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 第五章  入土為安

作者 ︰ 洛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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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陰雨綿綿,遠沒有昨日的氣勢磅礡,卻無時無刻不透著絲絲淒涼。李蘭芝的遺體被裝殮入棺。陳老爺子選了一塊相對不錯的風水之地。張三千,陳富貴,陳浮生,張勝利。四個人緩緩的將棺木抬到墓地。李蘭芝入土為安。張三千倔強的沒有讓任何人來填土,包括他爹張勝利。雨後的土粘的要命,三千一鏟子一鏟子的埋著,幾個小時了,鐵鍬把上有了點點血跡,他的虎口已經磨爛。讓其他人的看著都心疼不已。

小三千想著自己每周周末回家,到家的時候都要將近晚上十一點多。即使是經驗老到的獵戶,被問起夜里走山路的感覺,都—無—錯—小說會說不會好到哪去。山路崎嶇,慘敗的月光照在地上,伴著時常的野狼的嚎叫。仿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似的。但是三千心里不害怕,因為每次回家他都能老遠的看到張家寨里唯一的一點燈光,不明亮卻溫馨,因為他知道那就是他們家,每次快到家的時候,他都能看到一個只會傻笑的倚在門口,凍得渾身發顫,等著他的回來。看到三千平安到家,又傻笑起來。三千看到自己的媽在門口,急忙跑,抱住她,和她一起進屋。

每次吃飯,傻媽都把好吃的往三千那里推。她看著三千吃的香,自己就會嘿嘿嘿嘿的笑起來。

想著自己和傻媽的點點滴滴。即便自己的媽腦子不靈光,但是他能深深的感受到,母親給自己的濃厚的愛。想著想著,眼淚撲簌簌的掉在土上,仿佛一朵朵丁香花。

張三千唯一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這個傻媽會投河自盡。是失足墜河?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他都不知道,他在守靈的時候,特意問了他爹。但是他爹遮遮掩掩,吱吱唔唔,左右而言他。只是最後實在扛不住三千的質問,惱羞成怒的罵他只要記住張三千是他和傻媳婦兒的親就好!但三千不懷疑他的父親,因為他看得到他父親眼中那化不開的濃濃哀傷,和那份深深的自責。

不知何時,雨過天晴。紅紅的太陽,漸薄西山,留下一抹抹火紅的雲。張三千在那里一鍬一鍬的添著土。張勝利和陳家一行人站在夕陽下,默默地看著。當最後一鍬土揚下,三千自己一個人不僅填滿這個深深的墓坑,也填出了一個大大的墳包。張家寨的規矩,只有自己家的男人死了,的墓才能立碑。但三千的傻媽是個例外,張勝利特地用了一天的時間,弄了一塊光滑的大理石墓碑,上面刻著七個燙金大字——愛妻李蘭芝之墓。至于為什麼會這麼做,只有張勝利和陳家老爺子陳半閑知曉。等張勝利和浮生,富貴將墓碑立在墳前後。張三千無力的跪在墳前,卻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張勝利上前撫模著光滑的石碑,就像曾經撫模傻媳婦兒的頭發,雖然他的傻媳婦兒其實不傻,而且來頭很大!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傻媳婦兒就是傻媳婦兒。不是李蘭芝。傻媳婦兒說了,她的家,比張家寨還要大,大的就算是張勝利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上天對我真的是不薄啊!」張勝利仰著頭看著天,心里暗暗的想。

兩家人祭奠結束,一行人沉默的離開了墓地。張三千沒有問他爹如何知道他母親叫李蘭芝,他爹張勝利也沒想回答他這個問題。一切仿佛都在無言之中。張三千相信,總有一天,他爹會告訴他這一切的!一行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如血的殘陽將一米陽光打在了墓碑之上。慘烈憂傷。誰也不會知道在墓碑被埋進土層的地方,刻著一行小字——張勝利代陸青鴻立。

張勝利相信,這一行字總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但是現在,它必須等待。張勝利,一個張家寨的慫貨,一個曾經買不起媳婦兒的慫貨,在這一刻,背影變得如此偉岸!他是一個誰見了誰都會豎起大拇指的東北純爺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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