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可是咬了我兩口。」文種陰測測地說道,越來越靠近施翦顫抖的小身板。
「我,我以為有酒喝嘛,我還沒怪你呢!你怎的一身酒香,這豈不是引誘我麼。」前句倒是有氣無力,後就卻是理直氣壯,施翦變臉的速度當真算快。
文種瞥她一眼,不屑道︰「你就跟頭喂不飽的狼一個樣兒。」咦咦咦,不對,這樣說自己豈不是成了那受氣的兔子了麼?這可不行,這角色都亂了,戲該怎麼唱呀,文種暗自搖頭。
「你!你說誰是狼?!你是狼,你才是狼!你一輩子都是狼!你生生世世都是狼!」施翦急紅了臉忒不服氣,一個高竄就撲到文種身上,文種愣是被撲了個滿懷,卻是定住了身型,順力環起施翦。
還未待文種反應,肩上已有陣痛襲來!疼得文種也忍不住抽氣蹙眉。
這個該死的狼`.``丫頭,竟然真咬得下口!
施翦此時攀在文種身上,因著身量高低,模樣顯得尤為滑稽可笑,只是那利齒硬是不放人,死死地咬著文種的細皮女敕肉。施翦一邊泄恨一邊又憤恨地想著文種的骨頭恁咯牙,于是更是下了狠勁兒去咬。
文種過了那錯愕的過程,想到施翦這任性淘氣的行為,不由得寵溺地笑了,越想越覺這翦兒是個寶,只是有人不會珍惜,正好自己先行下手,于是笑得豪放,胸腔震動,倒是驚著了埋頭苦干的施翦。
施翦一愣,壞了,這狼小子該不會是被咬傻了罷?真是可憐了這麼個俊俏的小模樣,這以後要是討不到該不會拿刀追著翦兒砍罷?!這越想越心驚,卻又是釋然一笑,反正這人如此瘦弱無力,看起來也不會功夫,自己到時跑不就得了,料他也追不到。這廂,施翦也開懷地笑起來,又著實令文種感到不解了。
這兩人啊,怎麼心思都在肚子里就醞釀好了?
施翦跳下文種的身子,喊了句︰「抱緊。」
文種歡實地依言行事,嬌滴滴地害羞道︰「娘子終于想通了麼?知道的好,投懷送抱來了?」
施翦不屑地一呸,「我是這麼沒眼色的人麼?本姑娘是見你體態嬌弱,而姑娘我又想上屋頂再飲,奈何這酒是你的,這才順便載你一程。」
施翦本以為文種會斥聲回嘴,誰知他只是百般風情地一笑,克服差距將腦袋拱在自己懷中,然後再次嬌滴滴地開口︰「那就有勞小娘子了。」
今日,施翦總算見識到一個比自己臉皮還要厚上幾分的人了,甘拜下風,甘拜下風呀。
只是,施翦不想想,如果當真入施翦所說的那樣,文種怎能接下施翦那樣一個蠻力直撲?
施翦一個點地,若青竹般挺秀飛起,然後穩當地落在磚瓦之上。
在這上方視野極好,下有人煙裊裊,上有月色輕緲,施翦看得有些痴痴。
文種早已隨意找了一處躺下,高情逸態,闔眼享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
施翦四處眺望著,燈火通明出隱隱有人流涌動,五彩斑斕,卻看不真切。
「那是干嘛?」施翦頭也不回地問。
文種似乎知道施翦所指,也是頭也不抬地回答︰「采劫舞。」
「嗯?」施翦歪著腦袋回首,終于將視線移到了文種身上。
「就是子夜最深時刻,人們祈福而跳的舞蹈。」
「那豈不是很好玩兒?」
听出施翦的興趣,文種卻是一哼,「若你不貪杯,必定身在彼處。」
施翦癟癟嘴,不能近處過眼癮,遠遠地看著也好,也算是樂在其中。于是一**坐在了文種身邊,取過酒就下肚。
「慢點,小心傷胃。」文種淡淡開口,面無表情。
施翦點點頭,發覺文種依舊是閉眼,但就是知道他知道,于是不再多聲,飲酒的速度倒真的是緩了許多。
這一瓶酒都入了施翦一人月復胃,加之睡意襲來,酒氣氳人,于是施翦又開始渾渾噩噩,?*?? br />
存著一兩絲意識,施翦感覺到自己被溫暖的懷抱包圍著,下意識地知曉是文種,于是毫無防備地往里窩了窩。
「與你,一起,真,真好!哈哈。」施翦揮揮手,迷蒙著眼大聲呵道。
文種看著這個又開始發瘋的狼丫頭,不敢動分毫,意恐自己又被認作醇香美酒。
但是這話的確是勾起了文種的興趣,他笑著低聲道︰「為何?」
施翦嘟嘴,抱怨道︰「與我那師兄一起,處處!處處!都要忍讓討好!」打個酒嗝,施翦紅著小臉繼續呢喃,「可是,可是翦兒,為何這般傻!被欺負也心甘,心甘情願,心甘情願吶……」
哼,你這丫頭還真不傻,還知道人家處處刁難折磨你,就你死心眼兒,認死理!活該……哼。
「與你一起,卻是不一樣的。」施翦半睜著眼無神地望著眼前風神俊秀的男子,終于說了一句連貫的話。
「哦?」文種挑眉笑起,滿是得意,仔細看去,直覺那眼里盡是融雪柔情,時刻傾注在眼前的一人身上,毫無保留,付諸真心亦不悔。
「翦兒不必,嗝,遮遮掩掩,想哭便哭,想笑就笑……這,才是真正的翦兒,毫無、保留。」施翦垂下腦袋,悶聲說︰「只是,毓哥哥,他,不,不懂……」文種蹙眉,忽見施翦對著自己又是一笑,便听得,「幸而,你懂……」
笑了,文種笑了,何嘗不是勝于女子催花散雲的傾城妖嬈?何嘗不是堪比男子傾倒垂柳的玉樹無雙?何嘗不是普通凡塵男子的痴情歡愉?
妖人踏九足,誤落滾滾凡塵間。
良久,施翦啟唇,輕吐︰「你,好像一個……」
文種美眸柔情似水,隱著絲縷殷殷期待,笑意只增不減,心跳因著施翦這句話而鳴鼓起躍。
輕風盤旋而過,飛禽低鳴而去……
半響,文種終是確定了這個狼丫頭已經睡死,額間青筋暴現,抿著唇硬是深呼吸幾口氣,方才壓下拍醒這吊人胃口之人的想法。
無妨,來日方長,你終不會逃月兌我的手掌!
一腔豪情壯志,還是被懷中小人給打斷。
施翦扯扯拂在自己臉上的發絲,滿臉不耐地低吼︰「別吵我!讓我睡!」而後就再沒有出聲。
文種從施翦手中抽出自己因風而垂落在施翦臉上的發絲,恨恨地盯著一臉安逸睡容的她,怒火復燃,當真是,春風吹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