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磊這話音落下,古凌莎的臉色微微一僵,臉上的笑意也稍有凝固,片刻之後,她忽然笑了笑,側過頭看著齊磊,抿著笑道,「怎麼了?不歡迎我來齊凱嗎?我記得你之前可是極力邀請我加入你們齊凱的。」
齊磊神色依然沉寂,忽有些悵然的嘆息道,「莎莎,六年了,很多事情該過去的,不該過去的,它都過去了,有些恩怨我希望你也是能釋懷,不管你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麼,我都希望你還是以前單純快樂的女子,像我們第一次遇見那樣,能保持那麼一份純真。」
「所以呢?」
古凌莎藏在衣袖間的雙手已然收緊,看著眼前飛過的幾片梅花瓣,視線也慢慢的停在齊磊的臉上,「是六年了,時間過得太快,一眨眼就過了六年,六年的時間真的能改變好多的事情。你覺得我這六年過得幸福嗎?磊?」
齊磊轉過頭ˋ看了她,良久,也能從她的眉宇間看出一道滄桑與隱忍的疲憊——
能過得幸福也才怪了,可是誰又過得幸福?
「我忽然覺得對我來說有點陌生,不再是我以前熟悉的那個你,以前的你是很單純的,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會一直守護我,但是似乎你的守護也一直沒有派上用場,所以我也從來沒有當真過。當初我點頭答應跟慕煜塵的婚事的時候,你跟我說過,如果我想要幸福,你會盡力的給我,但是後面婚期將近的時候,我沒有見過你的身影,倒是阿峰跟凌天……」
古凌莎說著,眼楮居然微微有些淡淡的淒迷,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酸澀難受,又覺得有些沉郁,「我也不想听你跟我解釋什麼理由,我就是想問你,即便我當初選擇跟你走,而不是齊峰,你就真的能給我幸福嗎?」。
被她這麼一問,齊磊當場便是有些僵硬了下來,他伸手擦了擦手邊的欄桿,仿佛那欄桿上有什麼髒東西似的,好久,他才艱澀的笑了笑,忽然轉過頭看向古凌莎,「我還是我,你呢?莎莎,你還是那個你嗎?幸福這東西……我從來就沒有擁有過,我怎麼給你?那東西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而不是單單靠別人賜予的。當初即便你願意選擇跟我走,我恐怕也不會真的帶你走,你心里從來也沒有喜歡過我,而且,我知道你那個時候已經……」
「我知道你那個時候已經懷孕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帶你走。」
齊磊吸了口氣,講到後面,語氣也是越發的平靜。
古凌莎眼里的流光一滯,抿著紅唇眼光里蘊含著一絲淡淡的傷痛之意看著齊磊,略帶著些許的驚訝,然後才有些淒楚的笑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齊磊也有些神色復雜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眨了眨眼,再次轉過頭看向拐角邊的梅花,低低道,「慕煜塵確定婚期下聘那天,我在你的手袋里看到了你買的驗孕棒,後面還有你那倉皇失措的表現,我就已經猜到了答案……那孩子……是齊峰的?還是凌天的?還是其實就是慕煜塵的?」
古凌莎渾身一怔,整個人輕輕一顫,忍不住輕咬著自己的紅唇,淒楚的眼眸里便泛出了淡淡的淚光,忍不住就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口,胸口猛地涌起一陣疼意……
她的孩子,她那個可憐的孩子……
「可以告訴我嗎?」。
齊磊見她這個模樣,倒是有些不忍,將手中的紙巾給她遞了過去。
古凌莎恍惚了一下,才伸手接了過來,一個眨眼之後,豆大的淚滴立馬就滑落而下,而她卻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過身子,背對著齊磊,快速的拭干了眼淚,也沒有回答齊磊的話。
「它已經不在了,要追究起來,也沒用了,我當初就一直想把它生下來的,可是……所以,磊,要是你,你能就這麼默默的承受著嗎?有些事情,它可以讓人去寬容,去饒恕,但是有些事情它就是一個永遠沒有辦法解開的死結,你沒有經歷過那種痛苦,所以你也不會明白我所承受的一切。」
古凌莎冷然笑了笑。
「莎莎,解決恩怨的辦法,也不僅僅只有那些,還有很多折衷的方式,我們不能全部都將過錯歸咎在他慕煜塵的頭上,你頂著他未婚妻的頭號跟齊峰離開,那就是打了他的臉,更何況,你肚子里的孩子,他知道嗎?是個男人他都會受不了,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他本來就是那麼一個人!」
齊磊皺著眉頭,忍不住為慕煜塵辯解了一句。
「夠了,齊磊!你什麼時候還替他慕煜塵說話了?要不是因為他,大家都沒有今天,你根本就不了解狀況……你變了!你變得太陌生了!」
古凌莎咬著唇有些受傷的看著齊磊,見他那已經褪去起初青澀的那張俊臉,那雙眼楮也變的有些深邃,終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默默的轉身,往前方的走廊里走了去,一邊說道,「進入齊凱工作只是我爸爸跟齊叔叔的決定,古家跟齊家要合作,自然要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在公司里你可以當作不認識我,我也會當作不認識你,只知道你就是齊凱的副總,這樣總可以了吧?」
古凌莎說了這麼一些話,身影也很快就消失在回廊的盡頭。
齊磊皺起了眉頭,一直盯著那道身影消失,好久才抬手揉了揉發痛的眉心——
他能說些什麼?
他又能做些什麼?
許久之後,他才輕嘆了一聲,他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往後的生活,恐怕是有些起伏了,不管是他們之中的誰。
他太了解古凌莎的性子了,那樣堅決的語氣,她的決定又豈非他所能左右?
他現在居然有些擔心慕煜塵跟席夏夜那邊,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麼齊啟明因為齊峰這邊的事情,又豈能善罷甘休?
想到這里,他心里忽然一滯,忍不住抬手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