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卻,忽然而已。白雲蒼狗,一生仿佛就是一轉眼的事,看著青春流逝,時有感慨,心中偶爾驚慌。于是,慢慢學會了珍惜當下放下執念,安靜地度過悠長而短暫的歲月,寬容以待。
五年時間對于小孩來說轉眼即逝,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在這五年時間里發生了很多事情,夏末小學畢業考了初中;夏國安一家搬回村子里買了地基改了毛坯小二層;夏大伯礦收歸國有,沒有文化沒有技術的一家也回到了村子;夏小叔也按照他的人生軌跡開始跟車的日子,披星戴月;夏大姑丈離開單位外出經商,但是沒有帶親戚也沒有帶孩子;夏小姑丈因為瑣事拿獵槍傷人,成了平縣第一個用槍傷人的在逃犯。
可惜這些都和夏末無關,因為不在意所以不關注。其實也有些事情是和她有關的,比如說戶口,比如說上學.
+du.人真的是種很奇怪的生物,明明是自己不要或不在意的,但是卻不允許別人沾惹。對林鳳是這樣,對夏末也是這樣,只是林鳳那邊他惹不起,而夏末還是比較好控制的。
在知道夏末過繼給自己已經過世二哥後夏國安鬧了一場,夏末被打了一頓,用竹條。小腿上有很明顯的一條一條痕跡,別人看著疼,可夏末沒有哭。踫巧夏大姑在娘家,看到後罵了一頓,最後以撫養費減半為終結。
竹筍炒肉當地很有特色的菜,也是許多家長告誡小孩的威嚇之詞。夏末覺得自己有受虐狂的傾向,疼痛沒有讓她崩潰,反而是清醒警戒。她不知道別加小孩被揍後是什麼樣的情景,反正她是模著傷痕睡的香甜。
再來就是夏末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黃珍哭著說沒錢養不起夏末,讓夏末別上學了。因為兩夫妻好賭,將店鋪和房子都抵押了。村里許多小學畢業的女孩子都沒有繼續上學,不是外出打工就是下地種田,這就是當時村里的現象。
夏爺爺知道情況後大發雷霆,罵了兩人一頓,讓他們將賤賣了房子和店鋪,在村子買了地基才消停。最後夏末的學費就成了夏家親戚拼湊,生活費就沒有再提起。
「哎呀,小末又陪你女乃女乃來賣菜啊?今天賣什麼,絲瓜空心菜,自家種的吧,給阿婆留點。」隔壁小攤上的阿婆親切的問著。
這幾年夏末有時間就會陪著夏女乃女乃上街賣菜,剛開始的一兩年是走一個半小時的公路,這幾年買了三輪車還好一點。剛來的時候不知道菜市場都是需要交攤位費的,夏女乃女乃被趕來趕去,是阿婆心好,讓她們在自己攤位旁邊賣,只要注意一點也沒人說什麼。夏女乃女乃在市場里待了幾年也會做人起來,每個月交點錢給阿婆,賣不完的菜也送一點,就這樣和平的過了五年。
夏女乃女乃笑笑︰「最近家里絲瓜和空心菜好種出的也多,末末考了初中,生活費還差點呢。不值幾個錢,一會讓夏末送你家去。」
「哎呀,考的怎麼樣啊?準備在哪里讀啊?」阿婆很激動的問著。
夏女乃女乃滿臉自豪的說著︰「直接去村鎮上吧,那邊學校老師打過來學費全免了,生活費出點就可以。」
阿婆一听拍著大腿說︰「那是考的很好了,只是如果在F鎮中學上就浪費了,那邊小混混是多到不行,學校老師管都管不牢。怎麼不送去鎮一中,那可是省示範中學」
夏末所在的村子離S鎮很近,但是卻屬于F鎮管轄,兩個鎮不管是經濟生活,還是教育水平都沒有可比性。阿婆是S鎮里人,很喜歡夏末,看著她年紀小小就幫著家里,很少憐惜;而且夏末很聰明,平日算錢找錢絕對不會錯。所以經常會買東西給她吃,當自己的親孫女一樣。
夏女乃女乃听了一臉不樂意,因為她大孫子就是在這個中學讀的,沒畢業就被退學了。她干笑幾聲︰「村里人家,能認識幾個字就好,過幾年就是別人家的了。」
阿婆本來還想說什麼,看夏女乃女乃不理她,自顧自的擺起攤子,笑著對夏末招招手︰「來,這是你要的泡沫箱子,我都洗了沒有腥味。你阿公的自行車放在巷子口,你騎走,棉被在阿婆家樓下都是干淨的。」
夏末很真誠的說了句謝謝,因為這個老人家是真的很疼她。一年前暑假開始她會批發一些冰棍在各大補習班的門口賣,或者在溜冰場門口,生意不錯她存了點錢。
夏女乃女乃也知道,起先不樂意,因為她算賬不好,需要夏末幫忙。夏末每回都會將一部分的錢給她,漸漸她也不說什麼了。只是讓她看著點時間,早點回來。
阿婆看夏女乃女乃那邊開張了,沒有注意到這邊偷偷拿了幾張灰色票子過來︰「小末這是我和你阿公給你的,你拿著別讓你女乃女乃知道。千萬不要去F鎮中學讀書,好孩子都學壞了。你阿公的教友在鎮中教務處,他給你報名了,你抽空去考試。我們也沒多少錢,如果不夠我和牧師說說。」
阿公和阿婆是信基督的,這時候信佛的人都不會打教堂門前過的。夏末偶爾會去教堂,因為那邊有鋼琴,也有人教你。
鋼琴的聲音清脆美妙如流水般傾瀉,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移動,那是種听覺和視覺的享受。她不需要多精,只是想學。
夏末問清楚了時間和要考的科目後就往冰店去,這時候冰櫃還是奢侈品,很多人家里沒有這個東西,只有一些大商鋪舍得買。
夏天最大的享受就是吃冰,一口下去透心涼,尤其是在郁悶的空間出來之後。
鎮上這幾年時興補習英語,因為這個初中要學。而且現在家里的小孩越來越少,大人也舍得花錢。補習下課後的學生一窩蜂的沖出來,旁邊會有很多小攤販,各種吃的都有。
至于溜冰場,其實是四輪子的旱冰,也是初高中喜歡玩的,但是家里大人比較不喜歡小孩去,因為這個地方社會閑散和退學的‘壞孩子’很多。
其實他們這里有大人眼中所謂的壞孩子,但是更多的還是處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隨著經濟飛速的發展沿海城市很多村鎮的年輕人越來越少,留守兒童大多跟著沒有什麼知識的爺爺女乃女乃,父母和小孩的溝通只剩錢。
W市的人很有經濟頭腦,是全國有名會賺錢的人,也是第一批富起來的人之一。他們在外面吃了沒有文化的虧,希望自己的小孩能有知識有出息,所以逼著他們學習。
人都有逆反心理,尤其是正處在成長期的孩子,他們開始叛逆,越是高壓反彈越強烈。夏末選擇這兩個地方的原因是︰這群小孩很有錢,好面子。至于其他,不在考慮中。
清哥很熟悉穿著溜冰鞋沖了出來,一個回轉停住,扔了一張兩塊紙幣打開泡沫箱子,從左側拿出自己喜歡的牛女乃冰棒,靠著車把咬了起來。
含糊不清的說著︰「小不點,又看到你了,今年比較早哦。想哥哥了沒?」夏末找了一塊錢放進他口袋,他不高興的說著︰「你這樣哥可是不高興了,我把接下來幾天的錢都付了不行嗎?」。
方聘隨後沖了出來,後面跟了一群人。拿了一個綠豆冰,入口就舒服的呼氣︰「阿清,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不點多,收著吧。小不點應該要上初中了吧,怎樣要不要去鎮中?以後罩著你。」
清哥扔了木棍,開心的說︰「來吧來吧,學校還不錯,就是老師討厭了點,你要是來我們學校我保證沒人敢惹你。」
夏末笑笑︰「要去考,不知道能不能進。」
方聘吃驚的說︰「不是直接分的嗎?怎麼還要考,你什麼小學的?」
夏末點點頭︰「我不是S鎮的,所以必須要考。」
清哥罵了一句,然後吼道︰「大頭他爺爺不是校長嗎,你去說說讓小不點直接進就好了;還有老鼠你媽媽不是政府的嗎,應該好辦的啊。」
大頭愣了一下,小聲的說著︰「在家里我最煩我爺爺和爸爸了,讓我回去說這個他們非打死我不可。」
老鼠彈開木棒,吐了口痰︰「我媽是婦女主任不管這個的吧,小不點不算婦女,方姐應該算了。」
方聘一人拍了他們後腦一下︰「婦女你M的頭,這點小事還推來推去,夠義氣嗎?」。
清哥一手勾一個人的脖子,死命的往下壓,一時間笑鬧不斷。
夏末露出真誠的微笑︰「我學習成績很好,不用走後門的。開學的時候你們幫我提東西就好。」
方聘揉揉夏末圓圓的小臉︰「好啊,原來我們小不點是個好學生呢。不像你清哥,要留級了。」
清哥狠狠瞪了一眼方聘,女孩也不客氣的瞪回去。清哥覺得沒臉,罵了一句粗話,隨後吼道︰「都在門口干嘛,溜冰去。」
來時一陣風,去時也是一陣風。
很多的事情不要刻意是猜測,不要過度去美化,過分的去期待,容易樂極生悲,有些事情總會按照設定好的規矩運行,有些人總會不期而遇,而這或許就是未知所帶來的樂趣吧。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這樣的人生才有樂趣,不是嗎?
「夏國安,你女兒不錯啊,听說這次考的很好啊。」同村一個中年人在麻將桌子上夸獎著︰「九筒,踫。」
夏國安笑笑︰「就這樣,女孩子讀幾年書就可以,哪有什麼好不好的,總是別人家的。」間音量明顯的大了。
另一人接口道︰「話可不能這麼多,鎮一中第一名可不是那麼好考的。听好叔的小兒子說,我們外村要考他們鎮一中很難,試卷有些都是初中的知識呢?我說我兒子怎麼考的這麼差呢,太欺負人了。」
其他幾個也搭話︰「可不是嗎,我姐的女兒考完回來就哭,說太難了,幸好在五十名內,不然可要花大筆贊助費呢。十五名以外,每個五名加一千贊助費,太黑了。還是安哥家女兒聰明,第一名一分贊助費沒花就進去了。」
夏國安這才听懂他們的話,不是說F鎮中學嗎,怎麼又變鎮一中了?這個學校很大很好,在鎮大道上,每次經過都能看到。可是听說,贊助費、學費、住宿費還有伙食費,這可是一大筆呢。怎麼沒听老太太說這事,難道是忘記了嗎?
「八萬,扛。等一等,哈,杠上開花。」第一個開口的中年男子,大力的將麻將拍在桌子上,隨即推到‘長城’,胡了。
「你小子今天運氣不錯啊。」間,搓麻將特有的聲音響起,玩笑聲,還有小孩玩鬧的聲音。村里的小店都是這樣的,沒事就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開幾桌,男男女女。小店里什麼東西都有,小孩吵鬧了記賬賒點吃了,就這麼應付了。
這時候還沒有禁賭,村子里到處都可以听到麻將的聲音,尤其是過年院子太陽下都是搓麻將的人們。
夏國安夫婦兩人是小店的常客,雖然他們家到這邊要走二十來分鐘,但是他們每天必到。因為這家小店離夏女乃女乃家走路就兩分鐘,中午還可以去吃飯,小孩困了就抱睡。
夏國安的運氣從來的是很好的,只是今天心里有事,經常出錯牌。這天兩人都輸了幾百,心情很不好。黃珍一听這事就火急火燎的往夏女乃女乃家去,因為夏末的學費他們也要出一半。
只是今天夏女乃女乃去了夏大姑家,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而夏末去了教堂,因為她很開心需要去抒發一下。
ps:今天雨下的好大,本來想和去玩了,可惜了。明天要去公司加班,感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