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晚晚是被周十一的砸門聲吵醒的。
她張睜開眼楮看了看,沈國棟不在身邊,也沒有預期中被長時間禁錮的血流不暢,他肯定是走了挺長時間了。
「小姑姑快起來!快點兒快點兒!」周十一在門外急得不行,「我媽說準備好了就可以出發了!你快點兒起來!」
沒等周晚晚去給他開門,石雲把周十一和小汪一起放了進來,叮囑了周晚晚一句「他們晨練得等一會兒能回來呢,你別听這小子的」就回去睡回籠覺了。
很顯然,石雲也是被周十一給折騰起來的。周陽做菜不太行,準備個早飯還是可以的,所以石雲早就習慣了他晨練回來做好早飯再起床。
周十一跑進來就往炕上爬,沒有小板凳,他自己是爬不上來的,小汪拿腦袋一拱他的小**,他順勢就爬上來了。
兩個小家伙配合非常默契,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干了。
「小姑姑,你快起來呀!等我爸和國棟叔叔回來我們就出發!」周十一拿小胖手去揉周晚晚的臉,「你還困嗎?我給你搓搓,搓搓就不困了!」
周晚晚把熱乎乎的被窩掀開引誘他,「你進被窩給我搓搓吧,被窩里可舒服了。」
周十一最喜歡跟他小姑姑一被窩了,香香軟軟的,總有新奇的故事,偶爾表現好了還會有意想不到的玩具,毫不猶豫地就鑽了進去。
周晚晚把他外面的小夾襖月兌下來。摟著他拍拍,「小姑姑給你唱個歌兒吧?唱完小姑姑就不困了。」
周十一點頭,「唱個長一點兒的。我喜歡听小姑姑唱歌。」
周晚晚沖在地上急得直轉圈的小汪點點頭,「你也上來吧。」
小汪嗖一下躥上炕,迅速趴好,一副听話的好狗狗的樣子。
等周陽和沈國棟晨練回來,準備好早飯,再來周晚晚房間叫她起床,被窩里姑佷倆臉挨著臉睡得臉蛋兒粉粉女敕女敕。小汪把大腦袋扎到他們的被子里,也睡得香甜無比,早忘了野營這茬兒了。
周陽把石雲和沈國棟叫過來一起看。三個人相視而笑,悄悄地出去,把門給他們關好。看來,今天的野營得推遲出發時間了。
「周十一。你拖了我們整個隊伍的後腿。你知道嗎?」。終于出發了,周晚晚坐在前座抱著周十一教訓他,「你要用實際行動表達改正錯誤的決心,一會兒得多干活兒。」
周十一點著小腦袋特別認真地做檢討,「小姑姑,我拖了後腿,我一會兒給你烤肉吃!」
「嗯,小姑姑相信你。你一定會好好表現的。」周晚晚親了周十一一口,當做獎勵。
周十一也回親她一口。「小姑姑,我最喜歡你了!」
那三個人已經忍笑忍得一句話說不出來了,周晚晚看他們,「我們小十一最喜歡我了,你們有意見嗎?」。
沈國棟把車停下,滿臉笑容地轉過頭來看周晚晚,揉揉她的頭發,又回過身去開車。
從頭到尾他一句話沒說,笑容燦爛,目光專注,看得周晚晚莫名有點臉紅。
周十一人小鬼大,說不明白,直覺卻非常敏銳,拿小手捂住眼楮,把臉埋到周晚晚的懷里,「羞羞!國棟叔叔羞羞!」
周晚晚把臉轉向窗外,好半天沒敢再回頭。
沈國棟卻笑得非常暢快,把周十一抱過去,「來!國棟叔叔教你開車!」
石雲和周陽在後座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就是一物降一物,沈國棟心情再差,只要周晚晚往他旁邊一坐,笑意盈盈地說兩句話,他肯定就好了。如果周晚晚肯花點心思逗逗他,他馬上就能變得神采飛揚興致勃勃。
到了小寒山,找好一塊空地,支起帳篷,搭好烤架,沈國棟和周陽去遛早就下好的兔子套,周十一帶著小汪圍著帳篷里里外外地折騰,石雲和周晚晚把帶來的吃的都拿出來整理好。
天氣有點涼,周圍也沒什麼好景色,可是天空晴朗,陽光很好,又有周十一和小汪歡快的笑鬧,一家人出來玩兒的心情都非常好。
周十一跑了一會兒就開始忙活著干活,干什麼他都能插上一手,一時間四個大人被他折騰得手忙腳亂,笑料百出,等到吃了午飯,周晚晚就徹底沒體力了,乖乖听沈國棟的安排去睡午覺。
一覺醒來,周晚晚一睜眼楮就看見沈國棟端端正正地盤腿坐在自己面前,特別專注地看著自己。
帳篷里光線有點暗,沈國棟坐在睡袋旁邊,半放下來的簾子透過來一小束陽光,照亮了門口那一小塊,更顯得他們這里跟外面隔離開來,像只有兩個人的一個小世界。
看周晚晚睜開眼楮,沈國棟沒說話,把手伸進睡袋里去握了一下她的手,知道她沒有冷,就松開,還是沉默地看著她。
「沈哥哥,大哥他們呢?」周晚晚忽然有點別扭,覺得需要說點什麼。
沈國棟撇撇嘴,「大哥帶著他媳婦玩兒去了,把他兒子扔給我看著,真實夠仗義的了。」
周晚晚咯咯地笑了出來,「小十一呢?」
「小汪看著呢。」沈國棟沖帳篷外面揚了揚下巴,「這小子怎麼那麼多問題?一點兒都沒有你小時候可愛。」
「小十一又聰明又活潑,小孩子就該像他那樣。」真小孩和假小孩能比嗎?
「嗯,小十一比你小時候好騙,這一點還挺不錯的。」沈國棟又想起周晚晚忽悠周十一,點了點她的鼻子,「你小時候總是嚴肅著一張小臉兒說大人話,長大了倒比小時候活潑一些。」
周晚晚一愣,確實是,她小時候需要擔心的事太多了,長大以後,哥哥們開始照顧她,她不用擔心他們,連自己的事都大部分被他們搶去做了,她反倒越長越像個小孩子,變得輕松又任性。
「你小時候受了太多苦了,」沈國棟心疼地模著周晚晚的頭發,「我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要是能對你再好一點就好了。」
周晚晚搖頭,「沈哥哥,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
沈國棟的喉頭一下哽住,他沒想到到了現在還會從周晚晚口里听到這樣的話。在他給她帶來那麼大的傷害以後,她竟然還這樣認為。
「小傻瓜!以後,我肯定好好對你。把你受的所有委屈都補回來。」
周晚晚不想再跟沈國棟談這個問題了,這件事他們永遠也談不出結果,誰也說服不了誰。
「沈哥哥,你的手怎麼了?」周晚晚這才發現,沈國棟長滿薄繭的掌心有一些細碎的小傷口,仔細看,手指上也有一些,好像用鐵刷子刷出來的,一條一條,又細又密深淺不一,結了一些細小的血痂。
沈國棟把手攥起來放到身側,「沒事兒,小傷口,明天就好了。」
周晚晚認真地盯著他看,他把頭偏向一邊就是不肯說,過了一會兒,還是抵不住周晚晚的目光,轉過頭來垂著眼楮把手放到她的面前,「踫了髒東西,洗得用力了一點,真的沒事兒。」
光線不足的帳篷里,沈國棟低垂著眼楮,更顯得眉宇之間英氣勃勃,鼻梁立體挺直,嘴唇稜角分明,這樣一張剛硬的臉,提起他的手,帶著厭惡、憤怒和懊惱,不知道為什麼,周晚晚竟然還看到了一絲委屈。
像一個巨大的凶獸,無往不利所向披靡,忽然遇到了一件他完全不熟悉的事,笨拙而手忙腳亂,卻又傻傻地不知道找人求助,莫名就讓人心疼起來。
周晚晚早就想起,這只手是他昨天晚上不讓自己踫的那只,可能就是周娟踫過的那只手。
周晚晚就是想讓他自己說出來,這件事對沈國棟來說肯定不會嚴重到造成心里陰影的程度,可是他非常厭惡,會不舒服好幾天。
周晚晚不想讓他因為周娟那樣的一個人不舒服,為了那種人,浪費一分鐘都不值得。
周晚晚把沈國棟的手拉過來,「沈哥哥,你閉上眼楮。」
沈國棟沒有閉上眼楮,他有點愣愣地看著周晚晚潔白縴柔的手指一點一點劃過他的掌心,沒有放過任何一點,慢慢的,仔仔細細,耐心而溫柔。
一點一點地抹去他所有的厭惡和不適,柔軟瑩潤,暖玉一樣溫潤的感覺直抵心底。
「沈哥哥,你記住了嗎?」。周晚晚笑意盈盈地抬頭看沈國棟。
「記住了。」沈國棟的目光也溫潤起來,亮晶晶地看著周晚晚。
周晚晚的臉一下紅透,抬眼看了沈國棟一眼,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忽然有點不敢看他。
她拿回自己的手,把下巴往睡袋里縮了縮,還是覺得沈國棟的目光太過強烈,如有實質一般,看得她不知道要怎麼應對才好,下意識地又往睡袋里縮了縮。
沈國棟忽然笑了出來,聲音低低的,從胸腔里震動出一種讓周晚晚的耳朵有點發熱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回蕩著,非常好听。
周晚晚被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卻更沒勇氣去看他,索性把整個人都縮到睡袋里。
沈國棟的笑聲更加暢快,去模周晚晚的頭,寵溺地叫她,「小笨蛋!快出來,憋壞了!」
周晚晚還是不肯出來,在睡袋里小聲嘟囔,「你不要這麼看著人家!」
沈國棟整個人一下變得明亮起來,全身都洋溢著喜悅,躺到周晚晚身邊,趴在她的睡袋口問她,「人家為什麼不讓看?那我要怎麼看人家?」
周晚晚懊惱地在睡袋里踢了一腳,卻還是不肯出來。
沈國棟哈哈大笑,抱著睡袋哄她,「人家快出來吧!教教我要怎麼看人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