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帝國與組
不知從何時起，喜歡獨來獨往的妖怪也學著人類的樣子建立了屬于妖怪的國度。強大的族群以及依附的弱小種群聯合成立國家，而閑散的妖怪的組合則被稱為「組」。
模仿學習著人類的行為，妖怪的野性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馴化，部份尋求與人類共存的妖怪得到了供奉，信仰的力量使它們超月兌妖怪成為「神靈」。
這是一個人、妖、神靈共存的時代。
「白天屬于人類，夜晚屬于妖怪，黃昏乃逢魔之刻。」
蒼真念叨著從外面听到的，不由感到好笑。
日本的平安時代，是一個幽暗未明，人類和妖怪共處的時代，妖怪住的地方，和人類所住的地方，其實空間上是重疊的，只是人類在白天活動，妖怪們則是在晚間出現。
然而，白天與黑夜的主宰沒有ˋ一個屬于人類，至少在這個時代不屬于人類。
把玩著手中由附近的大名上供的稱之為「曜變」的茶碗，沒多久蒼真就厭倦得將它丟在一邊。
蒼真的腳下堆著滿滿像小山一樣的貢品，曜變天目茶碗只是其中之一。
或許這只茶碗有著巨大的價值，但對于蒼真而言，這終歸只是沒有多少用處的觀賞品。用來收藏還行，實用性幾乎為零。估計也不會有人會用這種類似藝術品的東西喝茶吧。
「嗯……也就是說，你們的大名想要得到我的庇護？」
交戰的軍隊被消滅的第二天，一批訪客來到了惡魔城中。他們是大名的使節，帶著貢品與誠意而來。
凡人面對妖怪，大部份都是類似的做法。獻上貢品滿足對方的需要，並乞求對方能夠大發慈悲放過自己。
「是。我等乃是一介凡人，目睹大人的偉力方知自身的渺小。我等願歲歲上供換取大人的庇護。如同織田家與西之國一般，這是互利共贏的生存方式。」
剃著奇怪的「月代頭」的武士跪坐在下方，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坦然。
恐怕之前大名為了挑選來到這個惡魔的巢穴的人選而苦惱了很久吧。畢竟，這極有可能是有去無回的任務。
平心而論蒼真還是很喜歡這些忠心耿耿的家伙。
雖然不是自己的手下這一點有些可惜，但立場並不會影響蒼真的感官。
「哈哈哈，抱歉呢……我對凡人毫無興趣。而且，比起接受供奉，我更喜歡親手將想要的東西掠奪過來。看在貢品的份上，饒你一命。現在，離開這里！」
手下的惡魔可是等著開葷呢，蒼真哪里可能做別人的守護神啊。
「……萬分遺憾。」
盡管遭到拒絕，甚至連貢品也被侵吞，但使節還是沒有糾纏。
不是聰明人不會被推選出來成為使節，否則觸怒了對方的話，豈不是給自家找麻煩。
使節離開後，蒼真毫不留戀得將那堆價值不菲的貢品掃進角落里。
這些東西為他的收藏室增添幾分貴氣，但卻很難被人記住。它們只適合擺在展覽架上供人觀看。
「現在，我們大致對這個世界有所了解。妖怪組成了類似共同體的‘組’和‘帝國’，西方是犬族的狗妖，東方是豹貓，其余地方分別是單獨一人的大妖怪，或者組成百鬼夜行的‘組’佔據。」
蒼真將這些勢力分別標注在地圖上，包括那些勢力的主人的身份和實力。
「帝國」是最強大的妖怪勢力，只有最頂尖的妖怪勢力才有資格建立自己的帝國。次一等的只能說是「組」，百鬼夜行再次一等，最後便是那些閑散的小妖怪。
當然，少數幾個獨自一人便可以對抗「組」的大妖怪肯定不能算在其中。
粗略的看，這個時代幾乎沒有能夠與惡魔城一戰的敵人。
不過，前提是來到這個世界的是狀態完全的惡魔城。
握住拳頭，松手，然後再握住，蒼真感受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力量。他發現他可以動用的力量少得可憐。
投影的存在果然太脆弱了，難怪很少人喜歡用投影戰斗。
「死神，惡魔們是不是已經ji渴難耐了？那還等什麼，打開城門，放它們出去吧！告訴它們，將城堡周圍的非人異類都給我消滅掉。一個不留得消滅掉。」
「要讓妖怪知道，我們到了！」
蒼真的聲音回蕩在城堡的每一個角落，惡魔們興奮地嘶吼起來，快速得聚集在城門的後面。
「轟」的一聲，厚重的城門在鐵鏈的絞動下重重得砸在地上。
城門大開。
如果此時有人站在城門的前門，一定會被自己所看到的東西嚇破膽子。城門的後方，無數雙猩紅的瞳孔正散發著興奮的情緒。
惡魔們如黑色的潮水涌出城門，它們爭先恐後，生怕跑得慢了，獵物就被其他惡魔殺光了。惡魔是可以從殺戮中獲取力量的極端種族，殘忍的天性深埋在這個種族的骨子里。
黑雲蔽日，烏雲在蒼真的力量作用下匯聚在惡魔城的上方，將陽光完全遮擋。
不到半天的功夫，蒼真感應到惡魔城周圍的地盤怨氣迅速攀登了好幾倍。
三日三夜，一刻不停歇的推進，以惡魔行進的速度，惡魔城附近的所有妖怪都遭到了毒手。偶爾幾個強力的反抗也在源源不斷的惡魔圍剿下，猶如螳臂當車。
痛快得發泄一番，惡魔開始返回巢穴。
不過，最大的理由是它們在附近已經找不到對手了。
瘋狂的殺戮暫時緩解了惡魔的，讓它們對蒼真的命令的認可變得更強。
遠在島的另一頭，被稱為西之國的地方。
有史以來最英明神武，帶領犬族建立偌大江山的犬族首領犬大將正在批閱從各地送來的情報。
「新出現的西方惡魔嗎？一出現便屠殺周圍所有的妖怪，看來是個不好說話的家伙呢……讓小的們暫時不要靠近他們的地盤。」
身為妖怪霸主，惡魔城的出現沒有引起犬大將的重視。
這個國家出現的妖怪種類太多，多出一個外來物種連個水花都冒不出來。
比起還未接壤的惡魔，犬大將最近一直在為豹貓族的頻頻騷擾而頭疼。
以宿敵而言，豹貓族無疑是合格的對手。
犬大將自問，他已經是犬族千年少有的霸主，本以為可以在這一代徹底斬斷兩族數百年的恩怨糾纏。但沒料到，豹貓族居然也在同一時期誕生了一位並不比他差的首領。
「該死的貓妖！」
饒是以犬大將的心性修養，想起宿敵豹貓族還是忍不住暗罵一句。
如果不是豹貓族糾纏不休，犬族早就橫掃天下，統治整個妖怪世界了。
就在犬大將批閱惡魔城的情報時，豹貓族的首領也收到了手下的情報。
比起犬大將那種暫時擱置的做法，豹貓族的首領卻在思考有沒有辦法與惡魔達成聯合。
不得不說，犬族視豹貓族為死敵，豹貓族又何嘗不是這麼認為。數百年的糾纏，讓兩族都死亡慘重。
有時他們也會想，如果一開始對方就不存在，沒有宿敵的制約，他們或許早就成為妖怪中的霸主，而不是只能像現在一樣龜縮一方。
「試著接觸一下，可以的話，邀請他們一起圍剿犬之一族。作為回報，非但西之國的土地可以分給他們，豹貓一族還會額外給予好處。」
豹貓族的首領沉思良久後，招來一個機靈的部下，悄悄給他下達了一個命令。
又一個霸主級別的勢力出現了！
惡魔城的清掃摧毀了不少妖怪部族，向全國各地的妖怪秀了把強健的肱二頭肌。
它們明白又一個不好惹的勢力出現了。
至于惡魔是不是外來物種，一向以實力說話的妖怪根本不在乎。
它們只需要記住，隨意靠近惡魔的地盤就會遭到滅殺。
某個偏遠的山區，頂著一頭螺旋反重力金發的青年叼著牙簽，晃悠著腿邊吃邊听著店里其他妖怪的閑談。
對于它們這些既沒有靠山，又沒有強大實力的小妖怪而言，一些被強大妖怪勢力佔據的地方必須列為「禁地」，並深深牢記在心里。
別以為妖怪比人類強大就一定能過得風風光光。
實際上，人類之中的陰陽師、法力僧、巫女的數量並不少，雖進取不足，但保護同胞不受侵害還是大致沒問題的。
小妖怪的一生其實是相當落魄，既要躲避人類的圍剿，不敢在人類地盤停留太久，又要小心提防強大妖怪的獵殺，過著早不保夕，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是很正常的。
可它們也沒有辦法。
天賦是從出生就注定了，任你後天如何努力，咸魚翻身的幾率不必人類的法師全部突然死絕高多少。
這一觀點非常符合這個國度的普遍思想，畢竟妖怪也是從這個國度的人類的怨氣中誕生的，終歸帶有點人類思想的色彩。
「切……」
旁听許久，盤中的丸子早已余下竹簽，金發妖怪發出煩悶的哼聲，然後不耐煩得起身離去。
直到他離開後，經營店鋪的妖怪老板才驚覺，之前坐在這里的那位客人是不是沒有付錢？
這麼一想，那個白吃白喝的妖怪，怎麼看都像是專門騙吃騙喝的滑頭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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