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閃爍刀光劍影,人偶戰隊與蒼真激戰成一團,油燈的火光被刀劍踫撞的火花壓制。冷兵器相互撞擊的聲音刺激著耳膜,引人發悚。
憑借一介人類之身,竟然能在復數的人偶圍攻下而堅持不敗,看得馬格納斯與學院長愛德華目瞪口呆。
他們不止一次生出疑問︰那家伙真的是人類嗎?
愛德華渾身發抖,滿眼熱切地盯著蒼真。
他的心里冒出一種難以抑制的想法。
如果以那家伙的身體為素材制作人類,或許就能誕生出神性機巧!
普通的人偶師,技術是限制他們制作人偶的最大難題,但對那些人偶大師而言,稀缺的珍貴材料才是束縛他們大展身手的根本。
戰斗在繼續,難以置信的是人偶戰隊被蒼真以一己之力壓制住了。
揮舞著一把隨處可見的短刀,沒有使用任何魔術輔助,更驚人的是蒼真佔據了上風。
可這樣的優勢僅僅持續到馬格納斯決定激活魔術回路便終結了。
「快點結束戰斗。抓住他,不行就殺掉。」
為了防止事久生變,馬格納斯催促道。
「Yes,master,如您所願。」
人偶們接受命令,動作紛紛加快起來。蒼真頓時感覺壓力增加不少,他倒還好,可問題是這把隨手順來的短刀就要撐不住了。
魔力化作的熱風鼓動整個大殿內的空氣,氣流的轟鳴聲像大錘擂在胸口。
火垂的動作快如閃電,一剎那就發動數十次的攻擊。她以一己之力,超越了之前人偶戰隊所有人加起來的攻擊頻率。
同時操縱數個人偶協調作戰才是馬格納斯的拿手好戲,其他解放出來的人偶自然不會在一旁吃干飯。
鎌切,那個擅長空間移動的人偶稍不注意就從蒼真的眼前消失了。緊接著,她就配合著火垂,用各種神出鬼沒的方式偷襲蒼真。詭異出現後,發動迅雷一擊,然後跟著消失不見,讓人完全拿她沒轍。
火垂死死得纏在蒼真的身邊,狂風暴雨般毫不停歇的攻擊讓蒼真一時間空不出手對付其他人偶。而時不時從死角冒出來的鐮切,她對蒼真的威脅力直線上升。
既然是戰隊,當然不會不懂得配合戰斗。每當蒼真欲突破火垂的圍困時,其余的人偶就會一齊出手,狠狠得與他對拼一招,將蒼真重新壓制回去。
刀光閃現,火垂大力劈砍下,蒼真手中的短刀終于到了它壽命結束的那一刻。
這把材質一般的短刀,能夠堅挺那麼長的時間,多虧了蒼真出色的戰斗經驗。
不過,多次的踫撞早已埋下許多細微的裂痕,再次經歷巨力踫撞,發生斷裂是注定了的。
措不及防之下,一抹刀光夾雜著斬斷鋼鐵的氣勢壓近蒼真的顏面。仿佛要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鐮切的鋒芒適時得出現在蒼真的後方,直奔他的後心插去。
即便不是活體,出色的人偶師也能在尸體失去作用前將有用的部份保存下來,愛德華學院長也就沒有阻止馬格納斯的舉動。
面臨這前後夾擊的絕境,蒼真釋放出滔天的魔力,震懾得人偶戰隊生生停頓了那麼千分之一秒不到的時間。剎那間,他的手如靈蛇般探出,扣住了火垂的手腕,同時扭動腰身,利用腰部轉動的力道把她甩向後方。
鐮切的鋒芒凌厲,拋開一切的話,絕對可以連帶著火垂的身體一同刺穿蒼真的心髒。可突然擋在前方的是同伴的身體,人偶不代表就沒有感情,她的鋒芒變得遲鈍了。
劍失去銳氣,自然就殺不了人。
這一遲疑,她在糾結要不要貫穿火垂擊殺敵人時,火垂狼狽得飛了過來。鐮切本能偏開鋒芒,避開飛來的同伴。
結果,想要接住火垂的鐮切低估了蒼真的力量,被一起撞飛出去。
空擋出現,人偶戰隊的其余四位人偶堪堪頂上,蒼真則趁機拿出愛劍終結的魔劍——代因斯雷布。
這把伴隨了他最久時間的劍或許不是最強的,但卻是用得最順手的。其斬斷一切物質的力量,讓蒼真戰斗時使用得得心應手。
蒼真掏出愛劍的間隙,人偶戰隊再次包圍了他。
撞擊的傷害對馬格納斯的人偶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好厲害……」
被刀劍踫撞的清脆聲吸引過來的雷真躲藏在黑暗的角落,伸頭張望著靠一己之力與馬格納斯交鋒的蒼真。
沒有使用人偶,僅僅依靠的力量,就拖住了馬格納斯的人偶戰隊。
雷真被戰斗的聲音吸引而來,第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他站立的馬格納斯。
要動手嗎?
給下肢充滿力量的時候,雷真問自己。
相距的距離只有數米,加上對方還背對著他,以雷真的爆發力,或許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沖到馬格納斯的面前。
心中的沖動讓雷真幾乎下意識沖出去,可他邁動腳步前一刻硬生生忍住了。
但他心知肚明,沒有搭檔在身旁的他是絕對不可能贏得了馬格納斯的。
畢竟,對方可是被稱為「天才」的,他的哥哥啊!
哪怕抱著不惜一死的覺悟去戰斗,可雷真的心里還是認為自己不可能贏得了這位大哥。
不過,當他注意到殿內的情況後,雷真打消了現身的念頭。
正面戰斗被蒼真一力接下,人偶戰隊都忙著對付他呢,雷真想要試試,能不能潛到馬格納斯的身邊,給予他致命一擊。
為了幫撫子復仇,雷真早就不在乎什麼尊嚴了。
偷襲在他看來,只要能達成目標,倒也不是那麼為難。
屏住呼吸,一步,兩步,三步……
眼觀六路耳听八方,蒼真以最謹慎的態度慢慢地靠近。
他從腰後緩緩地,緩緩地拔出一把戰刀。這把從軍部得來的戰刃經過特殊處理,即使被光線照射也絕對不會反光,何況這里的光線並不算充足。
刻有血槽的刀刃能夠快速奪走敵人的生命,這讓雷真很高興。
因為他清楚自己不大有可能捅第二刀,能趁對方不注意捅一刀就是邀天之幸,雷真也不奢望對方會給他捅第二下的機會。
也許他真的是被上天眷顧的人,亦或是蒼真給予馬格納斯的壓力太大,雷真潛入時居然沒有被馬格納斯察覺。
頭一回,報仇的機會如此清晰得擺在眼前。
雷真覺得他應該感謝蒼真,至少是對方的行動給予了他復仇的機會。
可惜,作為一個出色的暗殺者,雷真真的就缺那麼一點點運氣。
越來越靠近,雷真甚至認為他的心髒會因為激動從胸口跳出來。
「雷真?」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雷真一驚,他發現馬格納斯與愛德華學院長已經回過頭,並注意到他。
是安麗埃特,夏洛特的。
蒼真將她安置在後方,獨自前往戰斗聲傳來的地方打探。
明明囑咐過她,在他沒有回來前絕對不要過來的!
大概是等得太久,失去耐心了吧。
一次大好的機會,就這樣從他眼前消失了。
雷真暗暗握緊拳頭,既然被發現了,那麼憑他的身手已經等于失敗了。
他應該先回去安撫安利埃特,然後再回來準備暗殺。
但是看到馬格納斯之後,雷真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哎呀,還有誰在呀!你就是赤羽雷真吧。」
學院長向雷真打了個招呼。
「……榮幸啊。學院長竟然記得我這樣的劣等生。」
隱藏起自己的不甘,雷真將戰刀插回腰後,裝作無辜的樣子回應道。
學院長沒有懷疑雷真的舉動,畢竟到了這個鬼地方,有所防備也是應該的。
雖然隨身帶著把刀是很危險,可考慮到一台人偶的價格堪比一艘航母,其力量更是能獨自摧毀一個軍團後,區區一把匕首之類的玩意就沒什麼了。
倒不如說,在這個人人都帶著堪比核彈般危險的人偶四處亂晃的學院里,一個學生帶著把匕首簡直太純良了。
「當然記得。你是前途不可限量的人形使」
和藹地笑著說道。乍一看毫無防備的笑容卻使雷真心生畏懼。
之前沒有注意到,但這個笑得看似和藹的學院長簡直就像是怪物一樣,撲面而來的可怕、巨大的魔力,那般恐怖的存在感與力感讓雷真渾身無力。
當然,比起學院長,正在殿內激戰中的一位,更是怪物中的怪物。
如果說面對學院長雷真只是感到無力,對他出手極有可能死的反而會是自己。那麼看到此刻的蒼真時,雷真感到的只有絕望。
除了絕望,腦海中再也生不出任何的其他想法。
能夠與那種怪物戰斗到現在,雷真都挺佩服馬格納斯的。
不愧是他要超越殺死的——大哥。
「你似乎也卷入了剛才的崩落事件吧。嗯,那位是——」
說著認出了安麗,學院長笑著拍了下手。
「喔,是比勞家的。」
「是的……學院長,我是安利埃特。」
不知道自己的魯莽破壞了雷真計劃的安利戰戰兢兢地按禮法行了禮。
不過,被打斷也許是件好事。雷真的力量比起在場的幾位,蒼真、學院長與馬格納斯都相差太大,即使是偷襲,魚會死網卻未必會破。
更有可能,雷真對馬格納斯造成一點微不足道的傷勢就被格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