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汪杰文攬著谷芝薇進了家門，馬上板起了臉孔，對著她興師問罪。
「你說，你昨晚去哪里了，為什麼我一直找不到你？」
「這就是讓你生氣的原因啊？難怪你今天老是陰陽怪氣的。」谷芝薇邊噘著小嘴埋怨，邊走向沙發。
汪杰文跟了上來，「小姐，你也幫幫忙，我當然生氣，一整晚我都擔心得睡不著覺，你知不知道？」
「有這麼嚴重嗎？」她看著坐在身旁的汪杰文夸張地叫嚷著，「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他為之氣結，「你還說你不是！連打通電話跟我講一聲都沒有就到處亂跑。」
「什麼我亂跑！」谷芝薇忍不住抗議。「杰，你很奇怪耶，怎麼這兩天會黏我黏那麼緊，我快不能呼吸了啦！」
「我哪有很黏你？」汪杰文臉上一熱，心虛地反駁。
「還說沒有！才一個晚上沒跟你見面而已，你就擺臭臉給我看，還敢說沒有。」
她氣得伸出手想敲他一記好教他清醒清醒，卻被他抓個正著。
「小姐，別敲，我已經夠頭大的了！」汪杰文抓住她的手，親了一下，「我黏你還不是因為你不肯接受我求婚的緣故。」
都等了兩、三天了，他還是听不到她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害得他老是沒安全感地緊迫盯人，唉，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現世報吧！汪杰文悲慘地想。以前只有他怕女人黏他，可現在的情形卻完全相反。
「你還說。」谷芝薇抽回了手，鼓起了腮幫子。「誰教你那麼莫名其妙的在我大哥大嫂面前向我求婚，連個戒指都沒有。」
「那你還那麼感動地撲到我的懷里，害我空歡喜一場。」
「那是我一時失察所做出的錯誤動作。」話一頓，她委屈地扁著嘴說︰「你破壞了人家從小以來最美麗的幻想，我才不要嫁給你呢！」
汪杰文這才知道自己千算萬算還是棋差一著。「那你說嘛，你的幻想是什麼，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不好。」谷芝薇斷然拒絕，「在人家的想象中，求婚應該是在星光滿天的海邊或是花前月下非常浪漫地進行才對，可是你卻毀了一切。」她說得一臉哀怨。
汪杰文長嘆一聲，萬般無奈地伸出手臂將她摟在懷里，「薇薇，對不起嘛，我是急了一點、沖動了一點，可那也是因為我愛你，想和你共度一生一世的緣故呀，而且，你也應該了解，我得花多大的勇氣才能許下諾言，不是嗎？」
她頓時心軟，「我明白。可是將心比心，你也應該體諒我的獨身主義，它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會瓦解的啊！」
汪杰文思索了片刻，「那你說，我該給你多久的時間？你總不能要我等一輩子吧。」
「一輩子又怎麼樣？」谷芝薇仰起了小臉，盯著他反問道。「少了那張結婚證書，一樣可以相依相偎過一輩子的啊！」
汪杰文無言以對，俊臉一下子為之黯沉。
谷芝薇看了不忍心，眼珠子轉了片刻後，輕啄了一下他的唇，柔聲地說︰「這樣好了，只要你對我說足了一萬次『我愛你』，屆時，我就嫁給你。」
汪杰文整個臉一下子亮了起來，立即低頭吻著她誘人的紅唇說︰「我愛你。」緊接著又吻了她的小鼻子說︰「我愛你。」然後是她漫著迷人紅暈的臉頰、細女敕的耳垂、雪白的頸項。
他就這樣一路親吻下來，每到一處都伴隨著一句「我愛你」。
谷芝薇漸漸墜入情網欲海之中，在完全迷失的最後一剎那，她不禁想，這個提議是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汪杰文一看完手中的調查報告，眉心更加糾結了。
根據私家偵探的報告，沈芙琳這個女人就像他揣測的那般，男女關系很復雜，而這點就他一向精準的眼光來說，一點都不意外。
可令他吃驚的是沈芙琳和顏思凱這陣子過從甚密，這意味著什麼？
一個是芝薇自認的好朋友，而另一個是和芝薇有過節的壞胚子，這兩個人湊在一起，會干出什麼好事？會不會危害到芝薇？
不過，這份調查報告中倒是有個挺不錯的消息。
正當汪杰文閉目沉思時，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怔了半晌，他伸手接起。
「喂？」
「汪特助，你的電話。」總機小姐輕軟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一位沈小姐找你。」
「沈小姐？」難道是她？汪杰文馬上聯想到一個人。
「是的，沈芙琳小姐。」
果然是她！她找他做什麼？
汪杰文狐疑中說道︰「幫我接過來。」
很快地，沈芙琳嬌柔的嗓音透過話筒傳到了他的耳邊。
「杰文？我是芙琳。」
「我知道是你，有事嗎？」他冷淡地回道。
「我。我想和你當面談談。」
「沈小姐，我們之間似乎沒什麼好談的。」他的口氣依舊十分冷淡。
話筒那端有了短暫的沉默，可當她又開口時，口氣明顯的不同了。
「我們可以談的多著呢！」她語氣輕佻。「起碼我們可以談一談芝薇的事。」
「芝薇？」汪杰文皺起了眉頭。這女人想做什麼？
「沒錯。」
汪杰文突然覺得十分厭煩，打斷了她的話，「沈小姐，若是要談芝薇的話，我想不必了。對不起，我現在很忙，不能跟你多說了。」
他連一聲「再見」都懶得說就掛上了電話。
「瘋女人！」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咒。
可是電話沒多久又響了。
「喂。」
總機小姐明顯地感覺到汪杰文口氣中的不悅。「汪特助，又是剛才那位。呃，沈小姐，你要接嗎？」
「該死！」汪杰文忍不住低咒一聲，卻听到總機小姐發出一聲驚喘。「哦，對不起，唐小姐，我不是在說你。」
唐小姐明顯地松了口氣。「那。你要接嗎？」她囁嚅地又問。
猶豫了一下，汪杰文慍怒地說︰「幫我接過來。」
「嗨！杰文，又是我。」
「我知道是你！沈芙琳。」他連名帶姓的叫，口氣很沖。
「怎麼？生氣了？不過，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一個有風度的男人不會這樣掛女人電話的。」
汪杰文頓時俊臉微紅，口氣更沖了。「沈芙琳，你到底想干什麼？」
「這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只想當面和你談談！」她重申今天打電話給他的意圖。
「那我剛剛也說過，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他毫不客氣地回話。
沈芙琳忽地笑了起來。「杰文，前天晚上，你一直找不到芝薇，對不對？」
他有些錯愕，「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她就是和我在一起。」
「該死！」
汪杰文立即低咒了聲，她得意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杰文，你不會了解兩個手帕交之間那種深厚情誼的，只要我願意，她就會時時受我影響。」
汪杰文氣得想摔電話，因為就谷芝薇又瞞著自己和沈芙琳偷偷見面的情勢分析，他知道沈芙琳該死的說得一點也沒錯。
「那是不是我和你見上一面，你就願一錙了她，放了我們？」他努力恢復冷靜，提出建議。
沈芙琳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楞了半晌後，爽快地說︰「可以，我說到做到。」
汪杰文不再多廢話。「時間？地點？」
「今晚九點。」沈芙琳一樣簡潔。「在我住的地方。」
「你住的地方。」汪杰文驚訝地重復她的話，立即表示意見，「不行，選蚌公開的場合，我不想引起別人的誤會。」
「我就是不想引起別人的誤會才會選擇在我住的地方見面，我相信你也不想讓人撞見我們公開約會，傳入芝薇的耳朵里吧？」
汪杰文知道她說得不無道理，也不再多說了。
「杰文，還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麼事？」汪杰文愕然問道。她又想干什麼？
「來的時候幫我買束紫藍玫瑰來，好嗎？」
「我。」
汪杰文才想拒絕，沈芙琳卻打斷了他。
「你別誤會，那束花是我打算今晚和你談完之後要去送給朋友的，她今天生日。」
「那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親自去選焙，不是嗎？」他冷冷說道。
沈芙琳笑了笑，聲音听來有些虛弱。「杰文，我今天根本沒上班，因為我不舒服想休息一下。事實上，待會兒掛上你的電話之後，我就打算吃顆安眠藥好好睡個覺，所以我才想拜托你順道幫我買來，免得太晚花店打烊了。」
這話听來合情合理，而她話中的軟弱也讓他硬不下心。「好吧。」
就在汪杰文勉為其難答應之後，想掛上電話時，沈芙琳卻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他煩躁地問。
「杰文，今晚見面的事就當作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芝薇，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他一听她話中隱含的恫嚇意味，二話不說立即掛上了電話，但是一掛上電話，他馬上就後悔了。
他有預感，自己不該答應這個秘密之約，可是在一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想法中，他不再讓這件事來煩自己。
所以，他也就沒考慮到。明槍易躲、暗箭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