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晚一睜開眼楮,就看見周晨帶笑的眼楮,黑亮清澈,像兩顆最漂亮的黑曜石。
她忽然想起自己今生回來,第一次睜開眼楮的那個早上,也是一眼就望進周晨微笑的眼楮里,從此他們兄妹的人生便開始不同。
「二哥!你真好看!」周晚晚摟住周晨的脖子不撒手,拿軟乎乎的小腦袋蹭他。
周晨被她蹭得直笑,「有你好看嗎?我要比你好看了,你可不許哭鼻子啊!」
周晚晚也咯咯笑,「我好多天沒看見二哥了!」
周晚晚只這一句話,就讓周晨感動得不行,他也學著的樣子,抱著她的小腦袋蹭了蹭,「二哥也想你。」
小汪一開始還只是在外面探頭探腦地偷看,一見他們倆這樣蹭來曾去,撲通一聲撲到窗台上,急得把整個狗都貼在玻璃上扭來扭去,這麼好玩兒怎麼能不帶<它呢!?
周晚晚和周晨膩味夠了,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臉色紅潤,精神飽滿,精力十足。看來沈國棟的任務完成得不錯,確實把包子給周晨吃了。
「我昨天半夜回來的,我回來大哥就走了。」周晨開始跟周晚晚交代家里的事,他們從小就養成的習慣,所有的事都不會因為年紀小而瞞著她。
周晚晚點頭,沒有多問。
能說的,二哥肯定會都告訴她,不能說的,她也不會去追問。
她哥哥們的判斷和能力。只要是他們在理智清醒的情況下做的決定,她都會支持,並且全力配合。
「沈爺爺的事。我們這次必須得全力幫忙。他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身邊的人不能輕易動作,很多事不是特別信任的人又不能放心交付去做。
所以我和大哥還有國棟哥這段時間可能會輪流出去,但是你不要擔心,我們都知道保護自己,不會輕易去冒險。」
周晚晚點頭,「我明白。沈爺爺現在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旦退了就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其實是沒有退路的。」
周晨模模的頭,眼里滿滿都是對聰明懂事的驕傲,「對,就是這樣。」
「沈爺爺和國棟哥幫了我們那麼多。現在到他們需要我們的時候了。無論怎樣,我們都得全力以赴。」周晨認真地看著,「即使是冒險,這個險也必須去冒。人活著不能只是為了活著,你懂嗎?」。
「嗯,知恩圖報。」周晚晚點點頭。
「沈爺爺和國棟哥跟我們不止是恩情,還是親人。」周晨忽然笑了,「不過國棟哥真挺厲害的。別看他在家里有點愣,出去了就完全不一樣了。這次的事基本都是他一個人在擔著。干得特別漂亮!」
周晚晚點頭,沈國棟前世就靠一個人闖出去的,今生有了沈爺爺的教導和人脈,他一定會比前世更厲害的。
周晨回來了,周晚晚被周陽慣出的毛病就都得改了。才一個早上,她就開始想念那個對自己沒什麼原則的老好人大哥了。
不過周晨馬上就給她帶來一個好消息,他要帶著她去縣城住幾天,在周陽回來之前,她可以不用上學了!
周晚晚跑前跑後地跟在周晨的身後看他收拾行李,小汪寸步不離地跟著周晚晚,走兩步就拿大腦袋蹭蹭她,就盼著她能跟它一起玩兒早上蹭來蹭去的游戲。
周晨回頭看看這兩個小尾巴,眼楮彎成了月牙,「要是帶小汪去,白天它就得關在屋里,它能听話嗎?」。
周晚晚想了想,跑廚房拿了一大包肉干、肉腸和最近小汪剛剛喜歡上的小魚干,一股腦都塞到行李里,「有這些就行了!」
小汪眼楮盯著行李袋子,興奮得舌頭伸得老長,大尾巴搖成了花。
周晨的宿舍一如既往地干淨整潔,被子疊得有稜有角,拖鞋擺得整整齊齊,工作台上的螺絲刀都是從大到小呈階梯型排列著。
周晚晚剛坐下喝一口水,霍老頭就火急火燎地來了,「小晨你可回來了!你說你最近怎麼總出差?一個破學大寨采風有什麼好跑的?真是耽誤正事兒!」
霍老頭的正事兒當然是他修補搶救文物的事。
霍老頭住門房,平時人來人往根本什麼都干不了,周晨不回來他就進不來這間屋子,只能干瞪眼。
說來也是邪門兒,多少古墓地宮的門他說打開就打開,周晨宿舍的門,他竟然就是打不開!霍老頭氣得禿禿的大腦門兒出了一層油汗,就是拿那扇木門沒辦法!
「霍……伯伯好!」周晚晚及時改口,把霍爺爺變成了霍伯伯,讓老頭的小眼楮都亮了。
「晚晚吶!真是個好孩子!糖炒黃豆好吃!粽子也好吃!那個燻臘腸有我們家鄉的風味兒!」
周晚晚笑眯眯地做乖小孩,不用老頭說,就從行李里給他往出拿吃的,「入秋的時候打著了一頭野豬,我們都做成了燻肉,霍伯伯嘗嘗看。」
霍老頭接過燻肉,又沖著包里的肉干、肉腸和小魚干兒使勁兒,「這個好!這個好!這個兩塊兒就能下一頓酒!」
周晚晚背過身去不敢看小汪,「霍伯伯拿去嘗嘗,覺得好吃讓我二哥以後多給您帶點。」
霍老頭樂得八字眉都抖起來了,「好好好!晚晚真是個好孩子!」
霍老頭抱著燻肉和小汪的一包零食走了,周晨出去送他,兩人在門外低聲商量著什麼。
周晚晚在屋里無聲地與小汪搏斗。
霍老頭拿著小汪的零食走了,它才反應過來,嗷嗚一聲就要沖,周晚晚死死地把它抱住。又是哄騙又是承諾補償,以後一定多多補償!
小汪還是承受不了這麼重的打擊,把粗壯的大爪子蓋在眼楮上。委屈得嗚嗚直叫。
自此,小汪跟霍老頭結下了一生的仇怨,見面就掐,雞飛狗跳,熱鬧非常。
周晨今天得,周晚晚和小汪老老實實地待在他的宿舍里,看看書睡睡覺。醒了再讓小汪擺個威風凜凜的姿勢畫一張畫,一天很快就了。
周晨就接周晚晚和小汪去沈國棟的家去做飯。他的宿舍不讓開火,平時他也是去沈國棟那里吃飯。
霍老頭樂呵呵地進門。擺手讓他們快走,「晚上給我帶倆饅頭就行了,不用菜!我就著肉干吃!」
小汪悲從中來,嗷嗚一聲就要往前沖。被周晨一把拽住。硬拖著出門了。
沈國棟的家緊挨著綏林縣高中的後門,鄰著一條寬敞干淨的小街,門口左右兩顆大榆樹,整潔的青磚小院兒,三間寬敞的正房,右手邊還有兩間偏房,被他改成了廚房、洗澡間和倉庫。
這里本來是至少要分給兩家來住的,沈國棟笑嘻嘻地走了一圈。分出去兩條大中華,整個小院兒就都歸他一個人住了。
院子里干干淨淨。沒有任何過日子的雜物,也沒有一顆花花草草,干淨得有些過分。
這里平時就是作為沈國棟和周晨的食堂和宿舍,只要有時間他們就回家,根本沒心思來布置。
進了屋子,擺設就更簡單了,除了分房子時帶的基本家具,這麼多年,沈國棟什麼都沒添置。
客廳就是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套木沙發,茶幾上光禿禿地放著一個暖瓶和幾個杯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周晚晚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卻是第一次仔細地打量這個地方。以前她都是跟好幾個哥哥過來,熱熱鬧鬧地吃完飯就走,根本沒注意都,這里這麼空曠簡陋。
周晨把周晚晚帶進里面的臥室,把被子鋪到炕上讓她去坐著,客廳好多天沒收拾了,已經積了一層薄灰。
周晨把周晚晚安頓好,先去燒炕,深秋的天氣,他不覺得什麼,肯定得覺得這個好長時間沒人住的房子冷。
周晚晚打量著這間讓人一目了然的臥室,靠牆放著一個大大的衣櫃,櫃門半敞,里面只掛了幾件襯衫和兩條褲子,再就別無他物,顯得特別空曠。
靠窗放著一張寫字台一把椅子,寫字台上除了一沓糧食公司專用的稿紙和一支筆,什麼都沒有。
炕上除了一個裝被褥的櫃子,也再無他物。
沈國棟根本就沒把這里當成家,甚至宿舍都算不上,只是一個困了睡覺的地方而已。
他非要住這個院子,就是為了給周晚晚上高中做準備。這里離縣高中後門只有十幾米的距離,房子寬敞又是獨門獨院,所有的考慮都是為了她。
即使他找這間宿舍的時候,離周晚晚上高中還有好幾年的時間。
周晚晚想了想,去寫字台上寫了好幾張小笑話或者腦筋急轉彎的紙條,分別放在家里不同的地方,沈國棟不經意間看到這些紙條,會讓他笑一笑吧。
這個家里即使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也太冷清了。
周晚晚正琢模著再做點什麼,周晨急急地走了進來,「囡囡,小張叔叔派人來送信,郭老先生出事了,我得趕到干休所去。」
周晨認真地看著,前所未有地嚴肅,眼里的冷峻銳利是周晚晚從來沒見到過的,「郭老先生去給他徒弟報仇,被抓住了,沈爺爺那邊形勢也跟著緊張起來,很多事都得提前了,我得去幫大哥他們的忙。
干休所現在也不知道安不安全,我不能冒險帶你,你回我宿舍呆一晚上,我已經托人給大舅送信兒了,他明天一早就能來,如果我明天中午還沒回來接你,你就回家,讓芽兒、葉兒和姥姥陪你在家住幾天。
誰來說什麼你都別信,就好好等著我們回來,知道嗎?」。
周晚晚鄭重點頭,現在的情況,可能比周晨跟自己說得要緊急很多很多,否則他不可能把自己一個人留下。
「現在我們全家人必須全力以赴,如果沈爺爺出事了,我們就都不安全了。二哥這次去,是為了沈爺爺,更是為了我們全家,你能明白嗎?」。
「覆巢之下無完卵。二哥,我懂。而且我們受到沈爺爺那麼多的庇護和疼愛,他有事,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周晚晚從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小弩箭,交到周晨手上,「墩子哥哥走之前把零件都做好了,沒來得及裝,我在家沒事兒就把它裝上了,本來想帶來給你個驚喜的。」
墩子確實是把零件做好了,不是沒來得及裝,而是有好幾個地方覺得需要改進,就沒裝。
周晚晚把那幾個地方改了一下,將這把微型弩箭變成了一把防身利器。連發、射程遠、精度準、力道足、反應迅速、箭頭還帶有麻醉藥。
她把這把弩箭放在空間里,一直想找理由遮掩,然後交給周晨。今天情急之下,不容她考慮這麼多,只得先拿出來給周晨防身。
周晨沒時間仔細看了,他把弩箭收到自己的挎包里,帶上周晚晚就回宿舍。
「讓小汪寸步不離地跟著你,一定不能離開它,知道嗎?」。周晨對有一千一萬個不放心。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現在去幫忙,才是對最大的保護,否則,就是他一直守在身邊,也可能保護不了她。
周晨說一句,周晚晚就點一下頭,她的安全絕不是問題,現在讓周晨趕緊放心地去幫沈國棟他們的忙才最重要。
周晨把周晚晚送到宿舍,打開衣櫃門,拉開遮擋暗室的的木板,從里面走出來兩個人來。
「肖老師!」周晚晚吃驚地看著跟在霍老頭身後走出來的肖勁。
肖勁今年快三十歲了,濃眉大眼,發型整齊,還是跟四五年前一樣舉止灑月兌,風趣幽默。
「囡囡,我們又見面了!這麼漂亮的小姑娘還能記得我,我可真高興!」肖勁走到周晚晚身邊,彎腰與她打招呼。
周晨沒時間跟他們解釋了,「我有急事必須出門。明天早上就跟館長說我又出去采風了。
我今天晚上得在我宿舍待一宿,明天我大舅就會來接她。肖老師,霍師傅,我就把她拜托給你們了,一定一定替我看好她,除了我大舅,誰來都不能帶她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