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幕山立刻撲了上去,映入他眼簾的,是沈文娜那張已經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小臉,披散凌亂的秀發垂在兩側,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一絲的生氣,連呼吸似乎都很是微弱。
席幕山心里一痛,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僵硬而蒼白,連忙伸手抓住沈文娜縴細的素手,冰冷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
那樣的冰冷,讓他渾身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好像被一直鋒利的爪子掐住的一顆心正在默默作痛,那溫度稍微往他的身體滲透一點點,那只利爪就收緊一分!
那樣的疼痛幾乎讓他呼吸不上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忍住胸口幾乎要宣泄而出的苦澀,悶痛,難言的悲傷……各種交織的情緒,將沈文娜的冰冷的手緊緊摁在自己微暖的胸口,凝望著沈文娜,低啞的開口,「娜娜,娜娜……怎麼樣?怎麼樣了?醒醒……」
「先生,你先不+.++要激動,病人需要休息,你冷靜一點……」
醫生連忙攔住了他,將他扶了起來,望了迎上來蘇楠跟阿輝一眼,兩人倒是下意識的收住了聲音。
然而席幕山卻是掙月兌了他們的牽制,抬起頭看著醫生,努力的保持著最後的一份冷靜,問道,「她怎麼樣了?什麼情況?」
「先讓護士將病人送回監護病房吧。」
……
沈文娜被送進了高級監護病房。
「阿輝,你先去把住院手續辦理一下,然後送蘇楠小姐,這里有我就行了,注意不要泄漏任何的有關的消息。」
席幕山將手中的單子遞給了阿輝,吩咐道。
「好的,市長!那今晚時裝展那邊的事情,怎麼處理?」
阿輝忽然想起這事,那時候好像也有不少的人看到了那一幕,若是這些新聞要是爆料出去,恐怕對席幕山本人的聲譽也不太好,畢竟……
「無所謂了,反正我也累了,該來的東西沒有辦法抵擋,你自己看著辦吧。」
席幕山倒是有些疲憊的嘆息了一聲,轉頭看向蘇楠,「蘇楠小姐你也一起下去吧,辦完手續就讓阿輝送你,這里有我就行了。」
「席叔叔,我也留在這里吧,我……」
蘇楠猶豫而擔心的看著病床上的沈文娜一眼。
「沒事,你不方便,顧全一下你自己,我想自己陪她坐會兒。」
听著,蘇楠這才點了點頭,深深的吸了口氣,眨著依稀濕潤的眼楮,吸了吸鼻子,「那好,那我再!」
說著,這才阿輝離開了病房。
病房內除了躺在病床上沒有生氣的沈文娜之外,還有席幕山跟正在查看情況的主治醫生跟兩名正在忙碌的年輕護士。
「醫生,她情況怎麼樣?」
此時的席幕山倒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不像剛剛的那般失控,整個人也冷靜了下來,看了病床上的沈文娜一眼,低沉的問道。
那名醫生微微對著席幕山輕輕鞠了個躬,臉色有些凝重。
「到那邊坐下說罷。」
察覺到醫生的臉色亦是不太對,胸口亦是一沉,想了想,便指了指一旁落地窗前的沙發,走了。
兩人很快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說吧,什麼情況。」
席幕山深深的吸了口氣,看向醫生,語氣听著挺平靜。
那醫生點了點頭,臉色凝重道,「席市長,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沈女士腦部受到重創……腦部受損,才能清醒……即便醒了,也有可能會失明……」
失明!
席幕山一听,當下便是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抬頭望著醫生,「你說什麼?失明?你說娜娜可能會失明?」
醫生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是的,席市長!沈女士腦袋中產生的血塊沒有辦法消散的話,就會壓迫視覺神經,就會造成失明……所以,希望您能做好準備,到時候,也要安撫一下病人的情緒……」
……
席幕山听到這里,整個人就直接懵了!
後面醫生說的什麼,他都沒有听到,他腦袋里到處旋轉著兩個字——
失明!
娜娜會失明……
醫生瞧著席幕山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樣,當下也只有暗自吸了口氣,搖了搖頭,然後也默默的退了下去——
只能等下在吩咐護士看看了,提醒一下需要注意的事項。
關門聲傳來,整個病房里便只剩下病床上的沈文娜跟沙發里的席幕山,房內頓時安靜得可怕,儀器發出的‘嘀嘀’聲在這寂靜的空間里顯得分外的清晰。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的長久,席幕山才從恍惚之中舒緩,他緩緩起身,朝沈文娜走了去,拉開一旁的凳子,坐了下來。
一雙大手鑽入被中,準確的找到她那只冰冷的素手,緊緊的握住,借著床頭昏暗的燈光看著昏睡之中的沈文娜,沉寂的目光頓時都柔和了起來。
「娜娜,不管怎麼樣,這次我一定都要陪著你,不再放手……沒有什麼東西比你們母女更重要,只要能夠重新回到你身邊,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早點醒來,我就在這里,哪里也不去了……」
努力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做出這麼一個決定,他想,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不管怎麼樣,他當時都不應該放手的,讓大家白白煎熬了這麼多年!
從現在開始,他就應該為自己而活了,他生命里剩下的所有的時間都應該是屬于她的,他應該補償這麼多年對她的虧欠。
他努力去挽回,努力再去喚醒曾經,努力去等……
就不信他們不能重來!
想著,便驀地將沈文娜的素手緊緊的摁在自己溫熱的胸口處。
「其實你心里也都在一起期盼著我們能重頭再來,是不是,娜娜?我們之間還有一個令我們都很驕傲的女兒,這關系還如何能抹得去?你讓夏夜不要怨恨我,是不是也期盼著,我們有一天,也還能像一樣,還能過著那般舒心簡單的日子?」
席幕山低頭看著沈文娜那被自己握得緊緊的微涼的素手,低低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