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國棟對收拾好了要去上學的周晚晚毫無辦法,幾乎要學著小汪在地上轉幾圈了,「你不是說還要釣魚去?我蚯蚓都準備好了,今天咱們去河邊釣魚,釣完直接烤著吃!」
「我說的是‘以後有時間還去釣魚’,又沒說今天。今天你要,我要上學。」周晚晚非常堅持。
「小二不是給你請好了一周的假嗎?你急什麼?」
「不是我們好幾個老師都問我了嗎?高平麗還給我抄了一沓筆記?」周晚晚挑眉看沈國棟。
沈國棟再厚的臉皮也有點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忽然又給自己找著理了,「我不忽悠你你能回來嗎?」。
然後小聲嘀咕,「回去了就不願意回來,家里冷清死了。」
周晚晚低頭去整理書包,好一會兒才又抬起頭,「要考試了,我不上學又總出去玩兒,萬*一考不了第一名就糟了。我還想給大哥拿個大獎狀回去呢!」
「你那麼聰明,怎麼會考不了第一名?!」沈國棟對這個太有信心了,「以前你不是也總逃學,一樣回回拿第一!」
「逃的都是學農課,跟期末復習能一樣嗎?」。周晚晚坐下來,也不急著走了,可就是不松口,堅持去上學。
沈國棟無話可說,周晚晚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他再攔著她,那就是他胡攪蠻纏不講理了。
「我們把蚯蚓埋花盆里養起來,等到周末的時候大哥和小汪也過來。我們再一起去釣魚吧!全家都去,多熱鬧!」周晚晚看沈國棟有點失望,趕緊提議。
我只想跟你一起去。只有咱們倆!
沈國棟把沖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下去,起身去給周晚晚拿早餐,「小張叔叔今天早上剛送來的小點心,是周師傅新烤的,你嘗嘗。」
周晚晚看看時間,離早讀還有五分鐘。不過她本來就不是為了去學習,索性把書包拿下來。安安穩穩地坐下準備吃早餐。
沈國棟端著小點心、小米粥、幾樣蔬菜和煮雞蛋出來,看見周晚晚乖乖地坐在那等著,一點兒都沒著急走。馬上就高興了,「以後我每天早上去給你拿點心,你想吃什麼樣的提前一天告訴周師傅就行。」
「太遠了,不用那麼麻煩。我又不是天天想吃。」周晚晚趕緊攔住他。從縣城到二龍山有十多里路呢,沈國棟每天早上折騰一回,那得多辛苦。
「沒事兒,反正我每天跑步也差不多這個距離,就是換一條路線而已,正好還可以去看看爺爺。讓他罵我幾句,也能多吃幾口飯!」沈國棟一點都不把來回跑二三十里放在眼里。
這個運動強度,對周晚晚來說簡直就是難比登天。她崇拜地看著沈國棟,「沈哥哥。你太厲害了!」
沈國棟馬上瑟起來了,伸出胳膊,露出短袖下線條分明的肌肉,「你戳戳!」
周晚晚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
她白皙柔女敕的手指跟沈國棟小麥色強壯有力的胳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沈國棟看得忍不住就要臉紅心跳。
沈國棟只覺得周晚晚軟軟的微涼的手指在他胳膊上輕輕踫了一下就離開了,卻讓他被踫到的地方先是一涼接著就好似被燙了一下一樣,火辣辣地熱了起來。
那熱好似還會傳染一般,幾乎在一瞬間就讓他全身都熱了起來。
清晨微涼的空氣里,沈國棟覺得自己忽然就熱汗淋灕。
他趕緊看了周晚晚兩眼,發現她低頭挑挑揀揀地專心吃早飯,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才松了一口氣,趕緊站起身回屋,「我去收拾一下文件,你別著急,吃飽了再去學校。」
周晚晚一直沒有抬頭,默默地,一口一口地認真把自己的早飯吃完,才沖進屋好半天的沈國棟報告,「沈哥哥,我把早飯吃完了,去上學了。」
「你等一下!」屋子里忽然傳來稀里嘩啦的一陣響聲,接著沈國棟低聲說了句髒話,又沖院子里的周晚晚喊,「你去上學吧!中午別磨蹭早點兒回來!」
周晚晚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下,听到屋里有沈國棟走路的聲音,才放心地去學校。
沈國棟把剛換上就被被淋了一杯隔夜茶的襯衫月兌下來卷成一團扔到椅子上,人都走了,他還穿給誰看吶!
然後又去看自己剛剛被戳的地方,想想就傻笑起來,小丫頭說沈哥哥,你真厲害!
沈國棟做了一個大力士的動作,非常滿意地欣賞著鏡子里自己結實流暢的肌肉,哼哼!以後還有更厲害的!等你長大了,一定讓你好好見識見識!
沈國棟的臉忽然一紅,看鏡子都有點不好意思,在屋子里來回走了兩圈,一下把自己扔到沙發里,雙手枕在腦後開始傻笑。
然後又嘆氣,小丫頭還得多久才能長大呢?十八歲算長大了吧?肯定算!十八歲都可以結婚了!
結婚,沈國棟的嘴又控制不住地咧了起來,那十六歲就可以談對象了!
沈國棟呼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十六歲!那就是還有一年多一點!
沈國棟興奮得嗷一聲躥了老高,在屋里做了四五個原地後空翻,然後開始快速地在踱步。
一年半以後,小丫頭高中畢業,就可以工作了!想想每天帶著她上,可以把她一直放在跟前看著,沈國棟興奮得越走越快。
像已經把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的寶貝終于捧在手里一樣,滿足得如同得到了全世界。
十八歲真的可以結婚了吧?可以了嗎?沈國棟忽然有點不確定,一懷疑。心里就更沒底了,他心急火燎地往外跑,不行!得去派出所問問!
沈國棟一心奔著派出所。自行車騎到街口才慢慢發現,怎麼這麼多人在看他?
街口副食品商店門口賣冰棍兒的于大姐扯著大嗓門喊他,「沈經理!你咋沒穿上衣就出來了?!」
「操!老子衣裳呢?!」沈國棟晾著一身肌肉塊兒,在街口一群大姑娘小的注目中凌亂了。
周晚晚的的學校生活也很凌亂。
她銷假回來就趕上了全校大掃除,所有人都在擦窗戶、收拾桌椅、刷地和牆圍、鏟操場、清垃圾,她被傷愈歸來的班長李勝男同學特殊照顧,被派去幫醫務室的老師整理藥櫃。
從醫務室出來。她還沒進班級,就在人來人往的走廊里被何紅梅截住了。
「周晚晚!你們家怎麼這麼缺德!我大姐哪點不好?你大哥憑什麼看不上她?!住大磚房了不起呀?哪天被當成資本主義把你們家給抄了!」
周晚晚忽然就想起沈國棟說何紅梅那句話,‘這種沒長眼楮又沒長腦子的。讓她回家還能少給父母招點災’!
這個缺心眼兒的何紅梅!你這是在替你大姐打抱不平嗎?明明是想把她相看沒成還惦記著人家的思宣揚得人盡皆知啊!
「何紅梅,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明白?」周晚晚看看開始注意他們倆的同學們,一點壓力沒有地跟何紅梅演戲。
「你!」何紅梅氣得指著周晚晚直跳腳。「你少裝糊涂!你明明見過我大姐!也見過我二姐!還跟他們說你認識我!你大哥還跑我們家胡說!讓我爹把我……」
何紅梅忽然閉嘴不肯說了。臉上憋得通紅。
「何紅梅,你到底有事兒沒事兒?莫名其妙地跟我說這些干什麼?你大姐到底是誰呀?我可不認識第二個姓何的人了。」周晚晚把何紅梅指著她的手指狠狠一巴掌拍下去。
「你少裝糊涂!你明明知道,我大姐就是跟你大哥相看的張麗香!」何紅梅不敢喊了,沖周晚晚咬牙切齒。
「張呀!」周晚晚恍然大悟,「可是,你倆都不一個姓,她怎麼會是你姐?表姐嗎?」。
何紅梅又氣得說不出話來。被領養又被拋棄,這是她最忌諱被人提起的事。周晚晚這樣不接她的話茬,一直抓住這件事不放。她準備好的話根本沒機會說出來。
「周晚晚,你少裝糊涂!」
「何紅梅,我再說一遍,你沒事兒就給我躲開!這麼沒頭沒腦地攔著我不讓走到底想干什麼?」
周晚晚看著氣急敗壞的何紅梅,沖她諷刺地笑了一下,「你口口聲聲說張麗香是你姐,她可是一句都沒提你,這到底是哪門子八竿子打不著的姐呀?你沒事兒可別亂認親戚招人笑話了!」
周晚晚說完,再不看氣得滿臉通紅的何紅梅,沖自己班級走去。
可惜沒走兩步,又被攔住了,這次是郭克貞。
郭克貞也上高一,在四班。她這些年來一直是沈國慧的小跟班,周晚晚幾乎敢肯定,她準是受了沈國慧的支使來找麻煩的。
果然,「周晚晚,大家都勞動,你憑什麼不干活?學農你一回都不去,你這是破壞工農團結,你是想當反革命嗎?!」
周晚晚看了一眼站在幾步外一言不發看熱鬧的沈國慧,輕輕地眯了眯眼楮,「我干不干活,干什麼活那是老師和班長分配的,你算老幾,跑這管閑事?至于為什麼這麼分配,你更沒資格管了!趕緊給我滾一邊兒去!惹急了我抽你!」
周晚晚在心里笑,原來彪悍起來是這麼痛快的一件事,果然比講道理要舒服多了!
郭克貞被嗆得沒詞兒了,一眼一眼地去看沈國慧。可惜沈國慧現在是絕對不敢出面的,她可是怕死了沈國棟。
周晚晚正想轉身離開,忽然看見何紅梅搶過一個同學手里端著的髒水盆沖著她的方向沖了過來。
何紅梅眼里的憤怒和瘋狂讓周晚晚一下就知道她要干什麼了,她在何紅梅走進以後抬手準備沖她潑水的瞬間,一把拉過郭克貞沖她推了。
可惜,周晚晚的力氣太小了,只能把郭克貞拉過來,向何紅梅的方向只推了兩步,她就站住了,沒能讓她撞著何紅梅。
不過這樣也夠了,至少讓郭克貞被何紅梅淋了個透心涼,替她擋住了絕大多數的髒水。
何紅梅看著落湯雞一樣的郭克貞,空了的水盆 當一聲落地,整個人好像一下就清醒了過來,臉上都是無措和害怕,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瘋狂憤怒。
周晚晚兩步走,抬手就抽了何紅梅兩巴掌,「免費送你的!讓你長長腦子!」
何紅梅本來就被自己腦子一熱闖的禍嚇壞了,又被打了兩巴掌,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周晚晚,你欺負人!」
周晚晚下巴一揚,指著自己衣襟上的髒水漬,「我就把衣裳送到老師辦公室去!洗不干淨你就等著賠吧!」
郭克貞忽然也醒悟過來,上去就廝打何紅梅,「你賠我的襯衫!我新做的衣裳!才洗了一水兒!」
周晚晚不搭理扭做一團的兩個人,走到沈國慧面前,沖她笑了一下,「沈國慧,你對我意見挺大啊!」
不等沈國慧回答,她已經轉身回教室拿書包回家了。
今天不宜上學!她該听沈國棟的,回家釣魚去!
周晚晚拿著書包出來,郭克貞和何紅梅已經被拉開了,看見周晚晚,郭克貞又來勁兒了,「周晚晚!是你推得我!你賠我衣裳!」
周晚晚腳步不停,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就推你了!你能咋地吧?!」
郭克貞不能咋地,她忽然覺得渾身麻木,別說去撕扯周晚晚,就是邁步都做不到。
而沈國慧那邊也開始沖何紅梅尖叫,「何紅梅!我的裙子!你賠我的的確良裙子!啊!我的腿!」
周晚晚笑,找我的麻煩能那麼容易全身而退?裙子,你得讓何紅梅重新做一條了!腿嘛,腫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你媽是大夫,肯定能照顧好你!
就是不知道何紅梅一起要賠他們三個人三件好衣服,他們家能拿得出不?周晚晚看著自己的的確良裙子笑,肯定洗不干淨了!
周晚晚甩甩手,在心里抱怨周陽和沈國棟,你倆鼓動我抽人大嘴巴的時候怎麼沒告訴我,抽完自己手這麼疼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