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米迦勒來了
不提白影消失前留下的話有多麼驚人，光是他的身份就讓蒼真目瞪口呆。
上帝？
那位號稱無所不能的主，區區一個連臉都沒有的家伙，居然是傳說中魔王的死敵上帝。
難怪見到他時，總是有種想要砍了他的沖動，蒼真絕不承認那是因為被氣的呢。
上帝什麼的不是應該見到魔王的那一刻就痛下殺手，淨化邪惡之類的才符合他的身份。變身熱心群眾來指導魔王成長是要鬧哪樣啊！
不過，上帝沒有出手消滅他，讓蒼真好一陣慶幸。
站在白影的面前，蒼真有種深深的挫敗感。對比雙方的實力，估計上帝出手蒼真連跑的能力都沒有。比起成為上帝幾千年的神，他這個魔王還很女敕。拼死一擊的話，或許能夠擊傷對方，但擊敗就懸乎了。
∼好在蒼真最為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白影走得很干脆。
全神戒備等候了一陣，確認對方真的離開後，蒼真才松了口氣。伸手往背脊一模，冷汗早已將內里襯衣打濕。
隨便出趟遠門都能撞見敵對方的龍頭老大，簡直比去地獄兜一圈還危險，好歹地獄也能是蒼真的主場。
由于上帝突然出現的刺激，蒼真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這個世界的變化呢。
首先，最為明顯的變化就是這個世界沒有了魔王因子，再也沒人能夠達到魔王的境界。整個世界的魔道水平大幅度下滑，大魔公級別的魔道士掉落魔道書七使者的境界，而莉莉絲幾個原本的魔道士更是只比一般的魔道士優秀一些。
世界的整體實力是下滑了，不過動不動出現的災難再也不會那麼輕易出現。
擁有了蒼真的「法」後，世界就像是打上了補丁，再也不會動不動就需要「還原」。
蒼真心底忽然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他在思考︰魔王的存在對于世界而言，到底處于什麼定位。
就目前來看，魔王就像是一種機制。
如果說，上帝等于隨時給系統打補丁升級的維護者，那麼魔王就是最後無奈的選擇——系統還原程序。
當世界出現無法逆轉的損壞，就啟動魔王系統，來個徹底的格式化，並裝載最新版的系統。
這麼來看的話，魔王對于世界未必就是有害的。
或許對于生活在那個世界的人來說，魔王是毀滅他們家園的惡魔，但對于世界而言，卻是歡迎這種「毀滅」的。
難怪上帝沒有痛下殺手，並不是他有多麼寬容，而是他與蒼真本就是一路人。
一念至此，蒼真基本明白自己的職責，或者說義務是什麼。
難怪上帝可以得到「混沌」的支持，魔王的存在對于世界的發展而言是一道不是必須卻至關重要的保險。
「光是想想就感覺好煩的樣子，明明我只想學習伯爵前輩宅在惡魔城里混吃等死啊……」
一想到今後身不由己的日子，蒼真整個人都變得有氣無力，抱怨的話語源源不斷從喉嚨傳出。
放著不管的話，「支配之法」被人顛覆，蒼真必然會損失大半的力量與「混沌」的支持，他可舍不得。
哪怕心有不甘，但此時明知是坑他也要跳。
何況，輔助「混沌」維護世界可不是沒有好處的，「混沌」傳輸給他的力量也會上升。
上帝之所以威壓一代又一代的魔王，正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完全符合世界的成長，「混沌」借助他的力量修復了世界的漏洞。在上帝還有利用價值的情況下，自然會大力支持他。
「惡魔城，返回。」
這次沒有了干擾，話音落下的剎那蒼真面前立起一面鏡子，只是鏡中倒映的是惡魔城的景色。
抬起腿，蒼真一步跨入鏡中，鏡面蕩起一陣波紋。待到蒼真完全進入鏡中，這面突兀得立在地上的鏡子迅速消失在漩渦之中。
「歡迎您歸來，偉大的主人。」
第一個感到蒼真回歸的是死神，當蒼真的身影出現在鏡中，死神已經跪倒行禮。一如他對德古拉般忠誠，讓蒼真也沒了脾氣。
不管是裝的還是真心，只要他能表現出足夠的忠心，蒼真就決定收下他。
這年頭想找個適合的手下也不容易。
「我不在的時候，惡魔城一切可好？」
蒼真漫不經心地詢問道，他才離開多久，惡魔城能出什麼事。
「噢，還真有那麼件事需要魔王大人處理，天國來的米迦勒在禮拜堂等候魔王大人。」
死神狀似不經意地回了一句。
「哦。」
蒼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隨口應了聲，然後等他反應過來就是一個踉蹌。
什麼，米迦勒在禮拜堂！
米迦勒的大名想來還是鮮少有人不知道，更何況蒼真在返回前才見了上帝一面。
「給我等下，沒听錯的話，你剛剛說的是‘米迦勒’，那個大天使長？」
不過現在蒼真滿腦子都是疑問，他驚愕得轉過身，定定得盯著死神，要他給個說法。
你在逗我呢，堂堂的天國副君、光之君主怎麼跑到魔王的城堡來了？
難道就在自己離開的幾個小時里，這位「似神者」帶領天使大軍把惡魔城攻陷啦？
蒼真非常納悶得想道。
不過念頭一轉，蒼真想起上帝與魔王好像並非你死我活的關系。
上一代之所以鬧得那麼不愉快，只是德古拉與上帝的私人感情上存在問題。現在，惡魔城換了主人，上帝派人來走訪貌似也說得。
而且蒼真還記得惡魔城中甚至有「瓦爾基里」這種北歐的女武神存在，來個米迦勒也不出奇。
「是的。」
死神很淡定地點頭。
「是你個頭，還不帶路！」
蒼真一腳踹飛死神的骨頭架子，這個時候淡定個毛線。
跟在死神身後，蒼真徑直趕到禮拜堂。推開禮拜堂的大門後，死神識趣得鞠躬消失。
溫柔的白光從禮拜堂的大門投到回廊的地上，蒼真很清楚，惡魔城中絕對不會有人點上那麼多蠟燭。
比起曬日光浴，城堡中的那些魔物更喜歡待在陰暗的地方。
弄出這些光源的只可能是那位來自天國的大天使長，一路走來連一個魔物都看不到，想必是感到天敵到來，通通繞開了吧。
微微眯起眼楮，適應了光線後，蒼真緩步走入禮拜堂中。
三對碩大的翅膀展開，隨著呼吸微微浮動，縴細的白袍青年仰著頭，對著聖母像靜靜得做著禱告。一頭瀑布似的金發將他的面容遮蓋大半，從後面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讓蒼真不適的光並非來自燭火，而是熾天使之翼所發出的聖光。無需介紹也能猜到，在惡魔城中擁有如此光輝的自然只有米迦勒一個。
蒼真沒有打擾米迦勒的禱告，而是站在他身後一段距離等候米迦勒禱告結束。
「初次見面，惡魔城新的城主大人。」
米迦勒沒讓蒼真久等，不到一分鐘的功夫，他就停下禱告向蒼真打起招呼。
「同樣久仰了，天國副君的赫赫威名誰人不知。閣下到此，所為何來？」
蒼真暗自咂舌，這種語氣可不適合嫉惡如仇的米迦勒，但他也釋放一些善意。因為蒼真可不想為了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而與天國開戰。
「見到城主大人之前，米迦勒難以想象‘龍之子’的繼承者竟是如此溫和之人，實乃世界之幸。吾奉上帝之命而來，與惡魔城之主簽訂和平協議。」
米迦勒先是感慨了一番，隨後神色一正，嚴肅地說道。
代表上帝的意志時若是太過輕率，是對主的不敬，米迦勒當然不會那麼做。
「你可知，在此之前我已與你們的上帝見過一面。若是要簽訂協議，為何當時不當面訂下。」
蒼真的眼中還殘留些懷疑，都怪那些電影中惡魔與天使總是演著你死我活的戲碼，米迦勒與上帝客氣起來，他反而有些難以接受。
「吾主所言，往後一段時光乃城主急需投入大量精力學習的時候。為打消城主的擔憂，特此坦言相告。吾主與那位龍之子固然因為某位原因，鬧得甚是僵硬，對此吾主亦曾反思悔過，但這並不該影響您與主的關系。」
「而當時出現的，僅是吾主的投影，無法做到與閣下訂立契約。」
米迦勒的話風頗為古典，讓蒼真听得吃力，不過大致意思他還是了解了。
上帝所言不出意外就是與「法」有關的事情，想來對此毫無經驗的蒼真是需要加倍操勞才能完成。為了避免蒼真分心，所以上帝準備了顆定心丸給他。
接著，一張寫滿文字的羊皮紙被遞了過來。
蒼真接過契約，唯恐被契約所坑害。反復翻看羊皮紙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還用上了偵測隱形的魔法。
對此，米迦勒唯有報以苦笑。
什麼時候他們的信譽差到連惡魔都懷疑的地步了。
里里外外檢查了十幾遍，就連契約的內容也逐字推敲過，蒼真才在契約上打下了自己的靈魂氣息。
神與魔的契約，自然不可能向凡人般留個名字，那種東西作假不要太簡單。
「那麼，請恕米迦勒先行告辭。」
米迦勒急著回去復命，加上他不適合待在這里，蒼真也就沒有挽留他吃頓晚餐的意思。
想必吸血鬼的晚餐米迦勒也絕對吃不下去吧。
送走了米迦勒，蒼真不客氣地喊道︰「死神，給我出來！」
居然讓敵人這麼隨便就進入惡魔城，死神這位大管家絕對有失職之處。
「呵呵，死神，你似乎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啊。別跟我說，你是第一次與天國的存在勾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