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誰也無事,只有章延被章老爺罰跪了一夜。早上章延一瘸一拐地在世芸的攙扶下回了房,世芸端了熱水,要讓章延泡腳。
雲鳳站在一旁,頗為緊張的道︰「不能用熱水,要先拿了紅花油把膝蓋的寒氣揉了,這才能用熱水。」
簇水道︰「你瞎說什麼。」
章延不以為意的道︰「她說的是。這一定要揉開了。」
世芸微微一怔,這她到不知道。只是這要怎麼揉,她側了身子,將位置讓給了雲鳳,自己打算站在邊上認真的看著。
章延卻擺手道︰「不用了,我要睡一會兒。」
「二爺……」
「揉開再睡,寒氣淤在里面以後會不舒服。」世芸按住章延,只讓雲鳳為章延揉膝蓋。
章延或許經常挨罰,雲鳳做的很熟練,她手上<的力氣也不小,章延面上不時的轉化各種表情,都是吃痛忍耐地表情。
「輕些,你輕些。」簇水不住的告誡著雲鳳,下這麼重的手做什麼。
「一定要揉開,要不化散不了。」雲鳳說著手中的勁道更重了,直將章延雙腿自膝蓋以下一直到腳都揉了個通紅,這才罷手。她揩了鼻尖冒出的汗珠,「這下可以泡腳了。」
泡腳的過程中,章延卻是睡著了,這時候沒有鼾聲,他微微的恭著身子,頭一點一點的沉沉地睡著。
世芸幫著章延躺在炕上,取了被子為他蓋上。自己則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沉睡的章延。他好像有什麼傷心的事,即使是睡著。眼淚還是從眼角流了下來。
一個是原配生的嫡長子,一個現任妻子生的嫡子。兩邊都是肉,只有這中間的骨頭。無論怎麼做,無論做了什麼,到頭來,都只有章延受罪,無論他有沒有做什麼。
她沒有為章延擦眼淚,讓他盡情地落淚。
「女乃女乃。」簇水挑了簾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瞧了眼睡在那的章延,湊到世芸跟前,「女乃女乃。大女乃女乃跟前的喜鵲來了。」
世芸點了點頭,跟著出去。
喜鵲帶來了紅花油︰「我們女乃女乃說,這比旁的好的,讓二女乃女乃給二爺揉揉。」
世芸瞧了那匣子一眼,也不打開,就讓她放下,又讓人拿了一百錢給她︰「大冷天的難為你跑這一趟,替我多謝你們女乃女乃。」
「二女乃女乃,你怎麼同我們女乃女乃一樣。我們女乃女乃也一定要我多謝謝二女乃女乃。只是大爺被老爺關著不許出來,我們女乃女乃也不好親自來。」
「大爺……」章澤被章老爺關了起來,怎麼都沒听說。
喜鵲湊到世芸的跟前,輕聲道︰「大爺被老爺罵了一通。還動了板子……」
這樣隱秘的事情,沒有章澤杜氏的默許,喜鵲怎麼會說?只是章澤杜氏讓喜鵲傳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是因為今日他們的幫忙?她現在不知道是後悔沒有能進一步推波助瀾。還是後悔幫了章澤夫婦,當時是出了口氣。可是,這事後。章延卻是半點不討好。
世芸起身取了章延平日里用的棒傷藥︰「你拿了這些給大爺,等二爺醒了,我們就看大爺。」
回了屋子,章延卻已經坐了起來,手里正模著本書。
「怎麼就起來了?」這睡著不過是一刻的工夫。
章延笑道︰「我已經睡夠了。大嫂派人過來了?」
世芸點了點頭,將匣子遞了︰「大嫂身邊的喜鵲過來了,送來了紅花油。」
章延瞧了那匣子一眼,隨即接了過來,將匣子打開。匣子里沒有放紅花油,而是放了一張紙,章延展開看了看,隨即一笑,又將紙張疊好重新放入匣子里︰「這個好好的收起來,等過了年,大嫂閑下了再去瞧大哥。」
世芸也拿了那紙張看了,只是那上頭的東西相當的奇怪,她怎麼也看不懂︰「這是什麼?」
「上好的紅花油。」章延神秘的笑了笑,並不多解釋。
正月十五吃了拿酒水滾開的粉丸,團圓餅,瞧了花燈,這大年就過完了。到了明日章延兄弟三人就要開始念書,真正的戰爭開始了。章幼被章太太送到了章太太舅舅家念書,章澤章延兄弟兩卻是在章老爺為他們找的先生那讀書,兩個人到很認真,每日到很晚才回來,早上又很早出去。
章太太原本是想拉著章延的,可是這幾次晚上都能聞到這兩人身上淡淡的酒味,章太太放心下來,到底是不成大器的兩個人,沒好幾日就原形畢露,竟然去喝酒了。
世芸為章延換下衣裳,只將他身上的荷包丟的遠遠的︰「別用這個荷包了,吃上兩杯也是無事的。」
章延搖著頭︰「我到無事,大哥是真喝酒了。」
世芸不明白,章澤這是為什麼,若是作假,像章延這樣在身上帶個裝了酒曲的荷包也是可以的,卻不明白他要喝的大醉,還每日都喝醉。
是有什麼事麼?她總覺得這兩人成日里在謀劃著什麼人,從那次大女乃女乃送來那張紙後,章延兄弟的關系到是近了許多,到是杜氏有時候還是隨著心情冷嘲熱諷的。
……
二月很快就來臨了,章延兄弟三人紛紛去參加縣試,縣試到是很順利,三人都順利通過,緊接著就要準備府試,章澤還是老樣子,章延連看書的日子都不夠,只是世萱要嫁人了,少不得要他去幫忙,他只得上下的跑著。
考完府試的那日正是世萱回門的日子,章延一臉的疲倦樣子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跟器宇軒昂。腰背挺直的鄭濬比起來,著實是一個天一個地。譚老爺耐著性子同章延說了兩句話。偏他回答的都是有氣無力的,譚老爺也不想多說。只是跟著鄭濬在一起,他又不曉得該說什麼,讓他端岳父的架勢他是怎麼都端不起來。
女眷這里世萱的裝扮是更富貴了,大紅五彩妝花對襟襖,同色通袖四獸朝麒麟袍兒,再著同色金枝挑線縷金拖泥皮裙,頭上戴著貂鼠瓖紅寶石臥兔兒,整個人通身的華貴,逼得人睜不開眼楮。
她笑盈盈地面對著每個人。家里有人說她嫁的好,她則紅了臉低著頭,並沒有多的話。
吵著要去看新姐夫的幾個小姑娘跑了回來,一個個說著鄭濬的氣勢有多逼人,有多麼的知禮數,甚至學問還很好。只有譚二老爺家的姑娘一本正經的道︰「那是你們看到一旁的四姐夫,只覺得五姐夫好的天上無雙一般。若是四姐夫精神一些,穿得跟五姐夫一般,你們就不會覺得了。」
那幾個小姑娘到不承認。不過一直承認章延很丟人︰「就算是穿的一樣又能怎麼了?大伯問四姐夫學問,四姐夫支支吾吾的都答不出來,到是侯爺什麼都會,大伯都沒有難倒他。」
有個小丫頭突然女乃聲女乃氣的道︰「四姐夫這樣的都能去考秀才。明兒我也要去。」
童言無忌,一家子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世芸的身上。她低著頭,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裙擺上的花紋上。一點反應也沒有。
大女乃女乃孟氏突然掩口笑道︰「女狀元,小的給您見禮了。」
偏那小姑娘還跟小大人似的。手一擺,學著自家父親的語氣︰「免禮。」她學的頗像。譚二太太率先笑了起來,一把將孫女拉到自己的懷里,笑著摟住她。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世萱復雜地看著低著頭的世芸,那個四姐夫就那麼的不成器?她還未來得及出手,四姐夫就過了縣試跟府試,是運氣還是真的有本事?若是真的有本事,怎麼父親問他學問都回答不出來?嫁到泰寧侯府後,她才明白許多事不像是她想的那樣的簡單。最為泰寧侯妻子的她,並沒有直接接管泰寧侯府的家事,什麼事都輪不到她做決定,還要應付著各種刁難。對四姐的承諾怕要落空了。
孟氏想著待會拉了世芸,好生的安慰著她。一面又氣四妹夫怎麼是個那麼不知事的人,怎麼能在今日弄得那麼不成樣子,明顯的讓人說道,還是在泰寧侯的面前。
孟氏拉著世芸,方說︰「小孩子家……」
世芸笑著截了話︰「是不及侯爺甚多。大嫂子,我想去看看綸哥兒,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來,又長大了不少吧,不曉得他還認不認識我了。」
孟氏復雜地看著這個小姑,這樣好的人就嫁給了那樣不成器的人,同樣處于一個地位的兩,現在到成了一個天一個地。怎麼叫人心里不難受。
她忙道︰「自然是認識。」她將兒子交給了世芸。
世芸抱著綸哥兒,低著頭,輕輕地道︰「大嫂子,可以請親家老爺指點一二麼?」她貼著孟氏以後不再理會她,硬著臉面的求著孟氏。如果能得到國子監博士的指點,院試就算是沒有世萱的幫忙說不定也是能過的。世萱……她雖然打扮的華麗,面上也一直帶笑,可是瞧著她似乎有些寂落,她一定不方便。
孟氏到沒想到世芸會這麼直接,只是四妹夫是個一問三不知的人,到了父親的跟前,父親會指點麼?她終究還是不忍傷了世芸︰「後日讓你大哥帶著妹夫去見見我父親吧。」
世芸怔了怔。她沒想到孟氏會答應的這麼干脆。
孟氏淺笑著道︰「我父親雖沒什麼大學問,以前也在翰林院待過,文章還能說的。」四妹夫既然過了縣試府試,若是院試不過著實有些可惜,父親若是能指點一二,想必進學是不成問題,多大的指望到是不希望,能有這個秀才的名頭,將來就是做個私塾先生至少還能養家糊口。
世芸感激地望著孟氏。孟親家老爺在翰林院待了多年,哪里學問不好,有他指點,即使是這一個月,得益也將不少,只是大哥的那幾份手稿,章延就有那樣的進益,有了孟親家老爺當面的提點,這次一定錯不了。
五月是煎熬的,放榜的那日,世芸焦急地等待著,等待著章延的好消息。
最先傳回來喜信的是章幼,他得了第九名,還得了主考的夸贊,章太太喜氣洋洋的打賞了報信的小廝,只等著章幼回來。
等了半日也不見再次報信的人,世芸漸漸地覺得沒有希望,是啊,若是章延考上了,又怎麼會只報章幼一個的好信呢?
努力了這麼多日子,章延心里定是很失落吧。
她一直站在二門,等待著章延的回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