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尊抱起丁熙虹,走進屋里,將她放到床上。
張雪梅找出一根蠟燭,迅速點燃。
楊尊用酒精擦拭隨時攜帶的匕首,看著昏厥過去的丁熙虹,心想,若是在她血肉模糊的月復部切十字,不知她能否承受得了這種痛楚?而且,也不知傷口有沒有細菌?
「把酒精潑上去?」張雪梅問。
「不!那會很痛……很痛的……只能消毒,不能麻醉。」楊尊憂心。
張雪梅看著他,「你何時會怕別人痛了?」
因為那是丁熙虹,因為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她願意將自己的一輩子拱手讓給他,只要他有令,她一定生死相隨……楊尊的眼神既傷心又溫柔。
忽然,他想到身上有一壺好酒,是丁熙虹那日在網球場苞梁飛亞拗來的,而他又耍詐硬是誣賴梁飛亞,打著送鑒定科的名義給污走,本來幾天前就跟丁熙虹約好,她先來找張雪梅,他後到,再一起分享,但是後來他們吵架了,所以分開前來。
早知道那天在她家就不要莫名其妙的跟她吵起來,他楊尊何時會跟女人吵架了?要不就是將女人當作瘋子,要不就是謝謝再聯絡,他為什麼要跟她起爭執?
百年好酒可以麻醉又能消毒,真是再好也不過,他打開瓶蓋,立刻滿屋酒香。
「只能聞,不能喝,唉!」他禁不住喃喃。
「到現在你還只顧自己享受,不顧我的死活?」丁熙虹忽然無力的睜開眼瞪著他。
「你還活著?既然你那麼期待,我趕快倒。」他將烈酒傾倒在她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你什麼意……啊,啊……好痛……啊……該死的你!」她含恨大叫。
石青鐵等人不忍的撇開頭。
原本幾乎昏迷的丁熙虹痛得恢復意識,哼了一聲,呼吸變快,感覺月復部象是被火燒,咬牙轉頭,看見楊尊把刀子放在火上烤,然後移向自己,她連忙伸手阻擋。
「你……你想干嘛?」她顫聲問道。
「把卡在你體內的子彈挖出來。」他面不改色的說。
「沒人性啊你……」她想哭,卻全身失了力氣。
「我是為你好,如果不挖出子彈,便不能幫你止血,而你會一直痛下去……」
「等救護車來不行嗎?」她痛得直咬嘴唇。
「第一輛救護車在半路拋錨,現在有三輛朝著這里趕來。」他不疾不徐的陳述。
「也可以就近送別家醫院啊……都什麼時代了……還挖子彈咧?」
楊尊不想讓她知道子彈有毒,可能會侵入血液的事。
「別家醫院不受理這種麻煩事,我們只能在聖夫綜合醫院的醫生到來之前,自己解決掉了。準備好了沒?講這些話的時間,老酒應該已經產生麻醉效果了,深吸一口氣,憋住……」
丁熙虹連反駁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照著他的話,憋住呼吸。
楊尊手上燙熱的刀尖在她的傷口劃了個十字,血涌得更凶。
張雪梅知道這樣的痛楚有多麼難忍,但也只能揪著心,拿布條幫忙止血。
丁熙虹痛得齜牙咧嘴,臉色發白,額頭不停的冒出冷汗。
石青鐵等人壓住她的雙手雙腳,不讓她亂動。
滿心怨恨和撕裂劇痛無處發泄的丁熙虹,只好緊咬著張雪梅塞進她嘴里的毛巾。
「如果你就這麼被我醫死了,你的遺憾是什麼?」楊尊忽然轉頭問道。
「殺了你……唔……」丁熙虹痛得說不出話,完全沒想到這是移轉分心法。
楊尊趁她回答問題時,再將刀尖放在火上烤一會兒,手起刀挑,一口氣掘出子彈。
丁熙虹再也承受不住,痛暈過去,還不忘對著楊尊比中指。
楊尊一怔,忍不住炳哈大笑。
這丁熙虹真是比男人還要不羅唆,但也夠古怪的了……不過他旋即沉下臉。光是止血還不夠,要是不吸出毒血,恐怕她依舊小命難保。
「我來吧,畢竟我是女人。」張雪梅冷靜的說。
楊尊搖搖頭,微慍的說︰「現在還有什麼男女之分?而且你有身孕……」
「她說她會殺了你,如果讓她再次痛醒,恐怕她做鬼也要找你了。」
此時,聖夫綜合醫院的救護車已到,幾位醫護人員魚貫進入屋里。
「沒在怕的。」楊尊喝了口老酒,含在嘴里漱了漱。
眾人既佩服又驚詫,不禁暗暗叫好。
楊尊俯身,吸吮她傷口處的毒血及殘余毒液。
丁熙虹再次痛醒,已不知身在何處,只覺得好像有人俯在自己柔軟敏感的月復部上頭,待看清是楊尊,更是怒從中來,她這一生從來沒有被男人踫過,沒想到第一次就給了他,而且是在這種時刻,周遭還有好幾個人圍觀,這情景真是夠詭異也夠糗了……
但是,為什麼楊尊要這麼做呢?難道是……
想到這里,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接下來腦子一片空白……
三天後
「毒藥是由九十九尾眼鏡蛇和九十九尾雨傘節,一雙一雙分別強制雜交後生的混種,放在甕里讓牠們互相殘殺斗爭所留下的毒液,最後摻入蛇王的毒液煉制而成。」院長辦公室內,杜聖夫找了醫界的權威和專家共同鑒定,再加上自己的奔走打听。「由于屬于神經性毒,又改良過,因此很難在短時間內研發出解藥,一般只有七十二小時的搶救時間,我運用自己多年來用毒的經驗,暫時制了一劑讓她感覺無異的延命藥,不過技術難得,每天服用一次,只有九十九帖。」
「需要什麼技術、什麼高科技?我叫老爸透過研究院還是國科會,全都弄來!」知道她出事,梁飛亞雙手交抱胸前,著急的走來走去。
縱橫江湖數十年的硬漢錢崇光,也不禁頹然坐倒床沿,哽咽的說︰「難道小虹只有不到百日可活了?她還有好多抱負和好多事沒做,一向是個精力旺盛的孩子,早知道她會這樣,我就不阻攔她考警察特考,也不阻止她參與義道門了……」
「她原來是想要當警察的嗎?」楊尊問。
「她從小就得到我的真傳,除了品嘗食物的天賦以外,也好打抱不平,對武學有興趣。不瞞大家,我錢崇光年輕時候也干過警察,因為這個原因,岳父堅持我和她媽媽的第一個孩子跟他們家姓,就怕我不小心出意外……雖然我後來為了一些事,退出了警界,不過也沒要求孩子改跟我姓,因為她媽媽先死了,她媽媽從前也是記者,在東南亞采訪鄉民冤案時得罪當地政府,被關在牢獄里死了。」錢崇光回憶起往事,不禁傷感起來,「小虹對警察這個職業非常有興趣,但我太知道個中的辛酸和包袱,不準她考,她想走記者這一行也能伸張正義,卻又得罪了陶怡岑,出不了頭,只好在周刊寫寫美食單元。」
「她那天想去探望被撞傷的孕婦,卻踫巧遇到有人來襲,就奮不顧身的擋子彈,還猛追敵人。」楊尊回想起那天驚險的過程,不由得心中一動,「丁熙虹追求正義的熱切,竟然不在我之下……」
「還有,你看不出來嗎?她喜歡你!」梁飛亞忍不住氣憤的說。
「她……喜歡我?」楊尊心跳的速度突然加快。
「如果不是喜歡你,她怎麼會動了想把頭發留長的念頭?雖然她說是為了能像那些名女人一樣,用交易來換取苞在你身邊的機會,可是她太沒信心了,覺得你不會喜歡她這種跟嬌女敕無趣沾不上邊的大女人,所以不奢求可以跟你像普通戀人一樣相愛,只要能跟你出生入死,便心滿意足,你怎麼會沒感覺?」
楊尊一直以為她是太想在記者這一行出頭,才會神出鬼沒的跟著他這個名震江湖的「不破之神」,他干什麼,她就干什麼,有太多媒體記者想跟警方打交道、套交情,企求獲得獨家新聞,他以為她也是這樣,尤其她一直不得志,不料是他想錯了,她真的想為人民伸張正義和權利。
還有,她喜歡他,她難得的用小女人的心情愛他這個大男人。
但是她不敢說出口,因為不想他為難,不想再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拒絕。
「我沒有不喜歡她啊!」他難過的說。
楊尊的一顆心飄忽不定,來到加護病房。
「啊,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嗎?」始終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的丁熙虹勉強恢復神智。
「還活著。」楊尊站在床沿,看著她。
「嗯,我確定了,沒理由在天堂看到你。」
「你認為我沒資格上天堂就是了。」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她想伸懶腰,但扯到了月復部傷口,疼痛讓她想起自己受了槍傷,皺起眉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對了,你抓到犯人了嗎?」
「抓到了。」他沒說出對方旋即服毒自盡。
「他有說什麼嗎?」
「什麼也沒說,我們還在偵訊中,你不要擔心那麼多,這鍋是我煮給你喝的魚湯,你乖乖的,一天喝一鍋,不夠我會再煮。」楊尊打開鍋蓋,香味四溢,盛了一碗熱騰騰的湯,放在床頭。「我要調整床的高度羅……」
「好。」丁熙虹心想,真是難得,被他服侍的感覺真好,打從有記憶以來,她不曾被服侍得這麼妥貼。「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他深深的看著一臉燦然的她,不由得心生傷感,又有異樣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