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5
听筒里似傳來無奈的輕聲嘆息。
易序仰面靠在沙發背上,「如果明天我沒有見到之遙,麻煩你告訴顧銘城。他認錯了人,所以錯愛了葉念。」
捏著的手指驀然收緊,顧希影發覺自己聲音幾乎發緊,「為什麼?」
那端沉默了許久。
「我希望她幸福,所以尊重她的選擇。」如果她最終仍選擇留在顧銘城身邊,易序也經歷這麼多事後顧銘城會真心待她。
他的聲音低沉卻落寞,可听起來卻又仿佛是含笑的。顧希影不知道,易序究竟有多愛夏之遙,又做了多少思想爭斗才做出這個決定。「易序,你是個好男人。」
「好了,再見。」
嘀嘀嘀的聲音傳來,顧希影靠坐在床頭,下巴抵在膝蓋上,灼灼的視線盯著掌心的。夏之遙會不會去拍婚紗照,顧希影不敢妄下定論,可既然易序這樣說了,那這可能性是極大的。明知不應該,但是顧希影無法克制心中悄悄滋長的念頭,不單單是為了顧銘城,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她呼出一口氣,煩悶的揉了揉頭發,然後仰面躺在床上,眼楮盯著天花板。若是夏之遙不出現,易序該有多傷心呢,顧希影很矛盾,矛盾到失了眠。
翌日清晨,顧希影穿了身粉色的運動服挎上背包帶了份早餐去醫院。顧銘城也剛醒,吃了顧希影買來的水晶餃海鮮粥,放下瓷勺略略奇怪的問,「今天怎麼這麼早?」
一宿未睡顧希影卻絲毫沒有困意,精神反倒振奮似的。她抓了抓頭發,搖頭的動作幅度很大。「沒事,就是昨晚上失眠了。」
顧銘城就笑了,「踫上什麼事兒了,說來听听,哥哥給你分析分析。」顧銘城會覺得訝異實屬正常,因為顧希影屬于走哪吃哪走哪睡哪的性格,二十年來頭一次听說她失眠。
顧希影皺了皺鼻子,撿了個大大的芒果擱在鼻尖兒聞了聞,「我不告訴你。」
她無意中流露出嬌怯的表情。
顧銘城恍然大悟似的,「看上哪家了?哥給你提親去!」
「大哥,听你這語氣怎麼像是要強娶強賣呢?」顧希影剝著芒果皮道。
「這不是更符合你的風格?」
「切。」顧希影翻了翻眼皮瞪他一眼,垂下眸子沉默下來。
「筱秋今天怎麼沒來?」顧銘城突然問了一句,問完後才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夏之遙和易序拍婚紗照,筱秋必然是要去的。他神色落寞下來,苦苦的扯了扯唇角。
顧希影偷偷地觀察他的神色,卻暫時什麼都不敢說出口,易序的消息還沒有過來。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那份淺淺的心思幾乎克制不住的悄然茁壯成長。顧希影咬著芒果,舌尖卻仿佛苦澀。
短信鈴聲響起。
顧希影身子驟然一僵,眨了眨眼楮,掏的動作緩慢至極,打開易序的短信時,心幾乎從喉嚨里跳出來。指尖輕顫,觸動屏幕,她呼吸一滯,猛然抬首,叫了一聲,「哥!」
她的聲音清亮,音調有些高,冷不丁的讓顧銘城嚇了一跳似的,「出什麼事了?」
顧希影一字一句道,「當年你被人追殺,救你的人不是葉念,而是之遙姐。她的手腕也是那時候受了傷,再也提不起畫筆。」
這句話會對顧銘城造成怎樣的沖擊顧希影甚至不用去想,他的神色驟然大變,從不可置信到追悔莫及。從始至終,他都愛錯了人。而曾經加注在夏之遙身上的痛苦幾乎全部是為了葉念,到頭來,竟然全是錯的。
顧銘城的表情痛苦至極,一直以來夏之遙究竟默默承受了多少呢?
顧希影被顧銘城的表情嚇到了,伸手翼翼的戳了他一下,「哥,你別這樣啊,我害怕!」
顧銘城眸子晶亮晶亮的,他看著顧希影,聲音嘶啞,喉痛疼得火燒似的,「太遲了,是不是?」夏之遙已經要嫁與他人。
「不晚。」顧希影彎唇看他,希冀滿滿,「哥,之遙姐沒去拍婚紗照,易序沒等到她!那就說明她心里還是有你的!」
顧銘城仿佛不敢自己的耳朵,他重復了一遍又一遍,「她沒去拍婚紗照?」
「哥,你現在快點聯系之遙姐!」顧希影提醒他,時不我待。
然而夏之遙卻關了機,顧銘城一時欣喜卻又忍不住擔心,從病床上下來,焦急的來回踱了幾步。他身體恢復得好,可步履依舊有些蹣跚。想了想,打給貝貝。
還沒等他開口,貝貝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通。「顧銘城,你丫好樣的!」
刺耳的聲音落入耳畔,顧銘城皺了皺眉,卻不敢在這時候惹貝貝,好聲好氣的巴結著,「貝貝,遙遙去哪了?你幫我這一次,我以後赴湯蹈火,絕不皺一下眉頭!」
貝貝傲嬌的哼聲,「得,別跟我這套近乎!」
語氣有所松動,顧銘城听得出,微微扯起唇角,「咱們的最終目的不都是希望遙遙幸福麼?」
「哼哼,顧銘城,你最好記得今天所言,否則我和小九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貝貝威脅。
顧銘城聲音柔了柔,「斷然不敢忘。」
停頓片刻。貝貝說,「她去了海灣度假村。」
海灣……度假村。
顧銘城幾乎發不出聲音,眼眶發熱,心酸、幸福、矛盾……所有所有的感覺同時交雜在心尖兒上,他忍不住彎了唇角,「貝貝,謝謝你。」
「哼,我又不是為了你。」貝貝不領情。
掛斷,顧銘城久久回不過神。顧希影戳了戳他的手臂,「哥,問到了?」
「希影,我們現在!」顧銘城掩飾不住的興奮。
顧希影卻仿佛面露難色,「哥,我打叫了司機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沉浸在失而復得的欣喜之中,顧銘城沒有去細想顧希影的「重要事項」是什麼,等司機來了醫院,乘車離去。而顧希影駕車去了她的一顆心早就飛往的地點。
*
他在香樟樹下找到夏之遙。
遠處是層層疊疊的山,煙雲繚繞著,而她倚身在香樟樹下,單薄的身影落在顧銘城,這樣美好的場景足以溫暖他往後的所有歲月。
他遠遠地看到她,側身,手上動作著。
離得遠,只看到她兩只手忙碌著,走近了才發現,她在折千紙鶴。
顧銘城走得緩慢,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或許是疊紙鶴太入神,竟然沒有注意到已來到她身畔的顧銘城。待他蹲□,兩指捻起她身邊透明罐中的一個淺藍色的紙鶴,才驚覺。
夏之遙有些錯愕,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會來?」手中的千紙鶴只折疊一半,頓住。
顧銘城的視線移到她身上,眼中盡是柔情蜜意,「來帶你回家。」
微風吹起樹葉,沙沙的聲音落入耳際,似和弦般動听。
有樹葉盤旋著落下來,落在他的肩上,落在他身畔的草坪上,而夏之遙的視線卻唯獨停留在他身上,一瞬未閃。
「……」或許是太吃驚了,她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顧銘城卻已朝她攤開掌心,唇角噙著溫柔的笑,「跟我回家。」
夏之遙偏著頭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掌心,終于回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折疊過半的千紙鶴丟進透明罐中,又搶過他另一只手捏著的紙鶴,同樣擱在透明罐中,擰上蓋子,抱在懷里,瞥他一眼,從他身側繞。
除了第一個問句外,她沒有跟他說過任何一句話。
在這里尋到她之後,顧銘城焦躁的心情已漸漸緩和下來,他看著空落落的手指,微一彎唇。自己也知道,任重道遠,所以,並不心急。起身,跟隨著她的腳步,離開。
午餐,餐廳。
夏之遙點了滿滿一大桌佳肴美味,執起竹筷幸福度噌噌往上漲。這是顧銘城今天第一次見到她露出笑容。
顧銘城厚著臉皮在她對面的空位坐下,同樣執起筷子,臉不紅心不跳的夾著面前的油燜小鮑魚竹筍。
夏之遙咽下口中的菠蘿咕嚕魚,微蹙起眉尖,有點惱怒的跡象。「我有邀請你共進午餐麼?」
「沒有。」顧銘城夾著菜,一點兒沒看出不好意思的成分。
夏之遙瞪了他兩眼,「滾蛋。」
顧銘城坐在那兒紋絲不動,「我餓了。」
「餓了就吃飯!」夏之遙咬牙。
「我正在吃。」顧銘城微笑著回答。
夏之遙狠狠地捏著筷子,咬著唇瞪他,「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呢?」
顧銘城依舊笑著,「臉皮不厚怎麼娶?」
「呵,你就算臉皮不厚也沒女人願意嫁給你。」不知怎麼回事,夏之遙今天似乎鐵了心的要跟他針鋒相對。
顧銘城脾氣卻是出奇的好,任她如何挖苦諷刺、不給他好臉色,沒露出一點點不耐的神色。「你如果不願意嫁也沒關系,那我嫁給你好了。」
夏之遙驚得差點吐出口中的西瓜汁,罪魁禍首顧渣渣體貼的遞給她一張面巾紙,夏之遙沒好氣的伸手去接,卻只听顧銘城賊兮兮的笑著道,「大人請用。」
恰好接過紙巾的夏之遙手指這麼一顫,差點扔進紅菇烏雞湯里去。
她擦了擦嘴角,「顧先生,請你注意措辭,不要損壞我名節。」
顧銘城眯著眼楮笑,眸子里露出那麼點兒危險的氣息,「這時候我沒忍住把你扛回房間丟在床上,已經很注意了。」
嘴角狠狠地一抽,夏之遙對于顧銘城的厚臉皮境界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她不再理他,專心致志的吃著午餐,任由顧銘城灼熱的視線盯著,她不抬首,只當做毫無感覺。
事實上,手心卻已沁出了薄汗。
待她用完餐,未作停留就往電梯處走,剛走進電梯里,顧銘城就跟了進來。
夏之遙眼觀鼻鼻觀心的盯著電梯上方的紅色格子,待「叮」的一聲響後,她走出去,顧銘城緊隨其後,夏之遙站在房門前,回身欲阻止他卻差點撞上他堅硬的胸膛。她防備似的往後彈跳一步,背脊抵在門上。「我要午休了,你請回。」
顧銘城笑得春風蕩漾吶,「遙遙,我也想午休。」
夏之遙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你隨意。」
逐客之意,再明顯不過。
顧銘城卻頗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狀態,伸出長臂,夏之遙下意識的以為顧銘城想搶她的房卡,于是將雙手背到身後去,卻不想這恰巧給了顧銘城機會。他的大掌從她的衣領里伸進去,隔著內#衣握住了她的一團綿軟。「讓不讓我進?」
夏之遙幾乎是渾身一顫,用「你瘋了吧」的眼神瞪著顧銘城,「松手!」
他非但沒松手,還施力狠狠地揉了幾下。
夏之遙當即就有些腿軟了,她欲掙扎,又大喊了幾聲,恰好隔壁房間走出了一對情侶,路過時含笑的看著他們倆曖#昧至極的姿態。夏之遙羞的恨不得找了地洞鑽進去。顧銘城笑得邪氣,「如果你不介意給別人欣賞,我無所謂的。」
無賴!夏之遙暗自月復誹,卻仍是開了門,沒再阻止他跟進來。
幸而,他沒有進一步的舉動,而是很「乖巧」的躺到了沙發上。
夏之盤著雙腿坐在大而軟的床上,盯著他看了幾秒,確保他是闔著雙眼休憩,才呼出一口氣,也躺下來。
其實,昨晚她是下定決心要嫁給易序的。
半夜時,做了噩夢,驚醒,她來開窗簾帷幔,透過大大的飄窗看到樓下停著的那輛熟悉的黑色車子。
一眼便認出,那是易序。
她撿了件針織衫披上身,踩著拖鞋下了樓。一步步走,遠遠地便看見易序在抽煙。她垂在身體一側的手就這麼蜷起。
似乎從她出現後,易序的生活就漸漸地變成一團糟糕的狀況。他那麼努力的想要給她幸福,而她卻始終無法對完全釋懷。不是沒有嘗試過,只是,不曾做得到。
所以,自責,愧疚。
他對她所有的好,她用盡一生也無法償還。
看見她走過來,易序立刻掐了煙,下了車。「不睡覺下來做什麼?」夜里風涼,她穿得薄,易序月兌了外套替他披上去,「冷嗎?」。
夏之遙搖搖頭,「還好。」她笑了笑,明天還拍婚紗照呢,準新郎,上相丑哦!」
易序輕輕彎了唇角,笑容溫柔,眸子里是點點星光,「待會兒就回去。」他牽著她的手,湊近唇際,印上一吻。夏之遙微怔的神色落在他的眼里。他眸色一沉,卻沒有表現出異樣,只是微笑著問她,「遙遙,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夏之遙一愣,易序揉了揉她的發心,「我在想,自己能不能給你,你想要的幸福。」
她抿了抿唇,答,「你對我,足夠了。」
「我曾經也以為足夠了。」如果不是她偶爾無意中流露出的落寞,若不是見到她在看向顧銘城時目光里流動著的矛盾,若不是知道她對他的感激勝過其他感情,易序不會懷疑,他的愛情是不是足夠溫暖她今後所有的時光。
夏之遙覺察出易序語氣里的異樣,抓緊了他的手,「你怎麼了?不要我了?」
易序攬著她,抱著她,在她耳畔輕喃。「只要你肯回頭,我一直都在這里等你。可是,遙遙,如果你真的愛我,我不會這樣問,你……一定懂得。」
心頭顫動,被他攬在懷里的身體倏地僵硬。
夏之遙回抱著他,張了張唇,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沒錯,她心中所愛,確實不是他。
*
顧希影趕去婚紗店卻沒見到易序的身影,問了店員,卻已然離開。瞬時失落,顧希影回到車上坐著,懶懶的倚在駕駛座上,不知何去何從。
她撥打易序的,一次,兩次,五次,沒有人接听。
放棄,將扔到副駕駛座上,埋頭在方向盤上,長長的深呼吸。
天色一點點的變暗,她竟然就這麼睡,再醒來,看了腕表,竟然已到夜晚八點。
再次撥打易序的,接通那刻,欣喜,一顆心狂跳著,仿佛尋到了稀世寶藏。「易序!」
楚天珩眉一挑,饒有趣味的看了眼上的名字。
顧希影,顧銘城的?
視線又望向醉態可鞠卻仍抱著酒瓶不肯撒手的易序,听筒里又傳來甜美的女聲,楚天珩輕咳,「你好,我是楚天珩。」
微微的錯愣。顧希影回神,「你好,請問易序在麼?」
楚天珩報了地點。
未作停留,顧希影駕車趕去那間娛樂會所,在侍者的引領下進入包廂。
易序聞聲看向門口,原本閃爍著星光的眸子卻在看到來人時,迅速黯淡下去,顧希影穩了穩心神,走。
楚天珩起身,身長玉立,沖她一笑。「顧,他……就交給你了!」
幾乎是月兌口而出,「你不在這里陪他?」
楚天珩頓住腳步,轉身時笑容曖#昧,「這種情況,女人跟男人更好溝通。」眼神戲謔,讓顧希影臉頰不禁一熱。
只余兩人。
顧希影奪過他手中的酒瓶,換來他冷冷的眼神。顧希影心頭一顫,固執道,「飲酒傷身。別拿自己的身體折騰!」
易序露出無所謂似的笑容,又伸手去拿茶幾上的冰酒,仰頭,一口灌入,紅色的酒順著他的脖頸流下,染上淺灰色的襯衫,顧希影仿佛看到近乎萎靡的……性感。
她搖了搖頭,擺正思緒。「既然已經決定放棄,那就好好振作。不屬于你的,就讓她離開。總有一天,你會遇到屬于你的、獨一無二的愛人!」
易序摜下酒杯,轉過頭眯著眼楮打量她,又忽然笑了,苦澀、絕望。「剛才,我以為,來的人是她。」他頓了一頓,每說一個字心更痛一分,痛到幾乎窒息,「你看,我總是在痴心妄想。你說得沒錯,她從來……都不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遙遙終于學會傲嬌了,接下來就是顧渣的追妻路,咩哈哈,瓦會說他會很為難咩~~~
易醫生,表難過,乃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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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謀已久
蓄謀已久文案
五年前,她接近他,是受人指使、別有目的。
五年後,他靠近她,是耿耿于懷、蓄謀反攻。
所謂的破鏡重圓,原來是——破鏡~床~圓。
女主特性——見色起意。
男主特性——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