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寨主,請。」
夙泠冷冷一笑,從腰間抽出一物,咻得白光飛過,留下一道虹影,此時,一條銀鞭若有生命般纏上了夙泠的手臂,蓄勢待發。
施翦見狀,亦是拔劍出鞘,劍體清透折光,好似能反射人間百態。
「好劍。」夙泠不禁開口贊嘆。
「好鞭。」施翦客氣回道。
夙泠斂去戲謔,目色一沉,一個甩手揚起銀鞭,先發制人。
施翦不慌不忙,仗著自己輕功絕佳,側身避開。
「怎麼?還不出手?是害怕還是懦弱?」夙泠言語相擊,說罷又是一個凌厲直劈。
施翦微笑,從容不迫,「對你,只可智取不得莽撞。」
這,該是輕視還是看重?夙泠郁悶,要不是輕視,怎麼能直言?要不是重視,怎麼說智取?
夙泠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小妮子精得很!
眾人時而皺眉,時而咬唇,時而探首,時而垂眼,皆隨著施翦與夙泠二人轉換表情。
施翦看準夙泠的破綻,順風而去,劍尖直指夙泠,夙泠旋身踏上高枝,一個輕擺竄到了施翦上方,眼看著鞭子就要近身,施翦亦是靈巧俯身,一個空翻,又將劍端劃上夙泠的腰側,夙泠不備,被刺傷,咬牙挺過,舉著銀鞭又向著施翦的背部甩去。
底下一片叫好聲,听那嚎叫,該是沉風寨的人在歡呼。
「你給我輕些。」夙泠咬牙切齒,瞪視著施翦。
「不你讓我刺得麼,何況,這樣更容易讓他心疼。」施翦老道得解釋。
夙泠狠得牙癢癢的,眯眼趁著施翦轉身的一刻,忽貼近,鞭子纏上了施翦的身子,夙泠一個縮手,鞭子一緊,施翦便被勒得緊實。
施翦吃痛,回瞪夙泠一眼,「你纏德那麼緊我怎麼傷你呀!」
夙泠听了,眼一挑,「我倒真想見識一下你的本是如何。」
「真比?」施翦蹙眉。
「如何?」夙泠巧笑。
「不許傷及性命。」
「自然。」
得了應允,施翦眉一舒,動了真氣,氣息運行一周,皆聚集在胸腔,猛地一發力,夙泠被震得退後幾步,鞭子自然而然也就松了下來。
「你,這……」夙泠驚訝。
「嘿嘿,既然是來真的,就休怪我不客氣嘍!」施翦肆意一笑,竟比夙泠還張揚幾分。施翦從來就沒個對手,這次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機會。
夙泠輕笑,知道了施翦的認真,自己也就謹慎起來了,那內力,自己知道不簡單……
這下,她們二人可就下了狠招,場外原本心明的兩人開始眉宇糾結,這,該是變了味道罷?
兩寨寨主在天上飛著斗,兩寨子弟在地上斗,倒不是說對上了,而是指他們扯著嗓子為自己的大王高呼打氣,比拼誰的氣勢大,誰的聲音大,斗得那是不亦樂乎。
「大王!大王!您得為咱們寨爭光納!」
「屁!你們寨主身量小,哪夠咱們寨主威風的?!」
「我呸!你個娘,咱們寨主武功比你們那啥的可好多了!沒看見剛才那一劍嘛,刺得可是快準狠!」
「誰說的?!咱們大王是讓著你們那小屁孩寨主的!」
「娘娘的,你們說什麼呢!不夠咱們寨厲害就只管開月兌了來說!」
「你個爹爹,瞎嚷嚷啥呢你!我們用得著跟你們一般見識麼?!」
那吵得,還真是唾沫橫飛……
「閉嘴!」在上方打著的兩人終于忍不住了,這該吵到何時呀?原來大男人還比聒噪。
大王發話了,即便不甘也不能開口!只好乖乖收聲,可那眼珠子還算空閑,瞪著瞪著,誓死要瞪死你們個兔崽子的!
施翦輕聲一笑,歪著腦袋看著夙泠。
「怎麼?愛上我了?」夙泠戲謔道。
「我可不喜歡跟個男人做情敵。」施翦不屑道。
「誒,這麼說……」
「有戲,你等著罷。」施翦展顏,隨即一個劍花,打在了夙泠身上。
夙泠一個卷手,銀鞭倏地拐個彎,猛得打在了施翦後背。
這過招過得夠了,施翦看準了時機,戰地由半空轉移到了平地,這也是為了計劃的方便。
施翦慢慢逼著夙泠,夙泠身上掛彩比施翦要多,紅衣上也能見著隱隱的深紅,那些事漸漸風干的血跡。
千鈞一發,施翦以劍擋住了夙泠的視線,左掌悄悄埋伏,趁著夙泠全神貫注于施翦的防守上時,施翦左掌一伸,「 」得拍在了夙泠肩頭,夙泠冷不防被掌風給震得踉蹌後退,捂著胸口,嘴角立即滲出猩紅。
施翦也不留手,舉起劍就要刺下!
「夠了!」
終于有人忍不住了……要不是自己還真要刺下去來以博同情呢,即便那同情是給夙泠的。
「你是何人?」施翦不悅開口,冷眼瞧著身前這個儒雅的男子,他的手勁之大可折人骨,果然如夙泠所說,是個不簡單的人,只不過平日里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
「你安得是什麼心?她已輸了,莫非你真想要人性命?!」男子怒氣高漲,施翦撇頭,不期然看到夙泠那得意的笑。
「你替她認輸?」施翦回首挑眉。
「你真想要那男人?」男子深呼氣,卻不是對這施翦說話,而是眼風對準了已不支倒地的夙泠。
夙泠此時已換上一副自嘲的笑容,「怎麼,我想要的男人不愛我,還不能容許我找其他人麼?」
「你什麼意思?」男子蹙眉,難掩一絲惱意。
「哼,青楓,你不過也如此,自、私。」夙泠冷笑,嘴角的猩紅讓她看來更加脆弱。
施翦不禁搖頭哀嘆,這夙泠究竟啥意思,這樣冷言冷語的,誰還願意跟你好?!
「這位仁兄,還請你莫要打擾我二人解決紛爭。」施翦好心開口,打算推波助瀾。
「不行。」青楓抿唇,那樣子有多糾結就又多糾結。
「憑什麼不行?!」嘖嘖,母老虎發威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我鳳和寨里收容的落第書生!」夙泠怒極,她最看不慣的就是青楓這一副不明就里的決絕言辭,從不把人放在眼里。
「你不管不顧我的心,現如今你倒是說說,你拿什麼身份跟我講話?!」
「你真的想要那個男人?」青楓垂首,苦澀道。
「哈哈,我究竟還能說什麼?!橫在我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那個不相關的人!是你的心!你那莫名其妙捉模不透左右飄搖猶豫不定的心!也許,還有你那可笑的自尊,可笑的名利,可笑的追逐……」夙泠越說越灰心,本是艷麗的臉蛋也染上了慘灰,施翦在一旁听著看著,也覺得心疼,或許,還有一份感懷自己的悲傷……
「我現在是愈發猜不透你了,也許,這一切都是我在自多多情,自討苦吃……你,應該回到你的氏族中去,不應該跟我這樣一個山野之人一起……」夙泠苦笑,那樣子還不如哭來得好。
嘆一口氣,夙泠再次開口,青楓突然抬首直視,那目光有些驚恐,害怕听到夙泠接下來的話,「或許,是我太執著,認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或許,你並不適合我……」
夙泠對施翦報以歉意一笑,「是我當初唐突了。」言盡于此,該是什麼開始變化了,夙泠轉身,背影頹喪,腳步虛浮,走了,走了……
一切會不會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