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柴禾的孔小哥每隔五日便來送柴禾,頭一次來遇到章延同錢師爺斗嘴,兩個人爭的臉紅脖子粗,連帶著方進同孟賬房都不能月兌身,你來我往,孔小哥顯然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微微一怔,听了兩句後,略帶詫異的看著爭辯的兩人,之後孔小哥來送柴禾的時候如果遇到章延同錢師爺斗嘴他還會留下來听一會兒。
錢師爺吃著茶潤了喉嚨︰「大人啊,您看中了那孩子就搶過來得了,每次這麼費心思要得麼?」
章延笑道︰「當然要費心思,你我這樣的,給他當了師傅,日後可是無上榮耀啊!」
錢師爺看著章延笑的這樣的歡不禁好奇道︰「到底是誰啊?」
章延晃了晃腦袋︰「我不告訴你。」
錢師爺也是一副你不告訴我我待會就不配合的表情。
章延點點頭,也不去理他,只把湘兒招過來同說玩耍。
申時一刻,門被敲響了。相當的準時,只在門上扣了三下便停下了。
錢師爺沖著章延笑笑,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再不說,今日可就沒戲了。
章延卻是一點也不急,笑眯眯的看著錢師爺。我就是不說,怎麼樣?
錢師爺見章延還是這麼一副寧玩不股的模樣,攤開手,表示自己撂擔子了。
老來子站在門邊瞧著章延同錢師爺,這兩位今日有杠上了,到底要不要開門呢?錢師爺若是不幫大人的話。大人的心思不都白費了?錢師爺也是的,怎麼偏偏這個時候跟大人杠上了;大人也是的。錢師爺也就是酸酸的想表示自己有多厲害,大人就稍微的讓一步就是了。何必這個時候鬧起來,壞了事情就不好了。
就在老來子著急的時候,門又被敲響了,又是三聲。
章延看著老來子︰「還不開門,還以為家里沒人呢。」
老來子只得去開門。果然是那個孔小哥,他見到老來子依舊沒什麼好臉色︰「我來送柴。」
老來子側了身子,讓他進來。
孔小哥見章延同錢師爺居然坐在院子里,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他以為今天沒有爭論。只覺得院子里的氣氛有些奇怪,他看了看院子里的人,還真有那麼點的不對勁。
一見到孔小哥來了,章延雙眼一眯,這個男孩面上帶著一團烏青,他在外頭打架了?章延故意忽視男孩面上的傷勢,對著他招呼著︰「孔聖人家的人來了?」
湘兒歪著腦袋問道︰「爹爹,孔聖人是誰啊?怎麼有這麼奇怪的名字?」
章延轉動著眼珠子,招呼孔小哥過來︰「你是孔聖人家的後人。你來跟她說說。」
孔小哥說的很好,湘兒也能明白,只是小丫頭突然問了一句︰「為什麼大家都听聖人的?」
「因為聖人的話有道理。」
「那大家都听聖人的話了?那如果有人不听呢?」
孔小哥一時被湘兒問住了。是啊,如果有人不听了。不听聖人的人太多太多,最後那些人呢?
章延把湘兒叫了過來︰「不听呢?不听頂多有人罵幾句。」
「就沒了?不打手心麼?」
錢師爺笑著道︰「要打手心,你爹的手怕都是要爛掉了。」
章延沖著錢師爺道︰「你別說我。你不也一樣?聖人要安貧樂道,你怎麼每年還從我這撈那麼的陰氣?你該富貴于我如浮雲!」
錢師爺沒。孟賬房已經搖著頭道︰「非也非也,聖人是說‘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雲’大人,您不要斷章取義啊。」
錢師爺道︰「正是。我這是見利思義。您不給我好處,我怎麼能想起你來。這叫吃水不忘打井人。」
「正是。大人,您得罪了壽寧侯一家人,我不記個人危險跟您千里迢迢到曲阜來,您還這樣說我,真是傷我的心啊。」
孔小哥一見這幾個人又爭論起來,頗有興致的在邊上听,只是听著孟賬房喊章延大人,又說什麼得罪了壽寧侯一家,他的目光中顯現出不一樣來。
「大人,您得罪了壽寧侯?您就不怕……?」孔小哥插了話。
「怕,我當然怕了。那家人是心狠手辣,搞不好就沒命了。」
「既然怕那您還……?」
章延到不回答孔小哥的問題,而是問道湘兒︰「小丫頭,你平日里同人家玩官兵抓強盜,都喜歡給誰在一起玩?」
「當然是更最厲害的人在一處了!」
「為什麼?」
「因為我可以贏啊!」
「那有沒有過開始都很厲害,可是最後輸了的時候?」
湘兒用力的點著頭︰「有。」還很多次。
「那你們最後還能吃到糖豆麼?」
湘兒搖著頭︰「輸了比賽怎麼可能吃糖豆。」
章延給了湘兒一副就是這樣道理的表情︰「就是這個道理。這世上講究什麼?講究成王敗寇。你輸了以前就算是做的再好都白搭。可是,小丫頭,爹爹再告訴你一個道理,不是所用的時候跟最厲害的人在一起都會贏。」
湘兒道︰「我知道啊。我那天跟魯家的孩子玩,結果輸掉了,他們還賴我拖累了他們!」
章延笑笑︰「爹爹教你。誰說要跟他們面對面比了?你打不過可以逃呢?可以積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的機會麼!難道一定要一己之短,攻他人之長?你一個打不過,難道你們一起打一個都打不過麼?你從正面打他打不過,難道從反面打也打不過麼?不要總想著聖人那一套,要知道你面對的那些人可是不遵從聖人教誨的,你要用那些肯定是沒有用的。所以,你要學小人,要比那些小人還要小人,比那些假君子還要假君子。」章延頓了頓,「就比如說山中無老虎,難道猴子會怕狐狸?要知道有些事情猴子會,狐狸可是不會的。」
湘兒只當是章延在問自己話,張口道︰「猴子會爬樹,狐狸不會爬樹!」
章延笑著點了小丫頭的鼻尖。又瞧了一眼孔小哥,這小子的表情不一樣了,很上道,很好,很好。孔小哥這一次沒急著走,而是一個人立在院子里靜靜的想著問題。
世芸在屋里瞧著那個孔小哥︰「你怎麼同那孩子說這些歪門道理。他平日里哪里同你一樣?」
章延道︰「我還指望著他呢。你等著瞧好吧。」
「你指望他,他能做什麼?」
做什麼,用處大著呢!
正說著,門又被敲響了,世芸瞧了章延一樣,他們這里如今還有哪個訪客?
開了門,卻是一個體面的家人,卻是衍聖公府上的家人,來請世芸吃酒的。
世芸不由道︰「我身子不大好……」她想婉拒,卻不想章延朝她遞了個眼色,便應了下來,「卻沒見過,著實是我們的不是。」
家人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卻不想毫無用處,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也就離開了。
大家都在議論明日去衍聖公府上做客,卻忘記了還有個孩子在場。
「你又想做什麼?」
章延笑笑︰「明日請你瞧一處好戲。」
「好戲?什麼戲沒瞧過。」
章延指了指外頭的孔小哥︰「就是他。」
「他?」世芸有些不,他怎麼就知道明日這孔小哥就一定會在衍聖公府上鬧上一出?世芸不的搖著頭。
章延自信的道︰「就憑他是衍聖公的兒子,聖人第六十二代嫡孫——孔聞韶。」
「他?」世芸曉得這位孔小哥是聖人家第六十二代後嗣,可是卻沒想過他會是嫡孫,他父親是衍聖公,「他父親是孔弘緒?」
章延點著頭︰「如今的衍聖公已經年過四十尚無嫡子,之所以沒有請封,不是因為要還爵他這一房,而是張家有私心。那位衍聖公不過二十出頭,還年輕。所以,他的身份很尷尬。再者,他父親的爵位是因為某些原因沒有的……」
這邊衍聖公壓著自己的庶子不請封對外說是要還爵長房,贏得了其他族人的贊賞,因此孔聞韶這邊就很尷尬。再一邊,張家在活動,由誰襲爵由皇帝決定,皇帝又是張家人,到時候皇帝讓孔弘泰的兒子襲爵,旁人又能說什麼?這主意打的真好。
「你早就知道了?」
章延再次點頭︰「要不,我怎麼單買他的柴禾,也多虧出力幫襯我,否則到沒有那麼容易。」
世芸盯著章延︰「他臉上的傷痕……」
章延模模鼻子,不好意思的道︰「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平常他被欺負的也不少,我不過是火上澆油。待他成功了,還要感激我呢。」
世芸瞪了他一眼,她就說這幾次看到孔小哥,面上都帶著傷,就是要激發對方的仇恨也用不著這樣吧︰「那你要我做什麼?」
章延笑笑︰「沒人麼,時不時的說幾句話,配合一二。」
衍聖公府的富麗堂皇不用細說,佳肴美酒更不必細表,樣樣頭等,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只是在一出啞女告狀後,忽听孔家家人來報︰「,祖廟著火了!」(未完待續。)
PS︰架空架空,大家千萬別拿聖人家的人入座啊。我只是借借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