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韓香怡冷笑一聲,道︰「您配麼?」
「放肆!」韓景福臉色冷厲,大聲喝道。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然跟這麼跟他老子!真是該好好管教。
「我有說錯嗎?」。韓香怡卻沒有理會韓景福的冷臉,而是冷聲道︰「我出生的時候您在哪里,我十五年的時間里您在哪里,我餓了,我病了,我快要死了的時候,您在哪里?」
「那我也是你爹!」
「爹?除了身體里流著您的血,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和您有關系!您和我充其量就是熟悉的陌路人!您有您的生活,我有我的日子,咱們平安相處也好,老死不相往來也罷,您也甭說要管教我這樣的話,听多了我臊得慌!您不配做我爹,連我娘死了您都不知道,您配嗎?」。
「你」
「還有,您說我降低價格會讓韓家生意受損,可您想過我嗎?您心里並沒有我,有的只是這個韓家的人,當然,不包括我,有的也是您的生意而已,我?呵呵,或許從未走進您的心里,若不是這門親事您恐怕這輩子都不想要見到我吧!哦,對了,就連這門生意也是因為您的生意。」
韓香怡笑的很冷,表情自嘲的道︰「人與人之間是需要尊重的,即便是父女,即便是還有親情,您從未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對您卑躬屈膝!您若是覺得我這麼做不妥,您可以去林城。楚家沈家您都可以去找,為何要難為我呢?我也只是個做買賣的小人物而已。入不得您的眼。」
「臭丫頭,你知道你再說什麼嗎?你你難道不想在帝都開鋪子了嗎?你真以為你的鋪子開的這麼順利只是靠自己嗎?若是沒有我的一再寬容,你覺得你還開得下去嗎?」。韓景福也是氣得不行,指著韓香怡,大聲說道。
韓香怡搖了搖頭,道︰「您不要把自己說得這麼偉大,您真的沒有您說的這麼好,是,您是沒有阻攔我在帝都開鋪子。可您就敢拍著心口說自己沒有想要讓我關門的想法?您不是不管。而是無暇顧及而已,若我沒有猜錯,過段時間您就會讓我的鋪子關門吧?嗯,瞧您的樣子我應該才對了。所以。您所謂的寬容。其實只是您的借口而已。」
「你」韓景福臉色鐵青,他沒想到這個臭丫頭竟然這麼巧舌如簧,自己的確是想要把她的鋪子想辦法關掉。可沒有做,也的確是沒有時間去管她,可現在想管似乎也晚了!他招人去查過,那鋪子是宋家出面買下來的,這里面摻合了宋家,又有修家,他便不能再做什麼!所以只得是任其發展下去。
可是沒想到,她竟然還聯合了林城楚家沈氏,在林城也開鋪子,並且最可惡的是,他們竟然把價錢都降到了這麼低,這讓他怎麼能不生氣。所以才找來她,想要讓她把價錢提上去,她對自己還是很自信的。他也她會听自己的。畢竟自己是她爹。
可是沒想到,他真的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叛逆!這麼不听自己的話,還敢頂撞自己!
「我想您要說的事情也已經說完了,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先離開了!」說完,韓香怡便轉身向外走去。
「你娘是怎麼死的?」開口的,是臉色難看的曾龍。
韓香怡腳步一頓,轉頭詫異的看向了曾龍,她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在意,比起韓景福都要在意,從剛剛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雖然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可她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是兩個黑衣人將我娘殺死的。」說到這里,她表情也是冷了下去。
「我早晚會找到殺死我娘的凶手,我會為我娘報仇的!」說完,韓香怡便是離開了!
大廳里只剩下了韓景福與曾龍兩人,安靜的可怕,半晌過後,曾龍開口了,只听他冷冷的說道︰「當初我來到韓家,是因為你救了我一命,我是為了報恩,我的命是你的,而我這十多年為你做的事情也足以抵消了所有,而我之所以還選擇留下來,理由我想你比我清楚。可是現在你覺得我該怎麼做?」說完,他目光冰冷的看向了同樣臉色難看的韓景福。
听到曾龍的話,韓景福身子不由輕輕一顫,曾龍是什麼樣的人物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手段更是殘忍到了極點,若他想要殺一個人,不需要他動手,就有很多人出手了!他之所以听命于自己,也完全是因為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情!
十八年前,那時候的韓家遠遠沒有如今的地位和勢力,更別說錢財了,那時候的韓景福家也只是一個還算有錢的生意人。韓景福爹爹好不容易在帝都開了家鋪子,生活也算富足!
可這不是韓景福想要的,他有野心,想要的是做大做強,做到所有人都比不過自己,他要讓整個帝都都只有自己一家香粉鋪子存在。可他做不到,只能徒有壯志罷了。
可就在那一日,大雨瓢潑的夜晚,他因為交貨太晚而耽擱了回城的時間,所以只得快馬加鞭的往回趕。可誰知道大雨中的道路十分泥濘,他眼看著就要到城門前了,卻被什麼東西絆倒了。整個馬都翻倒在地,他也險些被摔死。
可就在他罵罵咧咧想要看看是什麼東西絆倒自己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那是一個倒在血潑在的男子,男子長得很壯碩,臉上還有疤痕,鮮血還在流淌。他膽子不小,所以雖然害怕,但也還是走了,伸出一根手指湊到那人的鼻下,發現還有呼吸,又看了看那還沒關閉的城門,咬了咬牙。便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扛到了馬背上,他牽著馬,馬上趴著那流血的男子,回了家。
到了家,他又找來了大夫,這才算是救了他一命,而當他醒來的時候,他要殺韓景福,可卻被大夫說。是韓景福救得他。要是殺了他,那就是恩將仇報了!于是知道了自己的命是韓景福救的我,男子這才放下了拳頭,對著韓香怡磕了一頭。並說自己的命是他的。
而也正是那一天起。他才知道。他叫曾龍,是一個什麼血林幫的幫主,因為被幫內的叛徒陷害。險些死去。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而之後,他也是回到了幫內,將叛徒殺死,又重新做會到了血林幫的幫主!不過這個身份很少有人知道,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
而也正是因為這個身份,才讓韓景福有了實現自己理想的可能。
也正是因為曾龍的出手,才一次次的化險為夷,才一次次的把不服自己的人打到服氣,也正是因為他,自己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雖然這一切都離不開韓景福自己的腦子,但也同樣離不開曾龍的幫助。
正如他所說,這十八年來,他為了自己幾次險些喪命,不是被仇家追殺,就是被人暗中出手,不過他都挺過來了。用他的話說,他的命是韓景福給的,所以這些都是應該做的。
可如今,他的話卻是在明確的告訴自己,他覺得他做的夠多了,在這件事情上,他需要一個解釋,一個可以說服他的解釋。
不為別的,只因死去的英氏,韓香怡的娘親,是他的!同父異母的!
當然,這件事情除了他以外,再沒人知道,這算是他們只見的秘密,誰都不說,誰也不提,即便當初英氏因為那件事情被趕出韓家,住進了村子里,過著艱難的日子,曾龍也不曾多說一句。因為她還活著,還可以好好地活著。他就選擇了忍下去。
可如今不同了,人活著和死了,本身就是很大的不同,活著,你可以讓他做什麼,死了,他就不會在為你做什麼。
曾龍是個愛恨分明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斷,他覺得對,就會一直做下去,若他覺得不對,那麼誰攔著都沒有用。
所以韓景福也忐忑了起來,即便他們在一起十八年,可他還是對他有一種本能的恐懼,平常還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害怕的。
「我這里面一定有誤會,我不想我娘她會這麼做。」韓景福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
「誤會?」曾龍冷哼一聲,冷冷的說道︰「當初因為老太太一句話,我就被趕出了韓家,住在那樣的地方,我說過一句話嗎?沒有,因為我知道,我有錯。她該接受這樣的懲罰。可是即便錯在她,即便錯再大,難道就要用死來作為補償嗎?」。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他的表情也愈加猙獰!
他是血林幫的幫主,他可以殺人不眨眼,他可以對所有人都凶惡,可他卻又是一個兄長,一個叫做小英的丫頭的大哥!他爹娘死了,只有這麼一個同父異母的,他雖然平日里都是冷淡的樣子,可他心里是真心疼她的。
十八年前自己處境危險,所以才把自己送到韓家,讓她做了王氏的丫鬟,雖然表面上是個丫鬟,可實際上沒人敢對她怎麼樣。雖然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可也清楚她與曾龍的關系不一般。
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後,他就後悔了,他後悔將自己送到這里,要不然她也不會被趕出韓家,還要呆在那種地方。他想過把她接到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可他不敢,他雖然是一幫之主,可他也清楚,幫內有些人還是企圖著他的位子。
所以小英是他的這個身份不能暴露,一旦被幫內的一些人知道,那她也會死的很慘。這樣做,或許也是保護她。
可是他錯了,真的錯了,他以為的保護,卻最終是將她送入了死亡的地方。
當他從自己這個佷女的口中听到了他死去的消息時,他除了震驚以外,更多的是痛苦。
每當想起自己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只能受苦的時候,他表面上沒有波瀾,可內心卻是痛苦的,可現在,這份痛苦卻再也不能有了依靠,這份痛苦只能愈加沉重的時候,他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當年的事情我不想多說,我的如何我也不想評價,她或許做錯了,可她即便犯下天大的錯誤,那也是我,我的我來保護,可我沒有保護好她。我的佷女,我如今唯一的親人,我看到她時,我不敢相認,只能遠遠的看著,只能默默地注視著她的一切。我這個做哥哥的還配嗎?」。
說到最後,曾龍的眼角濕潤了,這樣一個不怕流血,不怕一切的漢子,也流下了眼淚。親情,是可以打敗一切的拳頭,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我死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卻不知道,我真他媽恨我自己!」曾龍流著淚,看著韓景福,一字一句的說道︰「韓景福,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從這一刻起,我曾龍與你韓家再無任何瓜葛!我會離開韓家,你韓家今後是興是衰都與我曾龍再無半點關系!至于我是不是老太太殺的,這不是你說誤會就是誤會,我會親自去查,我不能白死,殺死我的人也不能逍遙法外。」
「若真是我娘,你要怎麼做?」韓景福沉默了少許,沉聲道。
曾龍眼中殺機閃現,冷冷道︰「殺!一命抵一命!」
「你」韓景福臉色一變,正要說什麼,卻見曾龍已經站起了身子朝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道︰「我的死了,我沒有保護好她,如今這世上我只有我佷女這麼一個親人,這一次,我會保護她,誰也不能再傷害她,誰若敢傷害她,我也不會手軟!韓景福,我不管你的生意好壞,也不管你想要做什麼,但是你若敢動她一根手指頭,不要怪我不念舊情!」
話音落下,曾龍已經離開了大廳,消失在了青石板路的盡頭。
大廳內只剩下了韓景福一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一臉頹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