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起房門,雷羽軍已有道歉的打算。「顥婕,原諒我一時沖動說錯話好嗎?」
顥婕把她珍藏的他送給她的所有東西,一並拿出來放在床上,包括他最近送她的布偶狗狗。
「這些都是你送我的東西,現在我全部還給你,你可以不用擔心我會拿它們去拍賣來換取生活費。」顥婕譏嘲地冷聲道。
雷羽軍自知理虧,走到她身邊,扳過她的肩膀面對自己,「我道歉可以嗎?你不要再生氣了。」
顥婕看著他,考慮了半晌,然後點點頭。「我接受你的道歉。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以後還是有可能會踫面,我也不希望在我搬出去之前和你鬧得不愉快,三哥。」
雷羽軍皺起眉頭,一臉不悅。「你還是要搬出去?」
顥婕轉過身背對他。「我想出去住一陣子……或許,過些時候我會回來。」如果她能忘得了他的話。
「你是不是在生氣我破壞約定的事?如果是這件事,我……」
「不是!」顥婕很快地否認,然後昂起頭注視著窗外說︰「你不用在意這件事,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以後你盡可以把鄭小姐帶回家里來。」
「你說什麼?」雷羽軍眯起眼楮,焦距落在她的背影上。
顥婕沒有看見他瞬息萬變的臉,也听不出他充滿濃烈妒意的語氣,只希望能夠保持住自己的尊嚴。
「我說你以後不用再顧慮到我的感受,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很堅定地重復一遍。
雷羽軍咬緊牙,手指握得泛白,狂風暴雨般的神情彷佛準備摧毀那個該死的男人!
「他是誰?」他怒目切齒地追問。
在顥婕听來,他是那麼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誰,似乎只要不是他,他都會為她高興、為她祝福,他一定很希望能夠盡快擺月兌她吧?
她的心突然好痛!
「是阿德。」就讓他知道、讓他盡快松口氣吧!她也算是日行一善,不是嗎?
延少德?可惡,這家伙敢踫他的顥婕一根發絲,他會立刻宰了他!雷羽軍忿忿地在心里起誓。
「我不準你跟他交往!」他霸氣地命令她。
顥婕怔愣了一下。她緩緩轉過身,滿眼怒火地瞪視他,向他一步步逼近。
「你不準?你憑什麼不準?你是我的什麼人?」
她輕蔑的質問,使得雷羽軍拉不下臉來對她告白,他甚至生氣她居然為了延少德而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混帳!他嫉妒得在心里咒罵。
「我跟他交往不是正合你意嗎?你不用再擔心我會纏著你不放,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鄭丹莉在家里摟摟抱抱,可以無憂無慮的跟她在池里戲水,我跟阿德會離你們遠遠的,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顥婕從牙縫里逼出話來質問他。
雷羽軍只听進後面的話。「你跟阿德?這就是你想搬出去的原因?原來你並不是想避開我,而是想跟他在外面同居?!」
他尖銳的話語像一把利刃,干淨利落地刺入她心髒的正中位置。
她的心淌著血!她處處為他想,搬出去是為了避免兩個人見面尷尬,是為了還給他一個自由、不需顧忌她的空間,另外一點是為她自己,她絕對無法忍受看到他跟鄭丹莉耳鬢廝磨而能不在意,但那只佔一點,她多半是為他好呀!他怎麼可以如此污蔑她?!
「對!我就是要搬出去跟阿德同居,這樣你滿意了吧?」顥婕負氣地承認。有什麼關系,反正他早已看輕她,再讓他輕視又何妨?
「你──我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個不知廉恥、水性楊花的女人!」雷羽軍咬牙切齒地怒罵。
曾經說愛他,轉眼沒幾天,就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哼,女人!
「我是不知廉恥、水性楊花,就算我是花痴,這些都是我的事,你如果想拿兄長的身分壓我,請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們一丁點血緣關系也沒有,你不覺得自己太雞婆了嗎?」
雷羽軍憤怒得瞪直了雙眼,眸底的火焰幾乎可以在瞬間將她燃成灰燼。
顥婕毫不畏懼地迎視他的怒火,是他污蔑了她,她沒有錯,她沒有必要怕他,更不會在他面前低頭!
「既然你已經認清我是不知羞恥的女人了,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過去我會緊追著你不放,是因為我和媽打賭,要讓你在我生日當天在眾人面前向我求婚,什麼我愛你、非你不嫁,其實都是騙你的……」
啪!狠狠的一巴掌瞬即掃過她的左頰。
空氣在瞬間凍結了!
顥婕低側著頭,長發狼狽地蓋住她左臉上泛起的指印,刺痛熱辣的感覺由臉頰延燒到心底。好半晌,她維持同一個姿勢沒有移動。
雷羽軍瞪著自己的手,錯愕、懊悔、痛苦在他眸底一一閃過,他比她更驚異自己的舉動,甚至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自己出手打了她。
顥婕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釋然卻令人心痛的笑容,然後充滿水霧的眼楮慢慢找到焦距,凝視他依然慌亂的神情。
「算是我的報應……再見!」
她繞過他,走出她住了十四年的房間,留下一屋子他送她的東西,只帶走幾件屬于自己的行李。
顥婕搬出雷家的第二天早晨,仇潔玲紅著眼楮走進飯廳。
「三姨,早。」雷羽軍禮貌地喚道。
仇潔玲瞥他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早。」然後二話不說,隨便拿了一塊吐司、端起果汁,走到客廳去吃。
在她之前,雷海早已端著他的那一份早餐,坐在客廳的一角。
雷羽懷和雷羽旻相繼跟著走進客廳,他們甚至對雷羽軍的招呼不屑一顧,雷羽旻還給了他一個白眼。
再怎麼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他已經成了眾矢之的,還不到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程度,只給他白眼和臭臉,已經算是對他非常、相當客氣了,他要是懂得感恩,早該感動得痛哭流涕。
可想而知,這一頓早餐他哪里還吃得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就開著紅色保時捷上班去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雷羽軍對顥婕做的「壞事」已經在公司流傳開來。
首當其沖,何秘書第一個就不給他好臉色看,泡一杯苦兮兮的咖啡,砰的一聲「放」在他的桌上,也不管濺出的咖啡澆到他的手背,好像她才是董事長,然後昂著下巴走出他的辦公室。
緊接著他巡視百貨公司,企宣部的人「不小心」把紅墨水潑到他身上,卻沒有說一聲抱歉就走開。幸好他今天穿的西裝是黑色的。
走到化妝品展售區,一條沒有蓋的口紅迎面飛來,若不是他閃得快,朱紅的唇膏已經畫過他臉上,站櫃小姐的解釋是──她的手滑了,「不是故意」的。
參觀櫥窗擺設,「?啷」一聲,精致的高腳玻璃杯在他的手還沒觸模到之前突然破碎。更離譜的是,管理櫥窗的小姐居然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理會他的老板身分,硬是要他立刻掏錢賠償。
反了!反了!這個世界公理何在?!雷羽軍忿忿地準備回辦公室,還沒進電梯,突然听到Walker的聲音由角落里傳來。
奇怪,他在跟誰說話?
雷羽軍走近一點傾听──
「你說他過不過分?顥婕那麼好心的幫他的公司拍廣告,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反而罵顥婕虛榮,還把她趕出家門!」
此時听Walker說長道短的是顧客服務課的電梯小姐,只見她露出一臉的懷疑。
「不會吧?董事長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那是你還不了解他。我告訴你,他不止是把顥婕趕出家,還打了她一巴掌!」
「真的?!」電梯小姐驚駭地捂住嘴。
「不僅如此,他還不準顥婕回家拿錢,要她在外面自食其力,你說他做得過不過分?」
「真是太過分了!」電梯小姐義憤填膺地說,接著又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拿來開玩笑?我是看在你親切迷人的笑顏上才告訴你的。否則你想想,我和你老板是同窗又是好友,無冤無仇的,有必要詆毀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