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1
「兩萬塊,這裙子,我賠。」陸南騰攬著夏之遙,淡淡的掃了一眼展沐。
面前這身姿挺拔的男人氣場太足,展沐不由得一個瑟縮,心跳突地加速。
luo-露的肩頭傳來溫暖的熱度,夏之遙覺得安心,輕抬手指,楸住陸南騰的衣角。這細微的動作落入顧銘城的眼底,頓時黑濤翻滾。他起身,前行兩步,風駿清雅的做派。「我當真不知道,原來陸南騰也是你夏之遙的裙下之臣。」
夏之遙無力的闔眸,難不成她在他眼中,已經是「人盡可夫」?
她不曾否認,顧銘城的臉色更沉一分。
陸南騰覺察出懷中女人身體的僵硬,「顧總,您女這裙子,我來賠償。遙遙身體不舒服,我們就不多留了。」
顧銘城一手抄在褲袋里,微揚著下巴,不語。陸南騰已經打了招呼,攬著夏之遙就出了門。
走廊的壁燈折射出黯淡的暈黃光暈,照在夏之遙的臉頰,她額際細細密密出了一層薄汗,走過幾米後,單手撐在牆壁,重重的喘氣。
「哮喘噴劑呢?在不在身上?」陸南騰又不能夠直接在她身上模尋,只得開聲詢問。
「沒有……在休息室……包包里……」呼吸越發的不暢,她撫著胸口跌坐在牆角。
「不能耽誤時間了。「陸南騰將她打橫抱起,加快腳步,用最快的速度抱著她走進了休息室。市內只有寥寥幾位沒人點牌的末等「公主」,見狀,皆是退避三舍。
陸南騰翻出夏之遙手提包袋中的噴劑。
待她朝口腔中噴幾下,十幾秒後,呼吸才漸漸平復。陸南騰取出手帕替她擦拭汗濕的額,難免嗔怪,「怎麼不隨身帶著藥?」
夏之遙臉色仍慘淡,映著燈光,笑得虛無,「這裙子,沒有口袋。」再者,她也沒料到會遇上這烏龍事件。方才為了找藥,將她的包翻得亂七八糟的。陸南騰一邊將桌面上的物件放回手提包內,一邊提醒她,「哮喘不比其他病癥,來得及,這藥必須隨身攜帶,如果今天我不在,你有想過後果嗎?」。
「嗯。」夏之遙點點頭。最近,她情緒波動起伏的確甚于從前,今天確實是她大意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夏之遙推拒,她看了看屏幕,「再過一個小時,小九會來接我回去。」
「你身體不適,這會所空氣不好,還是我先送你回去。」陸南騰堅持,見夏之遙偏著頭神色認真的看著他,他淺淺笑了笑。他是標準的桃花眼,這一笑更顯得攝人心魄似的。他抬手覆在左胸口,「遙遙,如果你再拒絕我,我可會心痛死的。」
他左胸六年前曾受過傷,那是因為他替夏義擋過一顆子彈。夏之遙永遠不會忘記,那時他白色襯衫殷紅一片,被護士推進病房時,他還攥著她的手指,他明明傷得那麼重,渾身失了力氣,臉色更是差的要命,可還是執拗的捏著她的手指。最後,是護士用盡了力氣,才將他的手指掰開。那一槍,差點要了陸南騰的命。所以,此生,夏之遙對他,都會心存感激。
車子匯入車流。
街道兩旁等距的車燈一晃而過,一道道白亮的弧線劃過,猶如明閃如鑽的星河。
夏之遙撐著手肘在窗稜上,眯著眼楮淡看這繁華景色。
陸南騰雙手掌控著方向盤,偶爾轉眸,看見她削弱的肩,柔順的黑發,內心一片安靜。六年前,夏家出事時,他沒幫上忙,一直心存愧疚。而夏之遙徹底消失的這幾年,他費盡心思都未能尋到她的蹤跡。終于等到她又回到G城。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手。
對于陸南騰的出現,小九與貝貝完全持相反態度。
貝貝見到陸南騰,熱情的邀請他進屋坐坐。
一進房間,看到擁擠異常的空間,陸南騰蹙起了眉。貝貝連即解釋,「南騰哥,我們這地方簡陋,你可別嫌棄啊!」
三人租賃的是一室一廳的小房子,貝貝與夏之遙住在臥室內,而小九則在客廳隔斷出的小房間內。
陸南騰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們三個人住得下?」
小九冷不丁「切」了一聲︰「陸南騰,你現在是腰纏萬貫,自然看不上我們這小家小戶的!」
「人好心好意送遙遙回來,小九,你別陰陽怪氣的!」貝貝踹了小九一腳,「哪涼快哪待著去!」
夏之遙從冰箱里取出一瓶礦泉水遞給陸南騰,「小九一向是沒遮沒掩的,南騰,你別介意。」她又朝小九使了眼色,小九抿了抿唇,不甘願的噤聲。
陸南騰擰開礦泉水瓶蓋,卻是沒喝,笑笑︰「沒事。早幾年,我倆還經常一塊兒給夏義老大辦事呢,他是什麼性格,我清楚。」
「南騰哥,我們以後就在G城扎根了,你可得多多照應啊!」貝貝套起了近乎,如今陸南騰也是G城商界的奪目星辰。
「這幾年,你們都去哪了?」陸南騰心中有疑問。
「就在附近,哪里都沒去。」夏之遙不願意節外生枝,搶在貝貝開口前回答。貝貝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陸南騰心思縝密,卻也沒再多問。「以後有需要,盡管開口。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
貝貝笑盈盈的拿胳肘戳了戳夏之遙,「好咧,謝謝南騰哥!」
因是天色已晚,陸南騰只寒暄片刻便駕車離開。
夏之遙倚著窗台目送著那輛黑色路虎消失在暗夜中。貝貝邊啃著隻果走,伸胳膊攬著夏之遙的肩頭,「南騰哥,還真是有心那!人又帥氣又多金的!我說遙遙,你就別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啊!」
「我就是怕他太有心。」夏之遙偏了偏頭,窗外的月光映在她的臉頰,似有一層愁色。「我現在這樣子,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何必拖累人。」
「遙遙,你別這麼悲觀好不好?」貝貝可著勁兒搖她的肩,「這麼多年了,雖然苦了點,不也挺過來了?」貝貝覺得心疼,當年夏之遙多積極向上熱情洋溢,可這六年的艱苦生活,幾乎磨掉了她所有的樂觀與希望。
是啊,這麼多苦日子都過來了,連鬼門關她都轉了幾圈了,還有什麼挺不的。貝貝的眼神擔心至極,夏之遙只好淺淺勾唇。「放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強。」
可當顧銘城那嫌鄙的表情浮現在腦海里,夏之遙的心終究忍不住一抽一抽地疼。她甚至曾有好幾次都這樣想,像葉念那般死去或許也是好的,至少她會永遠活在顧銘城的記憶中,以最美好的姿態活在他的心底。
當初葉念會結識顧銘城,也是因為她。若是早知道葉念那麼輕易的就俘虜了顧銘城的心,或許當年的夏之遙會極力避免兩人的相遇。然而,到了今天,她早已明白即便是沒有葉念,顧銘城也不會愛她。但至少……也不會恨他……
Part6-2
顧銘城一進家門,管家立刻迎上來,取了他隨意搭在手臂上的西裝。「太太還沒睡。」
「好。林叔您下去休息吧。」管家在顧家工作了幾十年,早已被當做是顧家的一份子。故而顧銘城對他也是十分和煦的。顧銘城往客廳里去,胡紫玉正吃著草莓看似認真的收看電視節目。顧銘城定神一看,原來是江蘇衛視的非誠勿擾。他揉了揉額,那廂胡紫玉已听見了他的腳步聲,頭也沒回,哼了一句,「還知道回來呢?就跟你爸一個德行,見天的不著家!」
她一嘮叨顧銘城就頭疼,連即笑嘻嘻哄著她,「媽,我這不是回來了,你也知道酒店最近事情多,我就是想陪您聊天逛街,也是分身無術啊!」
盡管已有五十歲,可胡紫玉保養得極好,一雙眸子還是顧盼生輝的。她斜睨兒子一眼,手上不停地折下草莓的梗,往顧銘城嘴里一塞,「哪點像你爸不好,偏偏工作狂像足了他!你要真遺傳個十成,就該像你爸那樣,二十二歲娶,二十三歲生兒子!」顧銘城的婚事簡直成了胡紫玉的心頭病。
「媽,我這不是沒我爸幸運麼,這天底下漂亮又大度、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簽得了合約拿得下客戶的女人,除了您之外,那真是無出其右啊!」
「你小子,就知道奉承我!」胡紫玉听得心花怒放,可她還等著抱孫子呢,這事可耽誤不得。瞧見顧銘城仍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知兒莫若母,胡紫玉抿了抿唇角,輕嘆一聲。「銘城,這葉念都離開這麼久了,把她忘了成嗎?我和你爸年紀都大了,還等著抱孫子呢。你就忍心看著你媽愁得頭發都白了?」
葉念,這女人就是顧銘城的魔障。當初,胡紫玉與顧森夫婦就不同意那段戀情,在他們看來,葉念並不符合顧家的兒媳標準。可顧銘城卻是上了心,被迫與夏之遙訂婚時,更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銘城,你是不是還在為當年的事情,責怪我和你爸呢?當初,讓你和夏之遙訂婚,也是逼不得已。那時候,夏義雖然從黑道洗手多年,可是勢力仍是不可小覷。你又跟之遙她……有了夫妻之實,夏義鬧上門來,他一犯起混來,那天王老子都攔不住啊!你爸又愛面子……」胡紫玉嘆息,「事情都那麼久了,夏家也倒了。兒子,听媽的話,別再為那些事耿耿于懷了,啊!」
而顧銘城只是垂著頭靜靜地听完胡紫玉這番話,末了,他勾了勾唇,可笑意卻未至眼角,眼底幽深冰冷。
夫妻之實?他冷笑,若不是夏之遙當初一口咬定,兩人在度假村上了床,那麼之後的所有變故都不復存在。他眯了眯眸子,臉色沉然。夏之遙為了得到他,什麼胡言亂語沒有扯過?他明明記得清楚,那晚同他在房間里纏-綿的女人是葉念,她夏之遙倒是真能夠顛倒黑白搬弄是非!
「銘城,你到底有沒有在听媽?」胡紫玉見他思緒飄遠的,不由得嗔怪。
顧銘城連即笑著安撫她,「媽,您放心,再過兩年,我保證給您整出個大胖孫子!」
又是敷衍。胡紫玉沒好氣的拍他的肩,「什麼再過兩年,限令是今年!生不出孩子,這酒店的事務你也不用管了!」
顧銘城無奈的扶額。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思緒卻恍然回到那個,夏之遙牽著那小女孩兒的手,笑容甜美溫煦。
眸中突然閃過亮光——
顧銘城登時眯起了幽眸。
那孩子……
會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