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引誘我。」剛剛非禮過她的何大律師宣布她的罪行,低沉的聲音里蘊藏著濃濃的不滿。
默笙瞪大眼楮,這個罪行可嚴重了!「我哪有?」
「……你穿我的睡衣。」
「你的睡衣在浴室,我洗澡忘了拿睡衣,然後忘了換……」一急有點語無倫次了,默笙懊惱地說,頗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悔恨。「以後絕對不這樣。」
那他不是損失大了,以琛淺笑。「起來去吃飯。」
跟外面的人一起?搖頭。「不要。」
以琛不,默笙心虛地搬出借口一,「坐飛機很累的。」
「吃完再睡。」
借口二,「他們我一個都不認識。」
「以後總要認識的。」以琛見招拆招。
「……」找不到借口了,默笙苦惱地說︰「很丟.+du.臉哎,剛剛……」穿著他的睡衣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睡眼惺忪地站在房門口……
唉!以琛嘆氣,伸手拿過床那邊的衣服。「我早就習慣了。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出來。」
以琛出去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神色如常,畢竟這里的都已經是律師或者將來是律師,這點鎮定功夫還是要的。
向恆和老袁在陽台上抽煙,看見以琛出來,朝他招招手。
遞給以琛一支煙,老袁興致勃勃地開口,「非法同居?」
以琛揚眉。「合法。」
此言一出,向恆一怔,老袁這個老煙槍甚至都被嗆住了,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問︰「合法是什麼意思?」
「就是男女雙方在平等自願的基礎上建立的長期契約關系。」以琛很法律地解說。
老袁傻眼。
以琛一笑。「簡單點說就是,我已經結婚,你們要準備紅包了。」
「啊!你!你你!」老袁大叫一聲,「你結婚了?」
看到以琛肯定的點頭後,老袁又是一聲大叫,跳到客廳去宣布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了。
向恆靠在陽台的欄桿上,看著十二樓外的夜空。「人生真是不可思議,你們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居然還真能繞回來。」他感慨地說,「這七年,你心里真的一點不介意了?」
「你想我怎麼回答?」以琛點燃煙,眼眸里思緒沉澱。「我分得清什麼最重要。」
向恆吸了口煙,笑了笑,「你自控能力一向好。」
以琛沒有,薄薄的輕煙繚繞在兩人周圍。
向恆看了他一眼,「很久沒見你抽煙了。」
「嗯,最近比較少。」
「還記得你第一次抽煙是什麼感覺?」
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候默笙沒走多久,他已經墮落到靠煙酒麻醉自己。以琛彈了彈手中的煙,「那時候覺得這真是個好東西,讓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可做的事。」
平淡的語氣听得向恆一愣,看來他是真正放開了吧?只有真正放開,才能如此坦然的面對。如今的何以琛看起來神色平和,不像隨時有股逼人的厲氣。向恆由衷地說︰「恭喜。」
以琛淡淡一笑,「多謝。」
不同于陽台上的安靜,客廳里早因為老袁宣布的消息鬧開了,偏偏默笙這時候走出來,于是再一次被眾人赤luoluo的目光嚇到。
小高單純而羨慕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她就是何律師那個「喜歡了就喜歡了」的人嗎?好像不像何律師說的那樣又吵又鬧,起碼現在站在那里看起來有點局促不安。
「啊!」美婷輕呼一聲,「你就是那個撿到何律師錢包的人。」
默笙也認出了她,朝她微笑︰「你好。」
小高立刻敏感的抓住美婷,「美婷姐,你知道內幕?」
美婷說︰「以前我接待過她哦,那次她撿到何律師的錢包,錢包里可能有證件名片之類的吧,她就找到事務所來還,我想他們肯定因為這個認識,然後……」于是在女性特有的想象力的添加下,一個因為拾金不昧而產生的愛情故事正式出爐了。
美婷的聲音不算小,周圍的人都听得聚精會神,津津有味。默笙則目瞪口呆,這位美婷很適合去她們雜志社編愛情故事,留在事務所真是浪費人才。
「哎!以後撿到女式錢包一定要還。」听完後某男士總結發言。
小高立刻糗他︰「輪到你就是恐龍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正好以琛和向恆抽完煙走回來,趁著氣氛好有人喊︰「何律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作為呈堂證供。」
這都什麼跟什麼,難道這些未來的法律界人才都是從小看香港警匪片長大的?
以琛失笑,「好,我坦白,一邊吃一邊交代如何?」
何大律師當然不會真交代什麼,大家其實也不怎麼敢逼問,于是大家的戰斗熱情都飛快地轉移到熱騰騰的火鍋上去了,熱熱鬧鬧的吃到九點多才散。
默笙因為躲避大家好奇的目光,一直在低頭猛吃。等以琛把幾個女同事送到家後回來,就看到她吃得飽飽的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一下。
以琛好氣加好笑,「你不是不想出來吃的嗎?」。
上前抱起賴在沙發上的她,「……重了不少。」以琛喃喃自語,她到底吃了多少?
「呃……你說什麼?」突然淪陷在他的懷抱里,默笙反應有點遲鈍。她是不是漏听了什麼?
「沒什麼。」以琛的聲音驀的有點啞了。
沒什麼才怪。
那個夜晚,默笙總算體會到了什麼叫「小別勝新婚」。
接下來幾天,以琛陸續接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關心」。
先是法院的老周。「小何啊,上次你說你結婚了我還當你找借口,沒想到還真結婚了。這下好了,你結婚了,我家老太婆可以消停了,我也可以過幾天清淨日子了……對了,喜帖可別忘了送我。」
然後是檢查院的**檢,「是不是就是那天肯德基那個,嘿嘿,那天我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什麼時候請客喝喜酒啊?」
再來是聯合的李律師,等等等等。以琛第一次衷心佩服老袁散播消息的速度,估計現在C大畢業的A城政法線上的人都知道他結婚了。
這天送走了幾個老客戶後,老袁坐在沙發上沒動,問起以琛︰「準備什麼時候請客?」
「年後再考慮,還沒和默笙說過。」
「那太晚了,還有幾個月才過年,等校慶過了就差不多了,早點辦啊!」老袁很積極,他喜歡熱鬧。
校慶?以琛翻了下行事日歷,果然寫著十五號C大百年校慶。這段時間太忙,居然把這個事情忘記了。
「日子再說吧,到時候還要請你當證婚人。」以琛笑著說。這些年雖然從未言喻,但以琛對老袁實有諸多感激,若不是老袁的背景和活動能力,未必就有今天的何以琛。
「證婚人好。」老袁樂了,「只要能省紅包,當什麼都好。」
正說著又有打進來,老袁喜滋滋地搖搖手出去了。
是秀色的女編輯打來的,關于采訪的事情。葛麗第一次和他提起這事以琛就回絕了,當時因為想起這是默笙的工作單位,恐怕語氣還有點僵硬,葛麗也就沒再提。
現在以琛仍是婉拒︰「對不起,陶,我想我不太適合當作封面人物出現在女性雜志上。」
「何律師是因為職業形象問題?其實我們雜志社要打造的是都市單身精英系列,對你的職業會有客觀公正的評價,我絕對不會損害你的職業形象,這方面何律師可以看看我們雜志社上一期關于康加年先生的報道。」陶憶靜不放棄地勸說。
單身?以琛抓住關鍵詞,溫和地說︰「陶,我想我大概不符合貴社單身的要求,前不久我已經結婚。」
趁著對方明顯的呆楞,以琛客套幾句就掛了。定神看了一會資料,滴滴的響起來,有短消息,來自默笙。
——「以琛,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
以琛很少發短信。
他念大學的時候,還是個高檔消費品,他一個窮學生當然買不起,因此也錯過了發短信的黃金時期。等工作後買了,卻習慣打,清晰、明白、快捷。偶爾以玫發個短消息過來,他沒那麼多時間一個字一個字打,通常直接回個,問她有什麼事,漸漸以玫的短消息也少了。
此刻卻拿著,很有耐心地一字一字輸入——「你想吃什麼?」
發完看了看時間,三點半還沒到。果然是趙默笙的風格,以前一起吃午飯,走出食堂她就拉著他商量︰「以琛我們晚上吃什麼?」
很快回復過來︰「在家里吃好不好?」
「你做?」
「YES!!」打了好幾個感嘆號。以琛還沒來得及回,心虛無比的下一條短信就發到他上。「……不過據說不怎麼好吃。」
誰說不好吃?那個人?
以琛看著上短短的一句話,卻免不了心潮起伏,手指頓了一下,半晌簡短地回了一個字——「好。」
雖然默笙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但經驗告訴以琛,還是不要太期待的好。
所以,回到家,看到廚房里默笙以無比拙劣的姿勢切著土豆絲,以琛真的一點失望的感覺都沒有,在看到餐桌上開著她的筆記本,網頁上大大的紅色標題︰「糖醋排骨的做法」時,忍不住搖頭嘆息兼好笑。
走拿過她手里的菜刀,熟練地切著土豆絲。默笙睜大眼楮看著他的動作,大受打擊。
「以琛,為什麼你連菜都會做?」還給不給她一條活路了。
「我十歲就開始幫阿姨做飯。」
「哦。」這麼熟練的刀法肯定是做了很久才會有的吧。默笙突然有點心酸,自己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的時候,以琛卻孤零零地寄人籬下……
「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手臂伸出去,從背後抱住他,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以琛你教我,以後我煮給你吃。」
溫熱的擁抱,好像要把他心底最後的那一點澀意都蒸發。
就這樣吧,以琛想。
的就讓它永遠,再也不去在意。
因為他已經是如此的累。
如此的,迫不及待想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