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的光照下,順著深宮殿宇的窗子斜斜的傾射進來,令赫連宸周身嚴穆的衣冠上都染上了陽光的顏色,混合著本來的色彩,變成一種不可捉模的光亮。
跳躍在赫連政的眼底,縈繞著久久無法散去。
十年了變了很多東西︰太子廢,父皇寵愛老四,又愧對老七,太子瘋,父皇死,留下遺囑赫連政即位……到如今赫連訣是祁陽郡公,赫連宸封為沐陽郡公,戰功赫赫,好像惟一沒有變的是赫連宸眼神里的善良和簡單。
身著金色繡螭龍紋袍的男子薄唇輕啟,「老四啊,他你就不用管了,即使他永遠都戴著面具。就憑他的戰功彪炳,府邸賞賜,會有多少姑娘巴不得嫁給他。」
赫連訣透明的瞳孔中一絲駭然的森寒緩緩凝聚,隨著赫連政望著老七的眉眼漸漸地舒展開來,他才緩然松開了緊握住老七的手。
<老七舒眉一笑,「那倒不一定,只是傾慕四哥的戰績和富貴的女子不是好女子,總是戴著這面具也看不到四哥真面目的女子,怕是都會被四哥這冰冷的性子和面具給嚇住不敢近前。」
男子茶色眼眸中微微流轉著一抹溫柔的色澤。
身後突然感到一股初冬的寒意從背後襲來,在迷茫的思緒中那幽深如洞窟的茶色瞳仁陡然流轉過窗子。
「皇上,下雨了……」安德踩著窸窣的腳步聲走進殿來,湊近了赫連政的耳邊道。
只覺得金碧輝煌的殿宇內忽的一片陰沉,隱隱帶著幾分蕭索感。周身的空氣都凝滯著,晦暗著,漸漸在男子的頭頂上團做一排排黑壓壓的霧氣凝聚,揮散不去。
赫連政的目光在赫連訣的臉上停留了一會,柔然道︰「既是下了雨,天色也不早了,朕就不留你們兩回府好好團聚了。」說完,赫連政一陣輕咳,一手背在身後橫絕了所有人的顧慮,屏退了左右倒在榻上。
男子的眼神這才略略柔和了一些,拉起了身邊滿是稚氣的男子的手臂。嘴角驀然漾起了一抹笑容,「我們罷,皇上也有些累了。」
老七點頭應答,走前還轉過身沖著背著身在榻上的男子告別。
「安德,送送兩位郡公。」榻上的男子聲音沉沉道,言罷又是一陣輕咳。
「是。」
剛走出殿宇外,安德便送來一把傘遞給了赫連訣。「這雨下的急,兩位郡公還是打著傘罷。」
「那就謝謝安公公了。」赫連訣接過雨傘,直直的撐在了赫連宸的頭頂。
老七的眼中流露出遲疑,卻被溫暖的掌心推回傘心。「打著罷,你身子本就弱。」
細細的水珠順著傘心向傘身外延流淌,一粒一粒的滾落下來,點點滴滴打濕著赫連訣一披黑發如緞,在他的鐵面具上慢慢的浸染開來。
水珠迸落在他的肩頭、發上,綻放的清麗,飄揚……
「四哥,皇上的身子好像好了很多。這次回來看皇上的氣色比之前……」走在出宮的路上,赫連訣的手掌心猛地一緊,老七抬眼見他面色凝重,直言不諱問道︰「四哥,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