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母親的慈儀宮,遠遠地就已看見高敬安攙著母親站在宮門外引頸眺望了,見我們來,母親頓時喜笑顏開,不顧高敬安的錯愕,像個孩子一般向我飛奔而來!
「瀟瀟,娘的好女兒!快讓娘好好兒看看!你真的回來了?!」母親顫抖著拉著我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看到我高高隆起的月復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忙擔憂地問,「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歷史又重新來過了?」
啊?我抹著眼淚的手一頓,然後才明白過來,原來上次見到母親也是在慈儀宮、我也是身懷六甲,敢情母親是把我當做是那會兒的司馬瀟瀟了!
「母後,先進屋去吧,瀟瀟快臨盆了,太醫說不宜久立,有什麼話進去再談不遲,啊?」司馬輕唯收起了他平日里待人的冷硬態度,溫和可親。
母親來回打量我們一眼,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麼,主動攙著我進到里面,但見司馬輕唯對母親的態度如此溫柔,看來他和母親的關系是已經和好了的。這樣我就放心許多了,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不能回到她身邊以盡孝道,至少還有個愛她的兒子在身邊伴隨著也好啊。
一進屋母親就 里啪啦問了一大堆,首先便問孩子的父親是誰,我也據實說了。當我說是蘭逍遙時,我明顯看見母親松了口氣,擔憂的眸子也歡快了不少。她是擔心我的孩子是司馬輕唯的吧?
我看向司馬輕唯,他只眸光一黯,卻也沒有多言,只靜靜听我們嘮嗑,氣定神閑。
他,也變了……
「皇兒。」正說著道城的趣事兒,母親突然停下來,出聲喚司馬輕唯。
司馬輕唯立時坐直了身子︰「兒臣在。」
「母後許久沒有見到瀟瀟了,咱兩娘母興許得好生聊聊,你若有政事不如先去處理,省得在這兒Lang費了時間,待會兒午膳過後你來接瀟瀟回去便是。」
司馬輕唯表情上明顯有些不願,我靈機一動,故意沒看到他臉上的猶豫,應和道︰「對呀哥哥,林太醫還在御書房等著呢!我剛才因為自己的事情耽誤了你們不少時間心中正是過意不去,你還是快些去吧,我要和母後自在地聊會兒,你一大男人在這兒也不好,很多女人家的私房話也不便說不是?你且自去,事情如果沒忙完也不必急著來接我,我想死母後了,可要在慈儀宮好生耍耍才走!」說著窩進母親懷里撒嬌,揮手攆人。
到底有多久沒有見過我如此嬌憨蠻橫的一面了?司馬輕唯想不起來,只覺恍若隔世,待到回過神時,自己卻已經起身準備往外走去。
也罷也罷,他是否真的擔心太過了呢?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母後,那兒臣先行退下了。」然後對我道,「瀟瀟,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著身子,我去去就來。」
看著高敬安送走司馬輕唯回來之後,我才與母親對視一眼,我眼眶微紅,卻笑道︰「還是媽媽最了解我!」
母親也紅了眼,攬過我的頭靠在她肩上,語重心長︰「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你想什麼媽媽能不知道麼?你不願讓輕唯听到的話,現在可以告訴媽媽了吧?」
真是什麼也瞞不過她老人家,她突然出聲將司馬輕唯攆走我就知道她明白我的顧忌了,也不隱瞞,但卻多看了高敬安幾眼。
母親懂我,卻笑道︰「無妨,敬安已經知道媽媽的秘密了。」
我心中一跳︰「那我……」
「也知道,媽媽全都告訴他了。」
我這才又仔細觀察他,這個始終寵辱不驚、不卑不亢的,連司馬輕唯都要禮讓三分的老太監。但見他面色不改,仍是恭敬地立于母親身旁,並不因母親是冒牌太後、我是冒牌公主而對我們有任何好奇或不敬。
許是感受到我觀察的目光過于長久,他對上我的視線,突然屈身跪下,正聲道︰「還請公主放心,在奴才心中,太後仍然是原來的太後,公主您也是原來的公主,並無二致!」
我這才真正放下心來,至于母親與他之間是如何交流的我不感興趣,只需明了他的態度便好了。
「高公公請起!既如此,還煩請高公公善待母後!」
「公主不必擔心,奴才只忠于太後娘娘一人!」
「好了,你們二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敬安,你先下去吧。吩咐下去,誰也不許進來打擾。」
「喏。」
高敬安退下後,我細細對媽媽講了我「再生」的來龍去脈,以及我是如何再進晉宮的前因後果。
我道︰「媽媽,我現在不是司馬瀟瀟了,司馬瀟瀟真的已經死了。」
母親先是一驚,然後很快明白過來,眸子里有幾分驚疑,卻仍然是不置信的樣子︰「你說你現在是……輕瀟?」
我笑著點點頭。
母親張張嘴,有些無措,半天才反應過來,又驚又喜,又將我好好兒打量了一遍,直道︰「像,像,太像了!你們簡直一模一樣!」
我任她打量了半天,才道︰「媽媽,我借司馬瀟瀟的身體死去之後,是回到了現代的。」
听到「現代」二字,媽媽有些恍惚,我接著說︰「輕唯很好,我和他也已經冰釋前嫌回到最初的位置上來了。只是我這次又回到這個世界,離開的太過突兀,我和輕唯都措手不及,還不知道我的突然消失會不會給他造成麻煩,畢竟我已經昏迷過一個多月,還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呢。」
想起總是夢到輕唯天上地下的找我,我的心里就隱隱的內疚難過,我離開了那麼久,他還在找麼?
听到輕唯的名字,母親已經淚盈于睫,此番又听我說他在這情之一事上遭了這幾多罪愆,已是滿心愧疚,鳳目含淚,直道︰「是我害了你們啊!當初若是、若是……也不至于有這許多事番罪孽,輕唯,輕唯啊……」
「媽媽!媽媽這如何怪得了你呢,不要再自責了,哥哥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我急著緊緊握住母親的手,月復中的寶寶此時卻狠狠踢了我一腳!
「呃!」我痛得臉色一白,趕緊捂住了月復部。
「瀟瀟怎麼了?孩子、孩子如何了?」媽媽顧不得自責,趕緊來察看我的狀況,緊張之色溢于言表。
寶寶這一腳踢得雖有些狠,但也只此一腳,見母親不再郁結于輕唯與我感情失之交臂一事,而把注意力轉到了我身上,我不禁贊賞地拍拍肚子,寶寶表現不錯!
卻也不忍母親再擔心,我撫著小月復,搖搖頭笑道︰「沒事的媽媽,寶寶調皮,踢了我一下,沒事。」
「你這丫頭,真是嚇死媽媽了。來,讓媽媽模模,」媽媽的注意被成功轉移,目光慈愛,手掌在我小月復上緩緩游移,寶寶也很配合地東動一下西東一下,但是動得都沒有剛才那一下那麼厲害,惹的媽媽喜笑顏開,「好皮的孩子,外婆的肝喲!瀟瀟啊,肚子已經這麼顯了,怕是八個月不止吧?」
「嗯,八個多月了。媽媽,這次也是兩個呢!」我有些小小的驕傲。
「兩個?雙胞胎?難怪這麼顯!那真是太好了,媽媽當年一直想生一對兒呢!」媽媽喜形于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面色一變,盯著我道,「你說也是?難道上次……」
我心中一痛,想到當初的那些磨難,竟不知如何作答,最後只得嘆道︰「那兩個不受歡迎的孩子,本就不該來的。」
媽媽眼中憐色愈盛,默默地摟過我,拍著我的肩,幾度哽咽,最後只問我︰「你還願意回到他身邊去嗎?」。
我疑惑母親為何有此一問,卻也堅決地點頭︰「要,瀟瀟這一生的丈夫只有蘭逍遙一人,我一定要回到他身邊去。」
母親慢慢撫上我的臉,眼中堅定地眸色一閃,道︰「好,那媽媽一定幫你達成所願!」
「媽媽……」
「不用擔心媽媽,司馬輕唯雖然心腸冷硬無情,但也不失為一個孝子,他就算知道是媽媽做的也不會對媽媽怎樣的。但是,現在你快要臨產了,不宜大動,等孩子滿月之後,媽媽定會送你們母子三人出宮!」
我心中暖暖的,便將我的計劃一五一十向媽媽說了,末了,我淺淺笑道︰「林沭陽告訴我,逍遙現在就在他府上,他一定也會想辦法救我出去的。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會以安胎的名義常請林沭陽到我宮里的,他會傳達我和逍遙彼此的情況。媽媽,我現在一點不擔心呢。」
媽媽寵溺地捏我鼻子︰「你這丫頭哦。林沭陽這個人媽媽接觸不多,但也看得出他是個磊落君子,媽媽也他的為人。這樣,媽媽改日也請到過來替我這個老太後瞧瞧病得了。」
我會心一笑,窩進她懷里撒嬌︰「媽媽哪里老了嘛,媽媽這叫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嘿嘿,要不改天我去求求哥哥,讓她替您找個老伴兒好不好?反正他再出格的事兒都干過,這點難不倒他!」
「你這臭丫頭,當心媽媽撕你的嘴哦!哪朝哪代有太後二嫁這種說法的?」媽媽佯裝生氣,怒意卻未達眼底。
「哪里沒有?孝莊太後不就嫁給了攝政王多爾袞麼?媽媽……哎喲,媽媽不要敲我頭啦!」
「看你還亂說!」
「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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