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子!」玉玲瓏笑著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細細看我,贊道,「妹子如今是越發的美麗動人了,難怪……」見我有些無奈,她連連擺手嬌笑,「看我,還提這些煩心事作甚?甭理會這些個瘋男人!」
「還是一點沒變,真好!」
「喲喲,看你說的我心花怒放!誒?」她這時才我身後還站著個人,正是她的弟弟,君兒,她疑惑地走笑著打招呼,「好俊俏的男孩兒啊,誰家的?」
君兒有些局促,似乎不敢面對他的,我只當他是靦腆怕生,卻忘了他第一次正式見到我時可一點都不怕生。
這就是我的……麼?君兒的確有些局促,但不是因為怕生,而是因為他想起他的病的藥引——至親心頭血,至親,說的就是這個活潑爽朗如同陽光般閃耀的美麗女子麼?這麼美麗的一個人,怎麼可以因為他而閉上了閃耀的眼楮呢?
「我、我是、我是君兒……」君兒囁嚅著,不敢看玉的眼楮。
「君兒?」玉一時有些困惑,突然眼楮一閃,喃喃地低念,「君兒……你今年,十七歲?今日是你的……生辰,對麼?」
玉竟然知道君兒的存在?!對了,玉與樓滿月在道城生活了十五年,二十歲才離開的,現在玉二十有八,離開了八年,那時候君兒也已經有九歲了!可是,君兒說他並沒有見過他的這個,難道當年玉與他們的矛盾已經深到家人不相見的地步了麼?
君兒習慣性地咬著唇,輕輕地點著頭,輕輕地說︰「我叫玉如君,今年十七歲,今天,是我的生辰。」他怯怯地看向玉,猶豫著伸手去拉她火紅的衣袖,「,君兒,君兒歡迎你回來。」
看著君兒的手,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君兒的母親是殺害玉母親的凶手,也害得玉有家不能回,我不知道的還有,她也是殺害玉最愛的樓滿月的凶手!君兒的真誠,玉能接受麼?我好怕她直接甩開了君兒的手!
玉背著我,我只看到她直直的背,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從君兒小心翼翼地態度看來,玉,此時的心情應該也很復雜吧?
恐怕過了有一個世紀之久,玉終于有反應了。她長嘆一口氣,拉下了君兒緊緊拽著她的手!看到君兒傷心失望的小臉,我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難道,玉真的不能原諒他麼?可是,君兒何其無辜?
「?」
君兒一聲驚呼喚回了我的神志,我忙抬頭,眼前的一幕讓我頓時淚盈于睫——玉竟然抱住了君兒!
「君兒,君兒……我可憐的弟弟!」玉哽咽著,緊緊抱著單薄的君兒,莫非玉知道君兒的病?
君兒嗚嗚哭起來,更加緊地回抱了︰「不哭,君兒不可憐,君兒不可憐……」
看著梅林圍繞的中心,這姐弟相認的感人場面,我拭著眼角的淚,打算悄悄退出院子,把空間留給這對久別重逢的姐弟。無意間看到院子門口站著一個暗紅色衣衫的人影,這衣衫剛才見過……是阿娜!我抬頭,正好看見她在擦拭眼角,不小心對上我的視線,她有些狼狽,轉身匆匆離開。
阿娜,你也在為這一幕感動麼?那麼,你有沒有為當年殘忍的行為愧疚過一點點呢?
不多久,君兒的婢女穗兒尋來了。
原來是城主回來了,要尋君兒。這麼說,我的逍遙哥哥也回來了?
君兒自然是邀玉與我一同前去,我也想正好,好一會兒沒見到蘭逍遙,心里已經有些想他了。正要應聲,玉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對君兒道︰「想回以前住的院子里看看,君兒你先去,等會兒就到。你瀟瀟先陪陪我,我們再一同,好麼?」
向來爽性的玉突然這麼柔聲細氣,我還有些不習慣,但是她一听到「城主」二字面色忽然暗淡下來,想來她是還沒有做好父女相見的準備吧?
君兒有些失落,又看向我,我拍拍他,安撫道︰「瀟瀟和玉是舊識,我們也想要聊會兒天,君兒听話,啊?」
「你們當我是小孩子……」君兒癟癟嘴,委屈地點點頭。
我啞然失笑,這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君兒離開後,玉攜了我的手往她和她的母親曾住過的小院走去,听玉說,那小院因是下人院,有些偏僻,離主院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得花些時間才能走。
只是,那曾經禁錮了一個美麗女子誠摯愛情的小小院落,不知還在否?
「玉,你怎麼會回來呢?」踩在積雪上,撥開頭頂被積雪壓垂的樹枝,我偏頭問她。記得她說過,這里是她的傷心地,她離開了就沒想過再回來,而這次她不僅回來了,還如此的……高調,難道,是有什麼別的目的麼?
玉咯咯地笑︰「瀟瀟妹妹果然冰雪聰明,這次回來,除了那件事,的確還有一樁心事要了結。」
我直覺不只是她母親那件事,可是,又有什麼事讓她看得如此重要呢?
「這些年來,父親仍然沒有對阿娜作出任何懲罰,我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母親很愛他,他卻是這般給予回報,我已心灰意冷。」她望著遠處熱鬧非凡的前廳,那里,有她的父親、她的弟弟,還有她弟弟的母親、她的仇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這樣以血緣為紐帶、仇恨為利刃的復雜感情是我所不能體會的,就算我有司馬輕唯這樣的哥哥,但現在也已經是了,我無須再糾纏。而她,還在面對。她嘆息,忽然輕快道,「所以,我打算放下了,阿娜……也是個可憐的不是麼?」
我不置可否。
「雖說打算放下了,但總歸心有不甘,尤其是阿娜這些年來還不斷派人抓我的情況下,要說真正徹底放下,我還辦不到。我的放下,只是,不再堅持親手,或是讓父親手刃她了。阿娜,我還是不想放過她!」
「放不放過阿娜不是重點,重點是,阿娜竟然派人抓你?她真要趕盡殺絕麼?」我才對她好不容易有了那麼一點點同情,這下「 」地消失了。
看我怒目挑眉,玉笑道︰「妹妹有所不知,她的行為是在對我趕盡殺絕沒錯,但是目的卻是為了救她的,我的弟弟。」君兒?這又怎麼講?玉接著說道︰「君兒的病並非徹底無藥可救,但是需要三件寶,其中一件,就是一碗熱騰騰的,至親心頭血。」
至親……心頭血?!這是什麼藥引,怎生如此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