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館里,施翦要幾盤菜,再點了一壺酒,她知道面前的兩人一定都餓了,一個大男人,吃的肯定多,而且這點施翦自己清楚的很,一個小男孩,正在長身體,吃的必然也不少。
兩人一動也不動地望著施翦,一個雲里霧里,一個不明就里,令施翦是哭笑不得。
「怎麼?認不出了?」施翦低低笑道。
小的機靈,試探開口︰「師父?」
施翦眉開眼笑,「音兒,你終于肯喚我一聲師父啦,聲音也恢復地不錯哦。」
可是林音卻拉下臉來,「你作什麼這麼久都不會去?!」開口問的卻不是施翦面容的改變。
「呃,師父我有事在身。」
見小的猜出來了,施翦期待地望向大的。
「翦兒?」
施翦微微一笑,樣子恁是可愛,「連大哥,=.==好久不見。」
此人,正是闊別八載的連弓。
連弓沒想到自己真的見到了施翦,听到了親切的呼喚自己卻愣住了。
施翦低笑,連大哥還是改不木訥的一面。
「翦兒,真的是你?!」連弓表情驟然驚喜,大聲叫道。
施翦趕忙噓了幾聲,「連大哥,你要再這麼說下句,估計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連弓順著施翦的姿勢也跟著她瑟在一團,八尺男兒做這樣的動作只有放在連弓身上施翦才覺得可愛。
「翦兒,你的……」
「噓,連大哥,關于這個翦兒稍後再跟你解釋。對了,你的。」施翦將錢袋拋給連弓,連弓大掌一收,施翦看得出是學了功夫的。
「翦兒,這八年你去了哪兒?你爹娘……」
重見舊人,不可能不會回想以前的過往,施翦垂眸,卻依然帶笑,「連大哥,翦兒被好心人收去做了徒弟,八年來生活得很好,至于爹娘……他們在天有靈,見到翦兒活得還算坦蕩,一定也是欣慰的。」
連弓點點頭,覺得施翦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淘氣的小女孩兒了,也對,八年,足以使一個人成長。
「連大哥,說說你吧,大叔大娘都還好麼?」
連弓掛上爽朗的笑容,更顯得精神勃發,「好,當初知道那事後,你不見了,讓他二老還傷心惦念了好一陣子,要是知道你過得好,他們也該放心。」
施翦有些歉意,「當初走得匆忙,是翦兒疏忽了,應該跟大叔大娘打聲招呼的。」
「無妨,你挺就好了。」連弓還像以前那樣撫撫施翦的頭,施翦眯眼笑笑。
「咳咳。」林音唐突打斷。
施翦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寶貝徒弟還在場呢,給連大哥這麼一寵,威信又沒有了。
「音兒,你的事兒我再跟你算賬。」施翦擺擺拳頭「叮囑」道。
小二趁著空擋上菜,雖然地小,但是菜色還是不錯的,起碼能喂飽不是錦衣玉食的兩人。
施翦斟酌一下,還是微笑著問出口,「連大哥,你此番遙遙來到諸暨城是為了?」
連弓的手一頓,面色有些僵硬。施翦看了,心明如鏡,沉聲問︰「是為了施夷光?」連弓點頭,眼楮不敢望向施翦。
施翦听了,氣不打一處來,「到現在你還認為她是個好人?」
連弓放下碗筷,嚴肅地看著施翦,「翦兒,我把你當親妹子看待,可不代表你可以隨意,隨意詆毀……」
施翦好笑地搖搖頭,「她是你的誰?要是她真有心與你一起,她還會把你丟下,讓你自己幸苦地從大老遠跑到這兒?」
若不是提起,施翦大概也忘記了幼時自己朦朧的感情。這個世界真是可笑,愛你的不要,不愛你的卻偏偏要,文種、連弓,是否是這世界上極端的兩個男人?
連弓臉蛋漲紅,「不,不是這樣的!夷光她……」
「說過愛你?」施翦挑釁出聲,倒不是想真的傷害連弓,而是點醒他,讓他知道施夷光這個不值得他去愛,施夷光的真面目,大概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連弓皺眉,緩緩搖搖頭,施翦隨即奉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可知道她如今的身份?」施翦用筷子沾了酒水就在桌上亂畫,有些心不在焉。
連弓苦笑,「自然是知道的,要不是我怎麼會來到這里。」
施翦默然,撐著下頜,「你有什麼打算?」
連弓茫然地搖頭,自己只是一心想著找到夷光,卻從未想過該怎麼找。王宮這麼大,又戒備深嚴,並不是能夠說進去就進去的。想到這兒,連弓愈發泄氣。
施翦不忍見連弓這副樣子,嘆口氣,「我試試看能不能讓你跟施夷光見見面,只是可能要你等一段時間了。」
連弓驟然抬頭,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真的?」可是又擔憂地問道︰「翦兒,這會不會麻煩了你?」
施翦不介意地笑道︰「連大哥,因為你是我的連大哥,所以我不幫你幫誰呢?」說罷,施翦話鋒一轉,「只是,我讓你跟她見面是為了問個清楚的,而不是讓你吐苦水、訴衷腸的。」
「翦兒,只要能見上一面,連大哥就滿足了。」連弓溫情微笑,施翦看在眼里,心里卻更是擔憂,連大哥這麼痴情的人若是踫上一個有心計的女子,注定,唉,還是期望這樣的事情不要發生好了。
連弓小心開口,「翦兒,你的……」
施翦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臉蛋,「這個哦?連大哥,翦兒沒變。」言下之意,這不過是一副空皮囊而已。連弓不好多問,點點頭算帶過。
施翦今天不想文種府里頭,便帶著連弓和林音到了一間小店住下了。
連弓累了,獨自回房休息,而施翦則拉著林音還有其他事要詳談。
「音兒,你怎麼會來的諸暨?」施翦給屏風後的浴桶里面加熱水,好讓林音泡澡卸去疲勞。
林音瞅了眼施翦,覺得施翦臉上沒有怒色,心下輕松許多,不只不覺間,林音已經開始顧及施翦的感受了。
「你出來太久了,我便來找你。」林音悶悶答道,自從施翦走後,自己雖然依舊用功研究藥草,可是白晝黑夜都只余他一人,不免有些寂寞,雖然以前自己也是這樣的,可是畢竟有一個施翦出現了,打破了他原有的生活,所以施翦的離去,反而讓他很不習慣。
施翦放下桶,轉身揉揉林音柔軟的發絲,很是欣慰的樣子,林音卻受不了施翦這樣溫柔的目光,可是又不想壞了這氣氛,只好紅著臉撇開頭去,這一舉動反倒是讓施翦覺得林音愈發可愛。
「是了,寨里頭還算太平吧?」施翦接過林音手里頭的藥草,然後捏了捏泡在了水里,自從跟了施翦之後,施翦每回都讓林音這樣泡著,這對他的身體有益無害。
林音想了想,搖搖頭,「胡叔叔倒是想讓你,應該說寨子里的人都想讓你。」
「是麼,等忙完了這陣子,我會的。」施翦沉思,只怕「這一陣子」並不短。
施翦自然是沒有料到的,「這一陣子」說不定不是比一陣子要長,而恐怕是永遠,天命難違,一切皆是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