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旁邊看著二人握手,又見季木霖淡淡一笑。
「柳體楷書方圓結合,橫畫逆入平出,收筆時定頓下按,有蠶頭燕尾的筆勢,我倒是很想見識見識尚同學作品。」
「如果學長有興趣,不妨看看我隨之遞上去的臨摹作品。」尚彬蔚囅然而笑,又說,「恰好是《多寶塔碑》,還請賜教。」
「相互學習是應該的,但賜教不敢當。」季木霖謙虛道。
「既然學長這麼說,那我可要給你這幅字評論評論了。」
季木霖讓開身子,大方地說︰「願聞其詳。」
「顏真卿的楷書,向以博厚雄強著稱,鋒絕劍摧,驚飛逸勢,磅礡氣勢中絕不帶一絲軟弱,但季學長的這篇作品,剛中帶柔,細看起來過于儒雅,想必是不小心帶入了個人風格,但卻無意間毀了這幅佳作。」
尚彬蔚的話讓方圓五步內都變得安靜,季木霖的沉默也讓場面變得有些尷尬。
「我不這麼認為!」徐風一步上前,語氣強勢但不鋒利,「模仿與臨摹是兩種含義上的作品,‘厚德載物’本就是隨心落筆之篇,季同學的字跡遒勁郁勃,渾厚中帶著柔美,俊秀中透著剛勁,與這四個字緊密相扣,我認為,正是因為有個人的風格存在,才讓這幅字靈動了起來!」
如果說尚彬蔚對季木霖是無意冒昧,那徐風對尚彬蔚來說,那就是明目張膽的踢館……
忽然一個女生說︰「沒錯!這本就是模仿之作,何必用臨摹的眼光去欣賞他?」
有一就有二,陸續地有更多的人站出來為季木霖抱不平。
「是我唐突了,」尚彬蔚歉意地笑了笑,然後說,「不知這位同學是否也愛好書法?」
徐風尷尬地說︰「呃……我其實不太懂書法,只是看到了什麼,就說什麼。」
尚彬蔚抱歉地向季木霖頷首,說︰「看來是我太拘于條框了。」
「尚同學說的也沒錯,是我帶入了自己的風格,以至于偏離柳體的精髓。」
听了這話,徐風便覺得季木霖的性格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倔直,反而很懂迂回。
「你叫什麼?」季木霖問。
徐風見他看向自己,愣了一下才說︰「徐風,雙立人的徐,風景的風。」但轉念一想,和‘上賓位’那句古詩般的介紹簡直天壤之別,于是覺得十分慚愧。
「徐風。」季木霖雙眸含笑,似是真心地說,「名字很好听。」
可能是不同人說話的音調語氣不一樣,徐風是真的覺得他念自己的名字很好听。
「徐風。」
就當他是真心夸贊了!
「徐風!」
「啊?」徐風拉回思緒,一晃神便對上了那雙疑惑的眼,「呃,吵到你睡覺啦?」
季木霖閉著眼的時候總覺得有兩道火辣辣地視線射向自己,簡直比三伏天的太陽還要毒辣,一睜眼,果不其然見那小子目不轉楮地坐地上盯著自己。
「談不上睡覺,小憩而已。」他起身去端早已放涼的茶水,卻被徐風攔住了。
「我去給你換杯熱的。」
「不用。」
徐風不由分說地從他手中抽出了茶杯,然後快步向廚房走去,但很快就回來了。他的雙手拿著一杯新沏的茶水,還有一只沒有茶葉只有茶水的玻璃杯。
「要是想潤口就先喝這杯,我兌了些熱水。」徐風把玻璃杯遞到他手上,「溫度正好,不會太涼也不會太熱。」
季木霖端著杯,有一瞬的感動縈繞在心頭。
但如此細膩的一個人,何苦非要Lang費時間和精力在一個毫無可能的人身上?他們本可以做朋友、做,做什麼都行,也好過這樣不倫不類的關系吧?
「徐風,若你肯稱我一聲——」
「我不肯。」徐風知道他要說什麼,回答的直截了當,「還剩下兩年,我盡力而為,你若是看著我不舒坦也盡力忍著吧!反正時限一過,我絕不會再纏你。」
「何苦非要Lang費這些時間?」
「我只知道,如果我沒抓住這次機會,才是真正Lang費了時間。」徐風說時認真,但話音剛落便一轉笑顏,問他,「有沒有想吃的零食?一會兒我去超市。」
季木霖氣他轉移話題,便沒好氣地說︰「這麼大個人還吃什麼零食!」
徐風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然後回房去換衣服了。
臨走前穿好外套。
「木霖!」
季木霖知道他想要什麼,並未多言,走到玄關處剛要俯身,卻被攔住了。
「今天親臉頰行嗎?」。徐風見他沒有同意的意思,便又換了一種問法,「那我親你額頭行嗎?」。
季木霖還是沒說話。
「我能當你默認了嗎?」。
季木霖依舊沒表態。
徐風猶豫了一下,畢竟半年多前的那個巴掌還是讓他心有余悸。
但是,季木霖慢慢地向前走了一小步。
徐風頓時心花怒放,美顛美顛跑過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哼著小調就出了門。
徐風買了一大堆東西回來,大到柴米油鹽醬醋茶、小到薯片餅干巧克力。
「我還買了冰淇淋!」徐風捧著大盒的冰坨子蹦達著進了廚房,「晚上看電影的時候吃吧!」
季木霖本就不愛吃零食,更別說是大冬天吃冰淇淋了。
「小心吃壞肚子。」
「你關心我?」徐風笑嘻嘻地湊到他眼前。
「如果你生病可以自己去醫院的話,吃十盒都沒問題。」季木霖冷冷地說。
徐風依舊笑的很開心︰「我才不要一個人去醫院~死在那都沒人知道!」
「再亂說我擰掉你腦袋!」
徐風知道他忌諱這些話,便轉移了話題。
「晚上你想看什麼電影?」
「隨意。」
「搞笑片?」
「行。」
「要不文藝片吧?」
「行。」
「還是看有劇情的吧!」
「行。」
「你愛我一次行不行?」
「還是看恐怖片吧。」
季木霖隨手拿盒腰果便離開了廚房。
徐風偷偷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