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樣的身體還有恢復的一天……」
感受比曾經更加強大靈活的身體,黃泉直接從病床上一躍而起,活動手腳感慨地嘆道。
躺在病床上無助的哭泣時,她做夢都希望身體能夠恢復,黃泉深切得了解無法動彈的痛苦。
離開病床的黃泉一臉厭棄得看著身上的病號服,這身衣服她片刻都無法忍耐。
「撕拉」一聲,黃泉一把撕碎了病服和繃帶,大大方方得將赤luo的嬌軀展現在蒼真與蕾蒂西亞的眼前。她看著腳下破碎的病服露出了痛快的神情。
當然,即使經歷了大變,少女的矜持多少還是殘留在黃泉的心中,在男人的面前赤luo身軀多少讓她有些害羞。
病房里除了病號服之外沒有準備其他衣服,雖然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黃泉可不想再換上那種象征病痛的衣服,好在她並不是沒有其他的選擇。
「連接憤怒書庫,執行主題崩壞。」
無師自通的咒文從黃泉口中吐出,魔力的光芒至腳下升騰而起。
緊接著,覆蓋在黃泉身上的光猛地破碎開來化作炫彩的粒子消失,一套簡約美觀的黑色水手服出現在她的身上。黑色的上衣,黑色的短裙,黑色的長筒絲襪,衣服無法遮蓋的部份露出一抹潔白,黑與白的分割無比鮮明。
「這就是魔女的力量……好像不是靈力,莫非是傳說中的魔力?不過,似乎並不難控制的樣子呢。」
輕巧得轉了個圈,黃泉打量著自己的變化,臉上又恢復原本屬于最杰出的驅魔師的自信。
不管是驅魔師,還是魔女,她的天賦都不差。只要能讓身體恢復如初,她才不介意呢。
「要與朋友們告別嗎?」。
等黃泉的激動稍稍減退後,蒼真問道。
既然成為了屬于他的七罪魔女,那麼自然不能留在這個時代,而是要跟著他返回戰國。
黃泉一听,頓時沉默了下去。良久,緩緩得點了點頭。
沒有癱瘓殘廢的人無法理解那種感覺,一整天的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能動,那種感覺能夠將人活活憋瘋。選擇成為非人的魔女,黃泉就知道曾經的地方沒有了她的位置,人類容不下異類。
離開成為最好的選擇。
執意留下的話,說不定最後還會與過去的友人刀劍相向,那樣的未來光是想想就太可悲了。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告別之後就回來找我們吧。」
告別總是充滿了痛苦,蒼真自然不會自討沒趣,還是將時間留給黃泉與她的朋友吧。
黃泉感激地點點頭,看了眼守在門外的政府人員,推開窗戶像貓一般靈巧得躍出,朝著神樂所在的學校的方向跑去。除了工作上的同事,她的朋友不多,神樂是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微風從黃泉打開的窗口涌入,輕輕吹拂著窗簾,仿佛一片白雲在舞動。
看著黃泉離去的背影,蒼真雙手抱胸將視線轉到了蕾蒂西亞身上,問道︰「這樣的結局會更好嗎?」。
終究是一場無法避免的分別。
蕾蒂西亞不置可否地點頭。
不管怎麼說,至少黃泉的下半生不需要躺在床上度過,她還能有一個能夠期待的未來。
牆上的鐘「滴答滴答」得走動,時針轉了一圈又一圈。這期間,沒有任何人這間病房,就像是被人遺忘了。
「我回來了。」
黃泉回來了,手里提著她的愛刀獅子王。
她的情緒比離開的時候更加萎靡,衣服也濺上了點點血花,雖然因為黑色的衣服不容易看清,但血腥的味道瞞不過吸血鬼的鼻子。
「你殺人了?」
吸了吸鼻子,蕾蒂西亞頓時皺起眉頭。
如果因為她的請求間接害死了更多的人,蕾蒂西亞可沒法接受黃泉。
「是的。」
沒有猶豫,沒有隱瞞,黃泉直接承認了她的所作所為。
「為什麼?我們等你一天的時間,是讓你與朋友道別,而不是讓你去報復!」
蕾蒂西亞憤怒地質問黃泉,害得她落到癱瘓的罪魁禍首早已被蕾蒂西亞親手施與制裁,黃泉根本不可能找到三途河和宏報復。
那麼,她身上的血跡是怎麼來的?
「我的父親,他死了啊!他被人害死了啊!就在我躺在床上無法行動的時候!」
黃泉以更加大聲的聲音咆哮著,聲音中帶著哭泣的嘶啞與抽泣。
當她懷著激動與悲傷的心情推開家門,想要與養父進行最後的道別時,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倒在血泊中的養父。她發了瘋一般沖向叔父的房子,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
結果,卻在門外听到了她的叔父邪惡的笑聲,他在屋內欣賞著本該屬于黃泉的獅子王寶刀,並听著堂姐親手用這把刀殺死她的養父的過程。
那個瞬間,黃泉大腦一片空白。失控的黃泉沖進了屋內奪走叔父手中的獅子王,並用那把刀刺死了他與堂姐。
面對在憤怒中爆發的黃泉,措不及防的兩人根本連像樣的反抗都沒有。當她恢復理智的時候,叔父與堂姐已經倒在她的腳下。
不過,回神的黃泉絲毫不感到後悔,她只恨竟然讓這兩個混球如此輕易得死去而沒有受到應有懲罰。
面對無聲哭泣的黃泉,蕾蒂西亞的怒火通通沒了蹤影,她只是為眼前飽受苦難折磨的少女感到悲哀。上天到底還要折磨這個善良的少女到什麼時候,為什麼讓她遭到那樣的傷害後還是不肯輕易放過她。
為了替家人報仇的殺戮,即便是蕾蒂西亞也無法指責,畢竟她曾經也是因為家人之死而墮落為魔王。所以,她很清楚家人被害的那種痛苦。
相比蕾蒂西亞一怒之下屠盡了她的族人,黃泉的報復顯得那麼簡單。
「哭吧,一次哭個痛快,哭過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蕾蒂西亞只想早點帶著黃泉離開這個悲傷的時代,遠離一切讓人難過的事情。
況且,黃泉殺人的事情恐怕隱瞞不了多久就會暴露。
這個時代不宜久留。
對于這一點,蒼真同樣心知肚明。
當蕾蒂西亞安慰去黃泉的時候,蒼真就開始激活時法師的力量,沒多久他就成功與戰國時代取得聯系。時法師的力量在空中制造了一個時空的扭曲點,只要進入其中就能返回戰國。
「趕緊走吧。」
維持著扭曲點的存在,蒼真提醒仍然陷入悲傷無法自拔的黃泉,並暗示蕾蒂西亞趕緊啟程。
接到蒼真的示意,蕾蒂西亞拉著黃泉的手向扭曲點走去,一心沉浸于悲傷中的黃泉完全沒有思考能力只是不斷哭泣。
「等,等等……黃泉!黃泉!」
看著蕾蒂西亞與黃泉消失在扭曲點,蒼真沒有理會耳邊傳來的聲音,一步踏入扭曲點,然後伴隨著扭曲點的消失一起不見。
「可惡,來遲一步嗎?黃泉,黃泉!」
身邊纏著幾只管狐的飯綱紀之喘著粗氣跑到蒼真消失的地方,雙手拄著膝蓋大口喘息著,兩眼還在四處搜尋黃泉的身影。
他不相信黃泉會殺害自己的叔父與堂姐,何況她的身體還癱瘓了。
可是,當他從神樂處知道黃泉因為某些原因恢復的時候,他才慌了一樣派出所有的管狐進行尋找。
可惜,他最後還是遲了。
哪怕管狐找到了黃泉的位置,他的速度還是太慢了。當他趕來時,別說黃泉了,就連蒼真都已經進入了扭曲點。
無論他多麼不甘,也無法再見到黃泉的身影了。阻隔在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是公里,而是數百年的時光。或許未來這個距離還會變的更大,那是兩個世界的距離。
「黃泉,你要去哪?回答我啊!」
飯綱紀之頹然地躺在地上,沖著天空大喊。
隨著蒼真的離去,這個世界仿佛失去了生氣一般,植物還是大片的枯萎凋零,土地褪去色彩變成灰色。全世界的人們震驚得看著世界在短時間發生劇變不知所措。
世界在走向死亡。
不過,這一切與離開的蒼真已經沒有關系了。
未來的事情對過去無法造成影響,世界徹底死亡之前,蒼真與惡魔城恐怕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了。
戰國。
回到惡魔城,黃泉就把自己關在了一個房間里,不管是誰敲門都沒有反應。從抵達戰國開始,黃泉一口食物都沒有吃過,哪怕是魔女也撐不了多久。
蕾蒂西亞在黃泉門口默默將新的食物放下,取走一口未動的食物,但她並沒有強迫黃泉出來取走食物,而是默默離開了。
那種心傷只有等它自己慢慢愈合,也許永遠也無法走出陰影,但時間會給傷口蓋上一層紗布,一點點淡化過去的痛苦與悲傷。
沒有人能夠幫助她,但蕾蒂西亞相信黃泉是個堅強的女孩,她會走出心底的陰影。
果然,將自己關了兩天後,黃泉一臉若無其事得從房間里出來,取走地上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她將悲傷埋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活著的人終歸要向前看,這也是對逝去的親友最好的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