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知縣急急的趕回來了,雖然這次興義縣學子的表現還是如以往那樣,但是看在郝知縣興辦義學的份上,學政大人到夸贊了幾句。郝知縣頗有些得意,得意了沒兩日,他便丟下所有的事,匆匆忙忙趕回任上。
郝知縣大步流星地回到後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鬧起來?」
不等郝太太迎上去,那個銀姐兒便猶如荷葉擺浪飄身上前︰「老爺回來了,老爺……」
偏郝知縣沒這個心情理她,躲開她的攻勢,直接走向郝太太︰「跟普安縣是怎麼回事?普安的老黃發公函向我質問。」
銀姐兒見郝知縣根本不理會自己,跺著腳,輕聲低呼,希望能引起郝知縣的注意,卻只得到郝太太的冷眼。
郝太太將郝知縣迎到自己的內室,打發了銀姐兒︰「你去看看酒席準備的怎麼樣?」
郝知縣坐在椅子上,隨手抓了一樣東西為自己扇風,丫頭見了忙找出扇子替郝知縣打扇,又為郝知縣換下衣裳。
郝太太將人打發出去,親自打扇︰「都寫在信上了。」
郝知縣掉了身子,直視郝太太︰「你跟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做什麼把人家孩子藏起來不給?還把普安縣的人都綁起來?」
郝太太輕搖扇子,含笑道︰「正是。他們看到咱們義學辦起來了,又收了個頗為有出息的孩子,自然記恨了,就帶著人要搶走。兩句話沒說,就要砸咱們的義學。你舍得我卻不舍得。」
郝知縣搖搖頭又道︰「我是做正經的。老黃要跟我打官司,你知道他在知府大人跟前比我得臉吧。你快說。我好想想怎麼把這事給抹了。」
郝太太依舊笑笑的︰「我也跟你說正經的。他們要打官司那正好,我還要同他們打官司呢。義學里聖人的像被他們打碎了,你看著辦吧。」
郝知縣在郝太太的話中突然明白了點什麼,他歡喜的直握住郝太太的手︰「我的好太太,多虧了你,多虧了你。我上輩子積了多少德,才能娶了你。」
郝太太甩開郝知縣的手︰「少說這些沒用的,我只問你,那章教諭到底是什麼來頭?」
郝知縣卷著袖口。打著哈哈︰「什麼什麼來頭?不就是個教諭麼?」
郝太太盯著郝知縣,隨即揪住他那一把山羊胡子︰「你不打算說實話麼?」
郝知縣哀求地看著郝太太︰「我的好太太,好太太,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郝太太點著頭︰「叫我做什麼?」她笑眯眯的說著,隨即拔了郝知縣的胡子,「說吧。」
郝知縣捂著自己發痛的下巴,哀求著︰「好太太,好太太。」郝太太手中還是在用力。他只得叫饒的道︰「你放手,我說,我說還不成。」
郝太太松了勁兒,卻是沒放手。只示意他快說。
郝知縣只得道︰「就是他有個做大官兒的親戚……」
「不只這麼簡單吧?」自家的男人是什麼樣,她哪里能不清楚。
郝知縣道︰「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除了他父親是吏部考功清吏司的。什麼也說明不了什麼。」
郝太太將自己得知的那個消息告訴了郝知縣︰「你說是怎麼回事?」
郝知縣坐直了身子,習慣的捋著胡子。略微想了想︰「難怪他那麼胸有成竹的,難怪他不怕鬧事。卻是有這麼個後盾。」他又笑著對郝太太道,「我的太太,管他是真是假,只要我這能平安無事便好。」
……
丁家還是不肯罷手,依舊派人一定要把丁四清要,丁家大女乃女乃已經是連續三次了,她並不是來同世芸要人,要人的事有丁家的大爺在前面跟郝知縣打交道,丁大女乃女乃只把丁四清姐弟兩人叫,對他們噓寒問暖,又是拿這個又是拿那個,到把坐在一邊的世芸撇在一邊,仿佛就沒這個人似的,可是那話卻是總有總無的擠兌著世芸。
丁玉珍再也忍不住了︰「大嫂子,弟弟還要讀書,若是無事,請先回吧。我還要做事。」
丁大女乃女乃拉著丁玉珍的手︰「你是我們家的姑娘,哪里還要做事?跟我?家里有人伺候,四弟還能好生讀書。你這孩子,怎麼就不同我說呢?我給你送幾個丫頭還是可以的。」
丁玉珍道︰「大嫂子事多,人忙,不好為這些事打擾大嫂子。」爹當初生病的時候,長房非但不送醫送藥,卻成日里為那幾十畝地派人來說這說那,明明曉得爹肝不好,不能動怒,還每每惹爹動怒。
丁大女乃女乃抽了抽嘴角︰「我就是事再說,你也該跟我說,咱們是一家人,總比外人好。」她隨即嘲弄的看著世芸,「三叔好歹是有功名的人,你給人當奴做婢的,也給三叔面上抹黑。就是日後四弟得了功名,叫人知道了,也是不好的。」
「大女乃女乃這麼說可就不好了。玉珍姑娘哪里是當奴做婢了?」高安家的端了茶水進來,「玉珍姑娘勤快,這麼小的人做事麻利的很,這麼點的大的孩子,真是不容易。劈柴打水,燒飯做衣樣樣都麻利。」
世芸也笑道︰「是呢。丁家果然是蒲安大族,族里的姑娘都這般能干。」
玉珍微紅著臉︰「爹生病的時候我就這麼伺候的。我已經習慣了。」
丁大女乃女乃漲紅了臉,隨即道︰「珍妹妹。太太說了,丁家的子孫自然是要回丁家的,到沒有在外頭的道理,你且收拾收拾跟我。」她已經帶了命令的語氣,甚至說明,若是不跟她就不是丁家的子孫。
玉珍為難了。不是丁家的子孫,她帶出來的這些田產多半要被要,到時候她跟弟弟的生計就沒有了著落,還有父母的墳地就要給他們給毀了……
世芸拉過玉珍,捏著她的手,笑著同丁大女乃女乃道︰「四清如今在我們縣學讀書,貴縣黃大人也是同意了的。玉珍是瞧著四清年少,特地留下來照顧四清的,哪里是不的意思?或許……」世芸笑了笑,「大女乃女乃是怕四清落籍在我們興義,我們搶了普安的一個舉子,這才來找我理論的?」
她說著已經端起了茶碗,這是端茶送客,丁大女乃女乃听了她這理由不由道︰「既然這樣,我就派幾個妥當的人來。珍妹妹年紀還小,不得這麼勞累。」
世芸道︰「玉珍是個重諾之人。丁三老爺沒的時候,拉著她的手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她好好的照顧四清……哎,這麼小的人兒,到背了這麼大的擔子……」
玉珍是個聰明的,听了世芸的話,立即道︰「照顧弟弟是應該的。我答應了爹跟娘,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離開弟弟身邊,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到他成人。」
搬出了死去的父母,這叫人不好說什麼,哪里能跟死人掙什麼。
世芸卻是道︰「好妹妹,你且別傷心,四清那麼懂事,讀書也用功,自然不會虧待你這的。」她隨即笑道,「我在京城的時候,听家里的人說過這麼一件事。」
玉珍喜歡跟著世芸,因為這位教諭太太認字,口里的故事多︰「什麼事?」
「說,曾經有位做官的老爺官聲很好,很是本分,勤勤懇懇的。有一日他上書要請封,他的很高興,跟了這位老爺那麼多年,這位老爺就沒有為她請封過誥命。終于,皇帝的旨意下來,卻是為這位老爺的封誥。這位不高興了,在家里鬧了起來,一家子的孩子也鬧了起來,不止是為了這位請封,更是讓的蒙蔭,到國子監讀書,早年國子監讀書是很風光的事。有好事情不為自己想想,到想到一個外人的身上。當時的人也說這位大人苛刻了。後來那位大人說,他只有這麼一個,沒有也就沒有他今日。是這位一手將他養大的,好容易他中了舉,這位才出嫁,卻因為年紀大,嫁不得好人家。他的已經有了出息,又何必要他的蒙蔭,們又出息,日後自然會為母親請封,反比他能為妻子做的多。」
「听說在那位大人的家鄉一直流傳這這種習俗,做官的請封都是為自己的長姐請封,妻子卻是要留給。姑女乃女乃是家里的嬌客。」
丁大女乃女乃知道這是說給她听的,只得道︰「正是。只是委屈了,這弟弟于心何忍。再說她們必是家中無人,若是家中有人,這麼做也是不應該的。」
世芸道︰「家中有人哪里能事事都照顧到?只有親姐弟才是貼心。再說縣太太跟我也喜歡玉珍,大女乃女乃既然來了,我也就索性說出來了。我喜歡玉珍,要收玉珍做妹妹,還請大女乃女乃同家里說一聲,過些日子,我要派人送信,好讓老爺太太也跟著高興高興。」
丁大女乃女乃只得說要回稟了家里的長輩再能決定。只是章家在京城,這一去一回要多少日子,听說章家在京城做官兒,家里人說不定也就同意了。
丁大女乃女乃到底走了,玉珍感激地向世芸感謝著︰「女乃女乃……」
「都說了,你是我妹妹,咱們一家人還能說兩家話麼?」
玉珍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好生照顧四清,只有他出息了,家里的那些人才不會欺負了你們。」
正說話,簇水進來了︰「女乃女乃,爺回來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