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青兒去九文那院送飯,九文興高采烈拉她去了窗子旁,將上邊掛的那把紫檀弓取下來交給青兒,笑道︰
「那老家伙明知我拉不開,非把弓留在我這里,可不是給你的?以後你就用這把練,我既認下你這個徒弟,總不能讓他們笑話。」
青兒听了樂得合不攏嘴,當下拿在手里把玩,這弓不硬不軟正合適!
紫檀,木中之王!
她只在故宮里見過,乖乖了不得。
青兒隨手取了一只羽箭,正要找那小花,卻粉牆上不知幾時竟立了個箭靶子,不覺莞爾一笑。
忽然只覺得手被抓住,卻是九文笑嘻嘻地給她帶上一只黃色的扳指。
青兒看那扳指顏色並不透亮,非金非玉,聞了聞還有股怪味,嫌惡撇撇嘴。
「嗯,這回大小合適了。傻子,撇什麼嘴?馬上就要入夏了,犀角的不漚汗。」
青兒一听犀牛角,腦子里不免飄過那句深入人心的廣告詞——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
她皺皺鼻子想摘下來,又不願掃九文的興,只得暫且帶著。
「記得每回帶上它,要不幾天下來手指會痛死,十指連心,知道嗎?乖乖的,一會給你巧克力吃!」
青兒听到「巧克力」三個字喜不自勝,並不知道她的臉上已樂開了花,更沒注意到九文正眯眼查看她的一舉一動,把她每一個細微的反應都收入眼底。
青兒搭箭扣弦正要射,卻覺得左右手被人從背後抓住,只听九文說︰
「左臂要沉到這個位置,肘要內旋,這樣,記住!右手要靠在下全頜,明白?手指也全不對,我上回教過你的,怎麼又忘了!這樣……不對……跟著我,先別用勁,嗯,就這樣……好,放!」
嗖得一聲,這支箭終于射出去了。
青兒兩個膀子、兩個胳臂全都麻了,她一邊用袖口抹著汗,一邊伸頭往窗外望去,哈,真的中了!不過,這是九文射的,不算自己的。
她快速從箭壺里抽出一支,按著九文指導的姿勢端好架勢,才要射,又被一一糾正了一番,隨著一聲「射」,羽箭嗖得一下竄出,卻插在離箭靶子老遠的地方。
九文在一旁哈哈大笑,走在窗口向下高聲喊道︰「你們四個閃遠些,傻子在練箭,小心誤傷!」
青兒听罷也是一驚,擠在他旁邊緊張的往下張望卻沒見著人,不由輕輕吁了口氣。
九文得逞地看著她,壞壞一笑︰「不用擔心,我的隨從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你就是對準他們射,也射不著的,哈哈……」
青兒這才知道他是在試探自己,皺了下鼻子不再理他,心想這人表面大大咧咧,其實比狐狸還精,自已這個傻子只怕已被他看穿了。
好在他只是暫住在這里,和果媽媽又不是一事,被他知道也不怕,只是有把柄被人攥著心里總有些不舒服。
青兒從九文院里出來直奔狗兒家去探傷,卻撲了個空,只得悻悻地往回走。
她慢悠悠地在街上閑逛,忽然見斜前方不遠處閃過一個人影,好像是虎哥!
青兒緊追兩步,走到街口探頭細看,可不是他是誰?!
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竟被自己撞上這個惡賊。
只見虎哥在一家叫雲來客棧的門口轉了兩圈,謹慎地四下看了幾眼才進去。
青兒看他小心翼翼的,想來不是做什麼正經勾當,就矮形蹲坐在角落死守。
約莫等了半盞茶的功夫,一頂青色小轎停在客棧門前。這轎子並不打眼,但青兒一眼就認出跟轎的是果果樓的龜奴!
這就太怪了!果果樓的姑娘出來做堂會去的是深宅大院,這頂轎子怎麼停在平民鬧市?
不由留心觀瞧,待青兒看清下轎的人是誰才明白自己有多幸運,下轎的正是三娘!
三娘雖戴著一頂黑紗帷帽看不出面目,青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那妖嬈的身段。
只見她和龜奴說了些什麼,龜奴反身走了,她則匆匆進了客棧。
青兒心中大喜,看來她是來會虎哥的,這才是常在河邊走,遲早要濕鞋,可巧這回逮了個正著!
她守在牆角時已盤算好,客棧是萬萬不能進,那種地方要魚符,進去等于自投羅網。如今三娘能順利進去,正說明這中間有貓膩!
青兒站起身,溜著牆檐遠遠跟著龜奴,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些新線索,至不濟也要搞清楚他的姓名,日後也好作證。
龜奴三轉兩轉來到了一家小酒館,酒館一共沒幾張桌子,生意卻很火,滿得幾乎沒有空座兒。
青兒見人這麼多,知道遲早會被,也不隱藏。
她從身上翻出荷包放在手邊,直眉瞪眼地往酒館里撞,本想把荷包成心掉在龜奴身邊引起注意,結果她還沒找到龜奴,反被龜奴先一步找到了。
原來這人約了另兩名龜奴一起喝酒,三人見到青兒很是興奮,呼呼喝喝把她招到桌上一起吃。
青兒故意傻呵呵地把荷包往桌上一拍,直直地舉起胳膊向店家亂晃著要酒,卻被跟蹤的龜奴把荷包抄起來,塞回她的腰間,向她一邊比劃,一邊放慢語速叫道︰
「我……請客……哈哈,她懂了!」
「嘿,你小子不知深淺,大腳可是海量!幾個月前把小胡子喝了個精光,可不能給她大杯子。」
說話的人給青兒換了只小酒壺,又塞給她一只小號酒杯。三人又是一陣哄笑,一邊鬧酒一邊扯起了閑篇。
青兒喝了兩杯就不再喝,木著臉仔細听他們聊天,想從中探到些蛛絲馬跡。
原來她跟蹤的這個龜奴叫弦子,近來得了些偏財,高興得天天請大家吃酒。席上的兩人一再追問得錢的秘訣,弦子先是不說,酒過三巡之後,忽然神秘地笑道︰
「咱們還能賺誰的錢,不過是幫人遮掩的封口費唄。」
「是哪個這般闊氣?」
弦子並未真醉,話說到這里卻不再言語了。
不想他對面的一個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說道︰
「不會是三娘吧?她在外邊養了個小白臉兒,已經好了小半年了。」
另一個嘿嘿一樂,大聲叫道︰「什麼小白臉兒,我看明明就是小黑臉兒!」
此話一出,三人立時笑作一團,既然三娘這事已是公開的秘密,三人誰也不再藏著掖著,索性敞開來海聊。
三娘的小白臉果然就是虎哥,只是這三人也不大清楚虎哥的根底,只知道他有些道行,似乎黑白通吃。
她又听了一會,見再沒新的線索,也不等他們喝完就先走了,好在她是傻子,也沒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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