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前,默然望著電腦屏幕,一動不動的,說不上心里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只是隱隱感覺似乎有些很重要的東西在他心里漸行漸遠,說不出是什麼東西。
埋藏在心底深處的一隅正在一點一點的空了下去,眼前有了短暫的空白,直到他點開的一封郵件閃爍著,呈現在他面前,那些關心的字眼映入他的眼中,他才緩和了。
都是席心怡發的郵件,一般都是關心他的話語……
那時候每接到這樣的郵件,他心底總是感覺到溫暖。
這才想起來,這私人郵箱的號碼似乎也沒幾個人知道,席心怡是他心愛的,肯定是知道的……
想到這里,他心里的空落的一角幾乎被填滿了,深深的吸了口氣,低下眼簾,席夏夜那縴細的身影卻閃入他的腦海之中。
‘衣服我已經放在你車上,那邊冷,帶上再說吧。’
‘我沒事,既然累了就休息吧,我自己,你不用送我。’
而腦海的影像又是那麼一閃,席心怡那般嬌媚令人憐惜的樣子又躍入他的腦海里——
‘逸楓,注意多加衣服,我今天還去買了一件新大衣,穿給你看!’
‘逸楓,你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似乎捕捉到她跟心怡之間有什麼不太一樣,他想理清楚,但是那些東西只是從腦海里一閃而過,快得讓他來不及捕捉,他驀然站起來——
‘呯!’
動作之大,衣袖揚起,帶翻了桌邊上擱著的水晶玻璃杯,只听到一聲清脆的破碎聲,玻璃杯已經破碎開,里面折著的滿滿的星星灑落滿滿的一地,七零八亂,五顏六色……
他低頭看著灑落了一地的星星,腦袋卻是劃過這樣的一個片段——
「你的生日,我也想不出還能送你什麼禮物,不過听說送這個東西挺好,祝你每一個願望都能實現。」
他已經記不清楚是哪次的生日了,她大半夜的,凌晨十二點踩著腳踏車,趕到他家樓下,把他叫出來,然後把這滿滿的一瓶子的星星塞給他。
……
他靜靜的看著那一顆顆的小星星,許久許久,隱隱想起當時她把瓶子塞給他的時候,那微微發紅的指尖。
「生日快樂,以後呢,我不要總是送東西給你,因為我擔心給你送多了,你就不會珍惜不會喜歡了,所以,我只在你的生日給你送禮物。我了,你早點休息吧。」
似乎,她一直就是如此……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沉寂的眼底忽然浮現出一些悵然,默默的蹲子去,將地上的星星一顆一顆的撿起,鋒利的玻璃碎片劃破指尖,也沒有停止動作……
那時的他,和她……
很青澀而單純,而那些記憶似乎也變得很遙遠。
遙遠得他都記不清當時的天氣。
她說,逸楓,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喜歡過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過你,如果我求你遵守我們的婚約,不要走,你是不是願意?
他給她的回答是一個冷漠的轉身,直到她追出來,再次懇求他,而他……
……
將舞台布置得差不多,請大家吃完宵夜之後,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席夏夜一路上幾乎是 車的,回到楓居的時候,也有差不多十二點了。
她也不再像前幾天晚上工作到凌晨,而是舒服的泡了個澡,打算早點睡,好養足精神,而男人料想著是得才能趕回來了。
沐浴之後,席夏夜便徑自爬床上躺下了,臥室內的主燈也關了,只留了落地窗邊上的那盞昏暗的壁燈,任著昏黃柔和的微光籠罩著一室。
今夜星辰漫天,深邃迷人的夜空在黑暗之中沉寂著,天際不斷的有涼風拂來,幾片飄零的孤葉在瑟瑟的涼風中搖曳飛揚靜靜落地,而,隨著一道呼嘯的車影閃過,剛剛停息的殘葉又再次飛起。
車子披著涼風駛進聖瀾別墅區,在楓居門前停下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
阿莫打開車門,對著車中還在操作著腿上的筆記本的慕煜塵道,「少爺,到家了,收拾一下吧,少好像還沒睡呢!」
慕煜塵很快的關上筆記本,遞給阿莫,然後不緊不慢的下了車,抬頭看著楓居里的別墅二樓還亮著依稀的微光,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都多少點了,這個點還沒睡下嗎?
阿莫迅速的將東西收拾好,正要幫慕煜塵送進去,而慕煜塵卻伸手接過了厚重的公文包,低沉道,「天色不早了,你把車開,兩點再。」
「好的,少爺!」
慕煜塵落下這話之後,便徑自朝楓居走了去,取出衣袋里的卡,往感應器上一刷,門便自動開了……
前院的路燈都是光敏控制,夜間都是開著的,清晨就會自動關上。
慕煜塵挺拔清瘦的身影從昏黃淺淡的燈光下穿過,朝家里走了去。
席夏夜睡得迷迷糊糊的,隱隱听到外面似乎有開門聲,當下就下意識的爬了起來,打開床頭的燈一臉警惕防備的朝門口望了。
只恍惚的听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臥室的門‘ 嚓’的一聲被打開了,某人的身影映入了眼簾——
他怎麼回來了?
半夜三更的!
她下意識的抬手揉了揉自己依稀有些迷離恍惚的眸子,以為自己看錯,然而他低沉伴著些許沙啞的聲音已經傳了,「吵醒你了麼?」
「你怎麼回來了?也不知道事先打個電話?」
夏夜姑娘伸手抓了抓自己披散在腦後略顯凌亂的黑色瀑布,眨著迷蒙的雙眸,幽幽看著他。
慕煜塵一邊扯開胸口的領帶,撤上的外套,一邊打開袖口,朝衣櫃走了,俊臉上隱隱有些疲憊。
夏夜姑娘靜默的看了他好一下子,這才爬起來,下了床……
她朝他走了,在他身旁停下了腳步,正想伸手接過他手中撤下的外套跟領帶,而指尖剛剛觸踫到衣角,他已經轉過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將衣服從他手中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