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路修…說實話,我其實不討厭你。」
想了想,妮娜還是決定回答對方這個邀請,一味逃避和躲閃終究是不可能有結果的,而她本人也很厭惡這種沒有止境的循環。
某種程度上魯路修說的沒錯,妮娜的確是在自我滿足。
親吻和擁抱,鼓勵和贊同,更多的還是因為魯路修是那個動漫里的黑王子,屬于妮娜的精神偶像之一,或者說,對方給她的‘新鮮感’還沒有消失。
這種你已經完全了解一個人,但對方卻對你一無所知的感覺很奇妙,也充滿了不對等的優越感。
而若對方的性格和經歷,你又恰好不討厭的時候,和這個人的交際乃至一切行為,都可以看作是‘游戲’的一種。
「我也很理解你,所以,你騙不了我。無論是言辭還是行動,你的根本目的還是在于你自身的計劃,+.++我會幫你會支持你,是因為我是個渴望權勢的人,而支持你的行為,可以讓我獲得這些。」
墨綠色的女孩柔柔地看著紫色眼瞳的少年,她的語調也輕柔得仿佛一片刮過人心的羽毛,但是話語內容卻令人不寒而栗,帶著仿佛冰山之巔的冷漠。
「有什麼能將你我聯系在一起呢?口頭承諾?一紙協議?還是別的什麼?你也知道,這些東西都不可靠,所以,就是沒有。所以,魯路修,別做多余的事情,也不要提多余的要求。夏莉為了你犧牲了很多,比你預想的還要多,你應該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去補償她,而不是在這里糾纏我。」
魯路修沒有表情,他覺得自己應該感到憤怒的,因為妮娜又一次帶著笑意踐踏了他的邀請,但是實際上卻沒有如此。
少年只是感到內心一陣空蕩蕩的感覺,似乎又被丟掉了什麼東西。但是骨子里的倔強卻讓他沒有立刻起身離開,而是低下頭繼續像剛才一樣就著桌子上的兩個菜肴將碗里的米飯吞下。
「啊呀…」
C.C不合時宜地喟嘆,如果將眼前的事情細化的話,其實很簡單。
又一個表白慘遭拒絕的失意騷年。
「你沒猜錯,朱雀君的確是被我操縱了。這也沒辦法,他實在是太…嗯,難以理解了。他居然希望在布里塔尼亞的軍隊里通過軍功,來一點點拔高地位,最後改變這個國家。所以,我直接控制他殺掉了克羅維斯,將他‘民族英雄’的身份坐實了。」
又咽下一口粥,妮娜自然地改變了話題,而近乎本能的計算能力,則是讓魯路修猛地一怔,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女孩話語里那個不尋常的詞語。
控制。
朱雀的脾氣他已經領教過了,那絕對是一塊讀作‘朱雀’,寫作‘石頭’的家伙,昨天自己已經以ZERO的身份和對方談了一整晚,從民族大義到個人精神,就是希望自己這個已經親手犯下刺殺重罪的兒時好友能夠加入己方,但對方只是一句話——‘你們的行為是錯誤的。’
這個行為不僅差點氣壞了魯路修,以玉城二愣子為首的一伙扇小隊成員也氣的夠嗆,當下就決定用拳頭和扳手給這位疑似腦筋出了問題的日本王子修理修理腦神經,可結果卻是除了卡蓮還能在朱雀手底下走兩招,其余的人一個照面就被朱雀撂倒,強上不成反被推的詞語無比合適形容。
魯路修的談話從精神和物理雙方面都折戟沉沙。
然後,這位朱雀還決定前往十一區總督府自首,若不是以那兩個特派軍人威脅他不許擅自行動,魯路修還真沒法在不傷害朱雀的前提下讓他乖乖呆在新宿不去總督府找死。
這樣子一個頑固無比,又武力值爆棚的二百五,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孩卻說她‘操縱’了對方,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魯路修,站起來。」
女孩顯然看出了魯路修的疑惑,她的左眼紅色光芒一閃,而後魯路修就愕然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立刻站了起來,剛才那一刻魯路修感到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離開了自己的控制,轉而服從于了女孩的命令。
「魯路修,正面上她。」
不等魯路修分析完畢這到底可能是什麼原因,就再次听到了對方的命令,而且這一次明顯不懷好意。但他的身體卻好似沒有知覺的木偶得到指令一樣立刻轉過身,繼而撲向沙發對面一臉無辜的女敕綠色少女。
!啪!
C.C輕松地讓過魯路修餓虎撲食一樣的動作,然後一個利索的摔技將體力貧弱的後者壓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如果她再用點力氣估計就能立刻讓魯路修體驗一下腰椎折斷的感覺。
「嘖,真弱。要是朱雀的話,絕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制住。」
對魯路修的表現不住搖頭,妮娜聳聳肩,繼而關閉了自己的geass,而魯路修滿臉通紅地咬著牙關,不知是被妮娜的話語氣得,還是因為抱著自己的女敕綠色少女正一臉戲謔和憐憫地看著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以控制別人的身體??」
努力無視掉C.C那讓人火大的目光,魯路修看著對面的妮娜,若是對方真的有可以控制他人身軀的超能力,就能解釋她是如何‘控制’朱雀的事情了。
「沒錯,而且是昨天剛剛獲得的,從她身上。我管這個能力叫做geass,你同樣可以擁有。」
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碗里最後的一口粥喝掉,妮娜斜了一眼C.C︰「好了,你還在等什麼?」
女敕綠色的魔女卻微微嘆了口氣,作為code的持有者,她可以一眼就看出擁有geass潛質的人,並且得知他們所能獲得的geass類型,而眼前的這個少年,毋庸置疑具備的將是那種絕對的力量。
王之力。
令人孤獨的王之力。因為每一句話都是強制的命令,所以反而無法分辨到底哪些事物才是對自己真實的。
「魯路修,你想要獲得力量嗎?」。
隨著仿佛囈語一樣的聲音,魯路修愕然地發現自己身處空間的變化,或者說,是思維被拉入了一個詭異而光影迷亂的世界,星球的縮影和人群的哀嚎如同卷軸上的圖畫,一頁一頁快速地在他的面前翻過。
黑白色的線條粗暴地描繪著這一切,而那個少女的聲音則是在這黑白色的天地間持續回蕩著。
‘魯路修,你想要獲得力量嗎?’
力量!
是的,多麼令人向往的名詞!如果擁有力量,就能夠守護,就能夠掠奪,就能夠高高在上。
如果自己當時能有力量的話,就不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所以!給我力量吧!!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給我力量吧!!我需要力量!’
‘那麼,契約將就此定下,王的力量會讓你孤獨,作為契約的回報,你也需要在最後滿足我一個願望。’
思維內的聲音交雜在一起,而在外界,妮娜只是看到C.C額頭上的紅色飛鳥符號陡然亮起了鮮艷的紅色光芒,而被她抱在膝蓋上的魯路修左眼則是散發出了璀璨的紅色光芒,甚至連她的左眼當中,都有了種蠢蠢欲動的感應。
那是名為geass的邪神,居住在契約者眼瞳內,正以充滿惡意的期待,向外張望時的具體脈動。
魯路修和C.C兩人分開,捂著左眼的少年站起身,轉而將目光投向自己對面的墨綠色妖女,這個動作讓後者微微笑了起來。
「怎麼了?要拿我做新力量的實驗者嗎?這樣子很好,來吧。你想要什麼?你想要得到什麼?下令吧。」
站起身來,妮娜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對面的魯路修,對方的能力無疑局限性極多,但是正因為局限性極多,所以在它發揮出效果時,就是無可阻礙和反抗的絕對命令。
以絕對來說,它的使用方式,王之力的使用方式,只有一個正確的命令。
成為王的奴隸。
魯路修注視著眼前的墨綠色少女,對方沒有絲毫的懼怕或者不安,只有雙眼內一種奇怪的平靜和期待,似乎等著他使用這個能力。
可是…
紫瞳的少年轉過身,繼而走向門口,他的這個行為令墨綠色的妖女愣了一下,繼而帶著惱怒吼了出來。
「等等!!為什麼不用geass?!!」
不會用的,總有那麼幾個人,是無法下令的吧。
自嘲地搖了搖頭,魯路修低聲回答。
「不會對你用的,這樣子,我們就兩清了。」
說著這樣子的話,魯路修舉步走出了房門,而看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後,墨綠色的妖女突然憤怒了起來。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這樣子不干不脆!所以他現在根本就不是男人!!只是個逃避責任和滿足自我的小鬼!!哪怕舉起反旗!到最後也只不過是個拿著世界當游戲沙盤想自己父母挑戰的熊孩子!!!」
毫無理由的怒吼和咆哮,讓C.C歪了歪頭,她敏銳地覺察到了妖女的那種詭異的期待,似乎是在創造什麼東西,所以不惜一切,哪怕自身。
但可惜的是,她所選定的對象,想要的東西恰恰是她不願意給的。
「都是!!死腦筋!!」
最終恨恨地下達了自己的結論,墨綠色的妖女惱怒地重新坐下。
而看著她,女敕綠色的魔女微微頜首。
「沒錯,都是死腦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