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琛緩下語氣,話音又倏地頓住,臉色鐵青地瞪著她的頭發。
意識到他強烈不容忽視的目光,默笙抬頭。他在看她的頭發?她登時有點尷尬。「……我剪了頭發。」
「我有眼楮看到。」硬邦邦的語調,以琛的眼楮里有什麼在凝聚,最後還是克制地回頭,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受不了。
他又快速地點燃一支煙,良久,才用一種極其壓抑的聲音說︰「你去睡覺。」
「可是……」
「現在不要和我。」他粗暴地打斷她。
雖然逛得那麼累,默笙卻一點睡意都沒有,躺在床上听他的腳步聲從陽台到書房,過了許久,又從書房到客房,然後是一聲關門聲,終于一片寂靜。
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默笙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起來喉嚨癢癢的很不舒服,根據多年的經驗判斷,大概又感冒了。
以琛早已不在家,默笙找了點藥吃下去,草草地打發了午飯,還是覺得不舒服,就睡覺了。
醒來的時候窗外竟然暗了,以琛站在床前,手停留在她額上,表情有點嚴肅。
默笙看著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以琛移開大手。「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呃……」不用這麼夸張吧,「我只是有點感冒。」
「你在發燒。」
「我吃過藥了。」默笙堅持地說。
他看著她,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起身走開。默笙以為他不再堅持了,不知怎麼的心中反而微微失望。
誰知以琛卻是走到衣櫥前,拿出她的衣服放在她面前。
「你要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換?」
輸液管中液體一滴一滴地落下,她還是來醫院了。
想起某人剛剛差點強迫幫她換衣服,默笙驀地紅了臉,氣惱的目光射向對面看文件的人。
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以琛抬頭,默笙連忙撇開頭。
以琛不以為意,像是想起了什麼,站起來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拿了份娛樂報紙放在她手邊。
默笙當做沒看到,從身邊的空位拿了張別人留下的報紙開始看。
以琛揚了揚眉,隨她去。自己的想多學點東西,研究下證券投資未嘗不是好事。
默笙瞪著那張順手牽來的報紙。什麼東西!大部分是亂七八糟的圖,好不容易有幾個字,一大串數字和專業名詞看得她頭更昏了。
後悔!
眼楮瞥向那份花花綠綠的報紙……好想拿過來看,再看看以琛,他正低著頭,好像很專注的樣子。
應該不會注意吧……手悄悄地移,快要拿到的時候以琛突然翻了一頁文件,又立刻又縮回來。
算了!默笙氣餒,不過一個多小時而已,很好熬的。
這個能熬,有些事情就不好熬了。半小時後,默笙開始坐不安穩。
以琛注意到她的動靜,蹙下眉,轉向旁邊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嬸說︰「可否幫個忙?」
從洗手間回來,默笙忍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想做什麼?」
他連頭都懶得抬,節省地拋給她四個字。「一般推斷。」
這個人!默笙瞪他。
從醫院回來,以琛盯著默笙睡下後,關掉臥室的燈去書房。
不知是睡多了還是因為那一瓶點滴的關系,默笙的精神好了很多,根本一點都不想睡覺。在床上翻了兩下,突然想起一事,差點跳起來。
天那!明天就要去香港了,她居然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真不知道這兩天干什麼了,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忘得一干二淨。
急急忙忙從床上爬起來,翻出旅行袋開始收拾東西。
動作太急促,證件掉在地上,默笙俯身去撿,卻有一只手比她更快的撿起。
咦?
一起身,手腕立刻被人緊緊抓住,以琛拿著證件,眼底有著陰霾。「你在干什麼?」
「……收拾東西。」手腕被他抓得很痛,默笙想掙月兌,卻被他抓得更緊了。
眼楮掃向一邊已經整理得差不多的行李,以琛眼中的陰霾更濃了。「你要去哪里?」
想起還沒有跟他說,默笙乖乖的回答︰「香港。」
香港?
以琛的怒氣漸漸凝聚。如果不是他恰好,不,根本不是恰好!若不是他想來看看她睡好沒有,明天早晨,她是不是又在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到底有沒有一點為人妻的自覺!她究竟明不明白她已經是他的妻子,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拋下他一個人決絕地離開?
昔日的傷口被狠狠地撕開,以琛的手勁控制不住地加重,陰郁的眼神毫不放松地盯著她。「好,你告訴我,這次你又要去幾年?」
他在說什麼?默笙感覺感冒的昏沉又來了,手腕上的痛楚越來越讓人難以忽視。「以琛,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放開她?
休想!
用力一拉,她便落入他懷中。以琛俯下頭,狠狠地吻住她,不溫柔的,激烈而憤怒。
那種吻法簡直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吞下去,連呼吸的余地都吝嗇于給她。橫在她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從此成為他的一部分。
「以琛……」默笙想月兌離他的掌握,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動作中傳達的怒火,卻不明白為什麼。
然而她軟軟無力的呼喚反而催化了他的熱情,小小的掙扎更加深了他控制她的,他把她壓到床上,牢牢地控制住她,幽深的眼眸望著身下的默笙,那是他唯一所要的擁有。
「默笙,這是夫妻義務。」
他吸吮著她嬌女敕的肌膚,強迫地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記,強制而直接的動作讓默笙淺淺地抽氣。
「……痛。」
以琛的動作稍稍頓住。痛?她也懂得什麼叫痛嗎?
痛是午夜夢回後抓不住她輕顰淺笑的巨大空洞,是無論做什麼事都會莫名其妙的失神,是每一次成功的喜悅後隨之而來的更多的寂寥……
她怎麼會懂!
那些時候,默笙,你在另一個人的懷抱里。
睡衣被他扯開了一半,半褪在腰間,正好將她的雙手絆住,讓她無法動彈,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眼中看到的景象和手下令人迷醉的觸感讓以琛的理智完全流走,燃燒的眸子盯著她,這是他極度渴望的,無數次想象的……壓抑了七年的再也壓抑不住了,徹底地將他淹滅。
手掌肆意地游移在每一片他想佔有的禁土,連同熾熱的吻烙在每一寸他想擁有的肌膚上……那種帶著一絲恨意的激情,讓默笙無法思考,昏沉沉的,仿佛置身于一個迷幻的境地。
直到那一陣怪異尖銳的鈴聲響起,震回了她漂浮的神智,迷迷糊糊的想起這個奇怪的鈴聲是小紅專屬的。
「……」
現在她還能想到?以琛加重了力道,然而漸漸的那持續不斷的鈴聲令他也無法忽視了,微微松開了她,手伸關。
默笙終于有機會好好呼吸,卻一個氣岔咳起來,她本來就感冒,現在一咳起來竟停不下來。
鈴聲歇了,臥室里只有她劇烈的咳嗽聲。
以琛還半壓在她身上,卻沒有再繼續,失去的理智一點點回來。身下的默笙衣襟凌亂,身上點點的紅痕仿佛在控訴著他剛剛的粗暴,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身軀在微微地顫抖。
一股自我厭惡牢牢地攫住了他。何以琛,你已經強迫她嫁給你了,現在還要強迫她陪你上床?
他扯出一個苦笑。「你去香港干什麼?」
「出差,雜志社要和香港一家出版社談合作,以琛,只要幾天就好,我忘記跟你說。」默笙一一地交待清楚。
以琛沉默著。
他剛剛在做什麼?婚內強暴?
以琛平復著急促的呼吸,壓抑著蠢蠢欲動的情潮,動手幫她整理衣服,扣上內衣扣子的時候感覺到她輕輕一顫,目光中帶著點不安。
「我不會拿你怎麼樣。」他低聲說,自嘲地一笑,猛的起身離開臥房,默笙只听到砰的一聲巨響,臥室里又只剩她一個人了。
怪異的鈴聲又不屈不撓地響起來,默笙手移拿起,小紅興奮的聲音傳來,「阿笙阿笙,還有一樣東西你千萬別忘記幫我帶,在香港買很便宜的……」
好不容易她滔滔不絕說完,默笙合起,想笑一下,卻扯不出笑容。
明天她就要去香港了,而他們,就這樣?
徘徊又徘徊,最後還是推開了那扇門。
客房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台燈,以琛靠坐在床上,雙眸定定地看著她,身邊的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
默笙安靜地走到床的另一邊,把自己的枕頭放在他枕頭旁,掀開被子的一角,地躺好,然後閉上眼楮。
以琛沒有動靜,又點燃了一支香煙。
過了一會,默笙低聲說︰「把燈關了好不好?我想……」
「睡覺」兩個字消失在空氣中,她忽然被人凌空抱起,落坐在他腿上,被他緊緊地囚禁在懷里,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頸邊,以琛低啞的嗓音帶著難以察覺的緊繃。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意味著什麼?」
怎麼會不知道呢?
默笙垂下眸子,舉起手指在他心口劃字。
一筆,兩筆,三筆……她在寫……
以琛一震,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包含了太多情緒的眼眸盯著她。
「默笙,你怎麼會這麼折磨我?」
她劃上他心口的剎那,悲喜已經不分,侵襲上她的唇,想證明她此刻的真實。
等到他終于肯放開她,默笙已經氣喘吁吁,軟軟地倚在他胸前。
這樣的沉默好曖昧,默笙不自在地想找點話說。
「以琛,我感冒了。」他不怕被傳染嗎?
「我知道,我不會趁現在欺負你。」
以琛擁著她,無奈且認命。
呃?默笙有點呆。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可是……難道要她說她不是那個意思?
她才不要!那樣好像她巴不得他「欺負」她一樣,以後一定會被他笑。
「其實,可以……欺負的。」
呃!誰在?一定不是她!默笙懊惱極了。
以琛沉默著,他沒有听到嗎?默笙剛剛有些放心,卻發現胸前的扣子被人悄悄解開了……柔白的雙肩逐漸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細膩的肌膚上布滿了他方才肆虐的吻痕,很深很清晰,可見剛剛他是多麼的用力,可是,他現在只想再欺負一遍……
熾熱的唇再次貼上她的肌膚,熨燙著上次留下的痕跡……
「默笙,我有沒有听錯?」以琛的聲音沙啞透了。
默笙說不出話來,他都已經執行得那麼徹底了,還問這種話!
強制熄滅的熱情如此容易重燃,以琛突然抱起她走到臥室,將她放在臥室的床上。
「還是在這里。」
有什麼不同嗎?默笙不明白,可是她已經沒力氣問了,以琛男性滾燙的身軀覆在她身上,火熱的唇舌霸道地佔有著她的一切,引她在那個從未領略過的世界里輾轉起伏,直至激情退卻……
默笙迷迷糊糊地睡著,然而終究睡得不安穩,半夜不知幾點醒來,身邊是空的,眼楮在房內找了一圈,發現以琛站在窗前。
或許是黑夜的緣故,默笙突然覺得他的背影如此沉重,逼得人透不過氣來。他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回頭,暗沉的夜色里看不清他眼眸里蘊藏的東西。
他摁滅煙,走過來,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靜靜地抱住她。
默笙安靜了半晌,忍不住開口。「以琛,你在想什麼?」
聲音中有著不安。
「沒什麼,想通一些事情。」
想通了什麼?默笙還想問,卻被他吻住。
「默笙,把頭發留長。」
「呃?」雖然不明白怎麼說到這個,可是默笙的注意力還是被轉移了,很擔心地問他,「我的頭發是不是很丑?」
以琛揚起嘴角。
不是。
因為,那樣……
你就更多了一點。
他吻上她的發絲,打擊她已經很脆弱的信心。「默笙,真的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