一層淺淡恬靜的光。
安靜，飄逸，顏色金黃，像暫時棲息在地面的大蝴蝶。
入了秋，又下過一場雨，校園林蔭道兩邊的梧桐樹都有了黃葉，迎著傍晚的風，在夕陽下緩緩飄散，打著轉落地。
充實而忙碌。
星期四便可以回家，後面三天用來拍戲。
大二課程也多，為了拍攝，她將所有的選修課差不多壓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課程佔據了每周的星期一到星期四。
程思琪的生活也步入正軌，學習和拍攝兩方面同時進行，只遺憾的是，烏童和楚瀅雙雙休學一年，她在學校的日子就少了許多樂趣。
半個月一晃而過。
孟家內部狀況不斷，京城里，卻一片風平浪靜。
……
他閉上眼楮休息。
孟青覺得安慰，下巴抵在她肩頭，輕柔地蹭了兩下。
小靜神色怔怔地看著他，半晌，「嗯」了一聲，就地坐在他邊上，將臉頰貼在他心口，輕輕地抱著他。
「別，抱著我。」孟青攬著她，要求道。
鄧南疆只有她一個女兒，她怎麼可能知道，孟家兄弟，一向勢如水火。
孟青看上去虛弱極了，面對著他，她怎麼能問孟歌的情況。
「怎麼了？」小靜問他，心里已經有不好的預感，覺得孟歌的情況應當也不好，可偏偏，她不敢問。
小靜這才注意到他一只手，手背上蹭掉好些皮，底下的傷口滲出血跡，她登時慌亂起來，捧著他的手查看，孟青實在沒什麼力氣，一只手攬著她，順著門扇滑下去，靠著門，坐在地上。
孟青口腔里有血跡，腥甜，小靜親吻著，便覺得不對，孟青猛地放開她，一只手撐著門，重重地咳嗽，吐出一口血，染紅了他手背。
小靜被迫仰著頭，神色茫然，又乖巧，回吻著他。
孟青抱了她一會，一只手探上去，捏著她下巴，俯身，動作溫柔地順著她的唇角親吻起來。
她便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不了。
他聲音很輕，似乎克制著痛苦，小靜伏在他懷里，摟著他的腰，發現他的衣服都被汗水完全浸濕了。
「別動。」孟青吻著她臉頰，蒼白到透明的一張臉汗水滿布，聲音低低道，「別動了，讓我抱一會。」
「唔！」小靜被他緊緊禁錮著，十分難受，扭了一子。
「沒事。」孟青說著話，用目光溫柔地將她**，深深地注視，對上小靜海水一般的眸子，他突然伸手，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小靜松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他衣服上，登時著急起來，道︰「怎麼有血？」
「沒事。」孟青低頭看她，笑了笑。
眼見他進去，急忙湊上去，扯著他衣角道︰「你們在外面打架嗎？你有沒有事？」
小靜已經穿了衣服，听著外面一直「砰砰」作響，著急地轉圈。
「下去吧。」孟青朝兩人說了一句，兩個男人如釋重負地抬步而去，他握著門把手靜了一小會，推門而入。
「三哥。」守在門邊的兩個男人被吵得苦不堪言，連忙喚了一聲。
孟青沒有再，抬手抹了唇角的血跡，步伐緩慢，卻沉穩，一步一步，往樓上臥室而去。
「這……」邊上一眾人面面相覷，半晌，眼看他轉身，連忙齊齊應聲道︰「是。」
孟青站起身，低頭在衣擺上拍了拍︰「從今天開始，她是我的女人。」
「嫂子。」孟青一只手撐在身側坐起身來，抬眸看向邊上一眾人，聲音淡淡道，「叫小靜姐也行。」
「小靜怎麼辦？」鄧南疆的女兒，給他們十個膽子也沒人敢動，听著上面小靜捶門吵鬧，自然擔心，有人下了樓發問。
邊上有人聲音小小地喚了一聲，孟青睜開眼楮來。
「三哥。」
腦海中許多破碎的畫面浮現而出，又漸漸消失，慢慢地，成了一片白光，孟青閉著眼楮，身下的地毯太柔軟，他差點昏睡。
社會底層模爬打滾很多年，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人。
他是孟青，眼下二十一歲。
再到十四歲，開始有人客客氣氣地稱呼他一聲「哥。」
到了十三歲，他已經能面無表情地將一個人踹到奄奄一息。
那個最初手上不敢染血的男孩，是十二歲的他。
魚龍混雜的城中村，個頭拔高的男孩緊抿著薄唇，手里拿著一柄刀，蹲，逮著活蹦亂跳一只雞，切它脖子。雞脖子濺出血，那只雞揮舞翅膀胡亂地蹦起來，他嚇一跳，扔了刀子起身。邊上有男人邪佞笑著揪他頭發︰「連只雞都不敢殺？」煙圈混雜著酒氣，噴他一臉。
那個當了小偷，卻很多次將錢還回去，再回去挨揍的男孩，是十一歲的他。
人聲鼎沸的火車站，瘦小的男孩動作敏捷靈巧，從風塵僕僕一個男人手提的塑料袋里掏了報紙包著的一沓錢，卻因為金額上萬膽戰心驚，一直尾隨著男人走。男人買票發現丟了錢，慌張地跑到人群里嚎啕大喊，男孩趁亂湊，將手里的報紙直接塞進他手中，拔腿就跑。
那個抿著唇臉頰紅腫哭泣的男孩，是十歲的他。
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從路邊的水果攤模了一個隻果，抱緊在懷里，拔腿就跑，被身後追上的男人當街攔下，左右開弓，甩了好幾個耳光，罵罵咧咧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偷東西，有人生沒人養嗎？」。
孟青神色恍惚，慢慢地，閉上了眼楮，腦海里浮現出許多畫面。
水晶燈光芒閃耀，很刺眼。
他平躺在地上，寬厚松軟的地毯比他以往睡過的許多張床還要舒服，他一只手捂著心口，將胸腔里快要溢出來的血腥味強硬地按了下去。
反而，他覺得空虛。
支撐他十二年的目標完成了，他卻並沒有多愉悅。
他替媽媽報了仇，軟禁了他恨透了的孟家人，此刻，還能有什麼事呢？
是啊，他沒事。
孟青平躺在地面，看著屋頂垂落而下的水晶燈，微微眯了眼，聲音低低道︰「我沒事。」
孟歌被壓去孟家後宅，大廳里安靜了下來，一眾人面面相覷，飛快地圍到孟青邊上，開口發問。
「三哥，你沒事吧？！」
「三哥！」
他不孟青有扳倒孟家的實力，即便暫時受制于人，依舊昂著高傲的頭顱，卻是不曾想，整個孟家，原本已經是強弩之末。
孟歌審視著他，眉眼譏誚，不屑，被壓了下去。
一個病秧子，卻有遠勝于他的持久耐力。
孟青單薄的脊背抵著地面，剛才吐出幾口血，唇角和衣服上都有，被他踢打踩踹不少下，此刻，看上去整個人十分松散，就好像平攤在地上。
他垂眸看向躺倒在地的孟青。
摔下樓，渾身骨頭都疼，脖頸被劃破，流著血，兩條腿也都受傷，走路艱難，孟歌有些站不穩。
幾人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擁上前，制住了正欲起身的孟歌。
孟青一翻身，一只腳直接踹上孟歌另一邊膝蓋，快速撤開，坐到了他兩米之外的地毯上，眼看孟歌屈腿半跪在地，朝著邊上的幾個男人使了眼色。
很快，鮮血染紅了孟歌的褲腿。
孟青脊背抵著地面，起身艱難，挨了兩腳，探起身重重咳嗽，手里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斜斜刺出，深深扎進孟歌右腿小腿肚。
孟青匕首劃破他脖頸，移開一寸，孟歌直接翻身而起，抬起一只腳朝他月復部踹。
孟歌眼眸微眯，一只腳提起，踢上他的背。
孟青神色微變，猛地翻身，騎坐在他胸膛之上，探手自鞋里抽出一柄匕首，直接抵上孟歌聳動的喉結。
他兩只腳夾著孟歌甩出去，孟歌並沒有腦袋著地，暈沉一下，一只手撐在身側，意欲起身。
孟青一只手撐起來，連著吐出兩口血，咳嗽聲非常痛苦。
孟歌癱在地面。
「砰」一聲巨響，兩個人齊齊從二樓翻下，砸到一樓大廳堅硬光亮的地板上，將人群震散。
雙腿夾緊使力，擰著孟歌的脖頸，往空中翻。
而後，他突然松了手。
孟青清涼的眼眸被汗水浸濕，水光氤氳，他突然松開一只手，緊握著欄桿，兩條腿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突然躍起，扣住了孟歌探出欄桿的脖頸。
他的命太賤，閻王都不屑收。
報仇的信念一直撐著，哪怕剩下一口氣，他也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也曾經在四十多度的高溫里，傷口潰爛到引來螞蟻啃噬。
曾經在零下十度的雪夜里，拖著被打折的一條腿，爬過幾條街，回到天橋下。
可，他是孟青。
孟歌直接探頭到欄桿外，揪著他頭發，一只手去掰他的手，往下按壓，力道非常大，原本足以讓他不堪承受，直接掉下去。
孟青緊緊抿唇，牙關緊咬，另一只手從欄桿里探，抱上孟歌的腿彎。
好像被踩碎了。
孟歌冷笑一聲，直接抬腳踩上他握著欄桿的一只手，重重研磨，孟青的手指在他堅硬的鞋底蜷縮著，關節都擱置作響。
他兩只手從外面握著欄桿，整個人吊在半空中，危險地晃蕩搖擺。
孟青一只手捂著心口，一只手緊扣著欄桿，孟歌再大跨步過來，他便握著欄桿飛出一腳，這一腳和孟歌抬起的一腳重重撞上，孟青單薄的身子凌空而起，在一樓幾個人的驚呼中翻出欄桿。
她還等著，無論怎麼說，等到他，總比等到孟歌好。
她的暖，似乎足以將他冰涼的肌膚暖熱。
他體力已經到極限，渾身汗濕，滾燙的汗水從他素來冰涼的皮膚上劃過，讓他想起剛才小靜柔軟溫熱的身體。
「三哥！」樓下一眾人更是著急，孟青卻好似沒听見一般，手指揪著欄桿，慢慢地，再一次站起身來。
孟歌剛才那一腳踢來，他微微錯身，那一腳便踢到了他在青城受傷的地方，力量太狠，他似乎都能听見皮肉掙開的聲音。
瘦削的脊背抵著欄桿，一只手捂著心口，劇烈地咳嗽。
五髒六腑都痛，他抬起一只手臂，修長的手指握緊欄桿，坐起身來。
不給他喘息機會，孟歌又飛起一腳朝著他心口而去，這下速度太快，孟青側身不及，「砰」一聲甩出三米多遠，飛出走廊，重重地撞在二樓欄桿之上，彈下來，一只手撐著地面，「噗」地吐出一口血。
孟歌一只手撐地，連踹兩下，便迫使他後退放開。
他緊走兩步踢出一腳，正中孟青下巴，千鈞一發之際，孟青雙手緊握他腳踝，突然起身，飛快地往後退了兩步。
于孟歌，卻無疑火上澆油。
這聲音讓孟青分心。
「開門！讓我出去！」安靜的走廊里突然有了聲音，小靜將門捶得砰砰直響。
可相處時間長了，也都知道這人從來說一不二，看著他半跪在地面粗喘著，又著急又為難，愣是沒人敢上前。
孟家盡在掌控，一眾人當真不明白他何苦和自己較勁。
孟青多病，身上舊傷非常多，體內鋼釘都不知道打了幾個，和高大健碩的孟歌單打獨斗，非常吃虧。
粗聲喘息。
他這動作難度非常高，孟歌急急後退一步，他便扶著牆穩穩落地。
「都下去！」孟青咬牙說了句，一只手揪著孟歌腰間的皮帶，直接翻身後仰踢出一腳，正中孟歌額頭。
孟歌反手掐住他脖頸，重新拖到牆邊，「砰」地撞擊上去，發出沉悶的響聲，大廳里守著的一些人都飛快地跑了上來，疾呼道︰「三哥！」
來回五六下，孟青一把抓緊他手指，用盡全力往外掰，孟歌吃痛，撒手放開他，糾纏中一只手握緊他脖頸後的衣領，一腳踢，孟青膝蓋打彎跪倒在地。
他提腿，孟青也提腿，膝蓋抵著他膝蓋，重重地撞擊在一起。
「你在找死！」孟歌咬牙又斥一聲，飛快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領，「砰」一聲將他按向邊上的牆壁，提腿踹。
「守著門。」孟青捂著嘴咳嗽一聲，抬起頭從地上直接躍起，看著氣勢洶洶的孟歌，聲音低低道，「別讓小靜出來。」
「三哥！」孟歌身後兩個男人飛快地喚了一聲，就要上前。
孟青體力遠不及他，剛才和小靜歡好已經有點眩暈，又飛快翻身而出，眼下自然避之不及，被他一腳踹飛，「砰」一聲落到了兩米之外厚實松軟的地毯上。
他話音落地，孟歌直接快走一步，飛起一腳朝他踹。
孟青看著他，覺得暢快，慢條斯理道︰「你媽死的時候也是說了小雜種三個字，和你剛才的語氣一模一樣，你說，這算不算母子連心？」
孟歌咬牙看著他，黑色襯衫里，渾身肌肉都緊繃，散發出強悍的力量，似乎，下一刻就能獵豹一樣地躍起，將他撕碎。
「做了很多。」孟青眼見臥室的門嚴嚴實實關上，不知怎的，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氣，看著孟歌，一只手摩挲著薄唇，玩味地笑了笑，道，「你想問哪一件？」
該死的，他竟然大意地沒有察覺。
「你做了什麼？」孟歌這才察覺到不對，從他進了大門，孟家安靜異常，比他以往每一次進門都要安靜。
竟然，早有準備。
門邊悄無聲息地多了兩個人，和前面兩步開外的孟青一樣，冷笑著看他。
他身後，臥室門「砰」的一聲關上，上了鎖。
他展現出從來不曾被人察覺的敏捷度，孟歌一拳擊空，更是惱怒非常，側頭瞟了小靜一眼，大跨步跟出去。
越過孟歌，回頭冷笑了一聲，快步出門去。
床上裹著被子的小靜「啊」一聲尖叫，孟青看她一眼，直接原地躍起，一只腳蹬在床邊，在空中利落地翻身360度，穩穩落地。
「小雜種！」孟歌眯眯眼，咬牙切齒地蹦出幾個字，雙手緊握，直接朝孟青揮一拳，力若千鈞。
真是向天借了膽！
在孟家，他的床上，要了他的女人。
他分明還是那副樣子，高挑、瘦削、笑容淺淡謙和，看上去弱不禁風，可彎著的眉眼，卻呈現出那樣譏誚諷刺的意味，他，佔有了小靜。
可眼前這青年，卻和他印象中大相徑庭。
他印象里的孟青，文弱縴瘦，被孟秋承認之後，也很少出現在孟家，不具備任何威脅，可有可無。
孟歌沒見過這樣的孟青。
他這稱呼也非常禮貌謙卑，就好像，友好虛心的晚輩。
孟青將她捂好，起身下床，微微抬起下頜看向孟歌，唇角緩緩蕩開一個清淺的弧度，十分謙和客氣，宛若君子，姿態翩然，道︰「二爺。」
小靜看著他，神色茫然慌亂。
他眼眸溫柔，聲音輕緩，好像最貼心的情人，說著最動听的情話。
「我們……」小靜著急著起身，話音未落，邊上的孟青拿被子裹了她的肩膀，將她往床里面推了推，低聲道︰「乖，交給我。」
半晌，他聲色俱厲地喝了一聲。
「孟青！」
孟歌看著小靜，又看看好整以暇的孟青，臉色陰沉如墨，牙齒咯 作響。
房間里充斥著曖昧的氣息，汗味混雜著**的味道縈繞飄蕩著，三個人，彼此僵持沉默了一瞬。
眼眸如水，面色緋紅。
小靜香肩半luo，蓬松柔軟的金發散落在白女敕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