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冷冷一笑,反正她在百姓的觀感里就是蠻不講理,她也不介意好好利用這一點。「我倒是不信邪了。」
她突然伸手抽起身邊侍衛的一把刀,這把刀顯然比其它的刀雪亮一點,也沉重了一點,但圓空並沒有發現。
蘇宜趨前了一步,似乎連刀都抬不起來,拖著在地上走。「我非得試試不可。你讓我砍一刀,若你真的刀槍不入,那我就信你,不僅道歉讓道,加入天佛教也無不可。」
圓空眯起眼看著她,一個嬌弱的女子,連一把刀都拿不起來,還想砍他?他忍不住微諷地笑了,什麼慈悲為懷都掩飾不住。「好,有在場諸位百姓為證,老衲答應讓你砍一刀,希望郡主是個信人。」
蘇宜笑了,而且笑得很燦爛,讓圓空覺得不妙。不待他想通,蘇宜突然退了一步,而郡主轎隊里的第二頂轎子里走出了一個人,一個讓眾人都想不到他怎麼可能會乘轎的人。
王翔齊大步行來,輕而易舉地拎起了蘇宜手上的刀,指著圓空道︰「嘿嘿,就等你這句話,老子就來試一試。」
圓空臉色一變,王翔齊可是傳說中連重盔甲都可砍破的人啊!他連忙出口道︰「將軍!不……」
然而不待他說完,王翔齊一刀早已無情的劈下,快狠準的就落在了圓空的胸膛上。
但見圓空悶哼一聲,捂著胸坐倒在地,很快的,他的僧衣染紅了,血流了一大片。
跟著圓空的小僧們呆然地看著這一切,震驚的程度甚至忘了去救治圓空,連帶四周的群眾都尖叫了起來。
「怎麼可能?聖僧不是刀槍不入?」
「不,我一定看錯了,我一定看錯了……」
王翔齊不由分說,上前一步用刀尖一挑圓空被劃破的衣服,里頭赫然露出了一件金絲內甲,不過已被王翔齊的利刀劈成了兩半。王翔齊的力道拿捏得非常精準,他讓圓空流血,卻沒有傷到要害,就是要圓空清醒著百口莫辯。
「什麼?居然是內甲?難道聖僧們刀槍不入的法寶是這個?」
「那我們還修行什麼?這種金絲內甲誰來穿都刀槍不入啊!」
「莫非天佛教都是騙人的?難怪我家婆娘練了老半天,昨兒個還是被菜刀劃傷了……」
這就是王翔齊與蘇宜要的效果。夫妻兩人相視一笑,冷冷地注視著圓空,而圓空屈辱萬分地捂著傷口,卻是不敢說一句話,心中大恨那些蠢笨的小僧不會趕快來把他抬走,讓他在這里丟臉地受人議論。
四周圍觀評論的眾人中,不乏官員權貴,于是王翔齊趁機對著群眾朗聲道︰「看到了沒?這就是你們信的天佛教!用這種東西來騙人,不過是邪門歪道罷了!」
由于信眾們或多或少對天佛教都有捐獻,尤其是高官顯貴們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誠,錢財更是大把大把的往大佛寺倒,讓這些僧侶賺得盆滿缽滿。這下揭發了有可能是騙局,眾人幾乎像是炸了鍋,全都沖向了圓空想問個明白。
而天佛教里的僧侶也注意到了這里的異狀。在王翔齊砍下那一刀時就知情況不妙,連忙回寺里搬救兵。結果前來營救圓空的一大票聖僧們恰好與涌上的群眾撞在了一起,他們也顧不得什麼慈悲為懷直接動手了,最後的結果便成了龍輝王朝有史以來場面最大、最激烈的一場街頭群戰。
而始作俑者的王翔齊與蘇宜,早就坐上了轎子,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王翔齊砍圓空的一刀,引起了軒然大波。
所謂的刀槍不入,竟然是穿了金絲內甲,這麼明顯的騙局,連虛無大師都很難自圓其說。尤其那些南方來的僧侶態度高傲,在京城里恣意橫行,其實也累積了不少民怨,正好借著這一次爆發出來。
幸好有著祿王幫襯,暫時以圓空為天佛教的叛徒帶過,可是百姓對天佛教的反感有激增的跡象,許多人都回家砸了天佛教的佛像,那些平時吃齋飯不必付帳、出入有民眾護持的高僧們,種種特權也都消失,行事低調了許多。
大佛寺內,出入的信眾約莫減少了一半。雖然仍是有瘋狂的信仰者,甚至還有因此憎恨起王翔齊與蘇宜的百姓,不過至少成功遏止了天佛教席卷京城的趨勢。
新年到了,京城經歷了大佛寺的風波,終于有了件比較喜氣的事。家家戶戶清掃門庭,刷亮大門,貼上春聯,掛上新的燈籠,即使是冬日刺骨的寒風,也止不住人們上街賀歲恭喜的愉悅心情。
春節休沐期間,長公主與駙馬自然是回皇宮里去了。而蘇宜已然出嫁,所以就留在將軍府中過年。想不到才大年初一,還不到回娘家的時間,宮里竟派人來宣蘇宜進宮。
照理說將軍府與長公主府的來往不能說不頻繁,做娘的想女兒應該也沒到這種程度。而且宮里來的人只請了蘇宜,只字不提王翔齊。在百般不解之下,也只好讓蘇宜一個人進宮了。
領路的宮人直直將蘇宜帶到了後宮,蘇宜才發現,宣她的人似乎不是長公主,而是聿貴妃卓向涵!
卓向涵找她干什麼?蘇宜在心中揣測著,平時兩人交集並不多,唯一一次是在皇宮里幫了卓向涵與蔣秉誠一次忙,難道這次卓向涵找她,與蔣秉誠有關?
進了聿貴妃的宮院,卓向涵早已等在里頭,如一貫的高雅美麗,只不過臉色似乎蒼白了一點。
蘇宜依制行了個禮,卓向涵遣下了所有宮女及太監,偌大的空間里,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此時,卓向涵那擺得高高的架子也終于放了下來,所有的端莊沉穩全換成了無助。
「郡主,今日本宮請你來,是有要事相求。」卓向涵光是說到這里,眼楮就已經紅了。
「什麼事?」會讓卓向涵如此失態的,一定是很嚴重的事,蘇宜的心懸了起來。
卓向涵欲言又止,掙扎了半晌後,淚水突然大滴大滴地落下,她模著肚子,哽咽地道︰「我……我有身孕了!」
蘇宜更是不解,「那不是好事嗎?王朝終于有龍子了,如果你生的真是兒子,那以後皇後就當定了——」
她越說,卓向涵哭得越傷心,蘇宜瞧她那模樣,突然雙目大睜。「你……該不會告訴我,那孩子不是皇上的吧?!」
卓向涵哭著點點頭,「是豫王爺的。」
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果然發生了。這些古人比她這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還開放,才認識多久居然就先上車了,而且還不能補票。
蘇宜感覺十分復雜,原著的《龍輝王朝》中,卓向涵還沒有懷孕這個橋段呢!
她與王翔齊極力阻止,反而更推動了卓向涵與豫王的進展,早知道干脆不聞不問,也不會這麼快就要面對這個問題。
「那你準備怎麼辦?」蘇宜皺著眉。「豫王知道這件事嗎?」
「我準備生下來。」卓向涵吸了口氣,停住了淚水,堅定地道︰「豫王已經知道了,這個孩子是我們之間愛情的證明,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放棄。」
听她這麼說,蘇宜也不打算勸什麼了。同樣身為女人,蘇宜知道對于這方面的堅持,女人不會隨便放棄,何況龍輝王朝本來就是卓向涵與蔣秉誠的愛情故事,他們要真沒結果,那才是沒天理了。
「那你找我的用意是?我幫得了你什麼?」蘇宜無奈地問。
「我與豫王的事,只有你與王將軍知道,而且王將軍還幫過我們一次,所以我也只能拜托你了。」卓向涵突然緊緊地抓住蘇宜的手。「郡主,我與豫王決定私奔!你與王將軍能幫我嗎?」
私奔?蘇宜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龍輝王朝》什麼時候有私奔這橋段了?
作者你要加新劇情可以先通知一下嗎?不要每次都那麼刺激好嗎?
「我很想幫你,可是我夫君那里我不敢保證。」蘇宜很務實地道。
畢竟王翔齊從頭到尾都反對卓向涵與豫王的事,他又是個有著保守思想的古人,同時對王朝忠心耿耿,要他協助豫王與卓向涵私奔,還不如叫他在京城里luo奔。
「郡主,求你務必要幫這個忙,否則我不知要去找誰了。王將軍掌京軍,他一定有辦法讓我和豫王無聲無息地離開。」卓向涵不能完全算是慌不擇路,但求到蘇宜頭上,卻是險中求生了。「我有想過求祿王,但祿王太深沉了,若他願意幫我們,只怕以後豫王都要受他的控制。」
蘇宜听得冷汗涔涔,苦笑連連,卓向涵說得對,若王翔齊不能幫這個忙,豈不是等于他們親手把豫王推向祿王的陣營?
她怎麼這麼命苦、這麼忙碌,別人穿越到異世界,憑著對未來的先知,都是過著被一眾花美男與小鮮肉圍繞,被捧在手掌心上的日子。可是她一穿越到龍輝王朝,就必須為了自己能在這世界安身立命而忙碌,這也要擋、那也要擋,但最後故事總是會回到某個軌跡上,令她疲于奔命。
天啊!作者大人啊、神明啊!能不能讓她砍掉重練啊?她不想玩了行不行啊啊啊啊……
想是這麼想,不過蘇宜早已深深愛上王翔齊,這時候要她不玩了,她才真的會跟神明拚命。所以在自怨自艾一番後,她仍是冷靜了下來,硬著頭皮道︰「好吧,這件事我幫了,我會盡力說服我夫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