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驀地沉寂了下來,只能听到燒烤壁紙上傳來的‘’的聲音。
席夏夜靜靜的看著慕凌詩,見她清冷的臉上也難見的浮現出些許的悵然和沉郁,這才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擱在桌邊的手背,「抱歉,或許,我不應該提起。」
慕凌詩听著,頓時一笑,搖了搖頭,一手端起跟前的酒杯,仰頭,一口飲盡。
「沒事,不過是的事情而已,提起還能當作偶爾的懷念。」
她淡淡的說著,隨著一杯酒下肚,臉上也開始泛起一些紅暈,襯得那傷口看著有些不和諧的猙獰,眼中沉浸的幽光也是莫名的寂寥憂郁了起來,看得席夏夜隱隱感覺到有些心疼。
「我听說,媽媽生下我沒多久,因為抑郁癥加重,無法控制,最後是自己了結了自己,什麼也沒有給我和凌天留下,我甚至還不知道她長的什麼樣子……是後面長大懂事之後,才從相片或者剪報上知道了她長的什麼模樣。」
慕凌詩說到這里,頓了頓,凝視著跟前的筆,也出神了。
席夏夜暗自嘆息了一聲,默默的端起一旁的酒瓶給她倒上,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你哥說,姑姑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我也看過她的相片,我想她一定是一個知性的好,如此紅顏早逝,也不是她的本意,興許她承擔著什麼,承載多少的壓力,我們也不知道,所以無可厚非。」
席夏夜這話落下,慕凌詩卻悵然憂郁的搖了搖頭,美眸里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泛起了些許淺淡的晶瑩,「不,嫂子,她不是一個好,不然也不會生下我跟凌天,我跟凌天是兩個連自己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而已!慕家的家風都被她敗壞了,女乃女乃幾乎一度要將她趕出門,可是,她卻還是那麼維護那個男人,不惜跟爺爺女乃女乃決裂。在我的眼里,她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知性的好?」
慕凌詩深深的吸了口氣,吸了吸鼻子,一手端起跟前的酒,再次幾口飲盡,動作之快,讓席夏夜來不及阻止。
「長大之後,我跟凌天一直沒有放棄過找出那個男人,但是因為她之前的故意維護,全無半點信息。爸爸告訴我,她是愛上了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娶她的男人,所以……」
「我真的不明白,既然不能娶她,為什麼還要跟她在一起,給不了她任何的期盼和祈望,卻還如此霸佔她,還生下了我們,你說,這種男人是不是很可恥?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身體里的血液是骯髒的,但是卻沒有辦法改變這種事實……」
慕凌詩的話語間充滿了無奈和隱忍的憤怒,看得出,對于慕子溪這個母親,還有那個不知道是誰的親生父親,她一定是心存怨恨的,這樣的怨恨甚至持續了很多年,而且,還有可能日益加深。
席夏夜輕嘆了一聲,沉默了一下,才端起酒簡單的抿了一口,然後低聲的開口,「我之前听過這麼一首歌——」
「或是愛讓人盲目,熱情得奮身不顧,愛將誰俘虜,愛對誰屈服,闖入烈火圍困的孤獨……刻骨銘心的感情很容易困住一個人,再傻的事情,興許也能心甘情願的去做,這就是愛的力量,不能不讓人感慨……」
席夏夜似乎有些感同身受,秀麗的臉上泛起的笑容也有些艱澀。
「可是,這些都不值得,即便她願意拋棄一切,那個男人最後是怎麼對她的?她生下凌天,生下我,最後郁郁而終的時候,他都在哪里?都沒有出面看她一眼,在她每一次最需要的時候,你說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而我偏偏還是他們愚蠢所犯下的證據!」
慕凌詩皺著眉又倒上了一杯,冷冽的聲音帶著一道不屑和諷刺。
「可能,也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而已。這種掙扎的感覺,也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所以,我們也不能過分的去指責,阿詩,姑姑興許有諸多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我相信她一定是愛你的,不然,她當初也不會執意生下你和凌天。」
席夏夜目光里盈滿了淡淡的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听你哥說,你也一直想要尋找你的親生父親,尤其是這些時日?」
慕凌詩閉上眼楮,深深的吸了口氣,好一會兒才睜開,欣然點了點頭,喝下一杯,抬手擦去嘴角沾著的濕潤,然後才漠然道,「沒錯,我就是想看看,這個無恥不負責任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他一定知道我跟凌天的存在,卻還是可以這樣棄我們不顧,媽媽失控的自我了結,丟下孤零零的我們。爺爺女乃女乃跟爸媽還為此操碎了心,為了讓我們不覺得跟別的孩子有什麼不同,還讓我們直接姓慕,成了爸媽的孩子。」
慕凌詩說著,雙手也控制不住的握成拳了。
席夏夜听著,也只有輕輕點頭,表示理解慕凌詩的想法。
她淡然端起酒,對著慕凌詩道,「好了,別難過,我們會盡力幫你找到他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首先珍惜當下,然後再去想別的,這樣的平靜,來之不易,我們當惜之。」
慕凌詩迎上她蘊含這依稀暖意的星眸,吸了吸鼻子,這才點了點頭,收起了錦盒,也端起酒,笑道,「嫂子,謝謝你,感覺每次跟你說完話,都會覺得自己好像輕松很多,你是一個很好的聆听者……愛可以令人盲目,熱情得奮身不顧……誰能說得清楚這些復雜的感情呢?」
「說不清楚……因為,被困住的人,也不止他們。」
席夏夜幽然一笑,敬了她一下,才優雅的抿下了一口。
「嗯,恐怕,連我自己也被困住了,不然……」
「有了解過姑姑生前的事情嗎?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線索?」
席夏夜夾起一塊烤好的牛肉又放入了慕凌詩的的碟子里,一邊開口問道。
慕凌詩點了點頭,感激的掃了她一眼,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