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大牢,青兒一臉喜色,揪著公孫的胳臂一路小跑,剛捌進小巷,就迫不急待地攤開手心給他看。
公孫定楮看了一會兒,挑挑眉毛,愕然地問︰「大腳……這也能當名字嗎?!」
青兒本是滿心歡喜地要同他分享得到魚符的喜躍,卻沒想到他竟如此敗性,居然只注意那些沒用的事!
她氣哼哼白了公孫一眼,一句話都懶得說,撅著嘴,悶頭往前走,心里想著大腳魚符的事。
原來,所有的魚符都在李大娘處藏著,難怪九姑娘費了那麼大力氣也沒找到,不知道彩兒又是怎麼想明白這節的。
李大娘一見雲娘那里出了事,怕有姑娘借機逃跑,就預先把所有的魚符都藏到她弟弟家。後來縣太爺斷的所有姑娘一律發賣,她才不得不拿了出來。
大腳因為當時不在,又沒人留意一個傻子,她就偷偷藏了起來。
這陣子見大腳突然聰明了,又有了新魚符,也沒語言。直到今日青兒問起,才拿了出來。
青兒心想現在她有了大腳的魚符,更不怕把陸青的那枚讓給公孫。有了這層打算,用起公孫心里也覺得硬氣多了!
話雖如此,也不好亂發脾氣,畢竟公孫是她的大恩人,這次又鼎力相助,況且以後告狀還要請教他!想到這里不敢再使小性子,向公孫問起果媽媽的病情。
公孫回說痰迷心竅是急癥,本不難醫,只是耽誤的久了有些棘手。先用幾天藥看看情形,不過就算不用換藥,至少也要調養一個月才能有見好。
青兒听了不免心里一沉,三個月的期限已過半個月,現在病情又不明朗……
忽然問道︰「剛才雲娘同你說了什麼?你覺得她有意復審嗎?」。
「她求我勸你去中都,怕你在這案子里陷得太深。」公孫說罷搖搖頭,嘆道,「怪不得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這回隨你探監也算長了見識,沒想到青樓也有這樣重情重義的人,雲娘是,李大娘也是。看來,倒是我以前眼界太淺了。呵,說實話以前我很厭惡江湖人,現在卻要仰仗他們之力,唉!」
「馬上就不用了,大腳的魚符找到了,以後你就用陸青的!」
「陸青的魚符你是怎麼來的?」
青兒張了張嘴剛要說,忽然記起雲娘的叮囑,想著事關九文的生死,又把話生生地咽了。
公孫忽然拉她站住,嚴肅地說︰「你不說我就不拿,這東西有多稀罕大家都明白,你費勁得到它必有你的用處,我不會要的!」
「我用它來告狀的,告完就沒用了唄。」
公孫直直地盯著青兒看,青兒被他看得發虛,不敢對視下去,把眼珠溜到一邊。
公孫撲哧一笑︰「就知道你不會撒謊。」
青兒白了他一眼,小聲嘀咕道︰「哼,怎麼和你比,你是影帝嗎!」
「嗯?你說什麼?」
青兒故意大聲說道︰「說你壞話!」
公孫笑笑,過了會兒忽然嚴肅地說︰
「果媽媽的病情還要有段時間才能恢復,現在急也沒用。你倒不如用這段時間專心去查找案子的證據。時間一久,斷了線索就不好翻案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青兒腦子本是亂的,經公孫這麼一指點頓時有了明確的目標,她激動地抓著公孫的手說︰
「多謝公孫先生的提醒,我現在就去。」
公孫反手握住她的手,笑著搖搖頭︰「你不要總是這麼毛糙,你先說說看要去找誰,到哪里找,打到了打算怎麼說……想明白再去辦,時間還有的是,切不可打草驚蛇。」
青兒听他這麼說,忽然想起上回向錢主薄行賄的事,如果不是辦的過于急躁、輕率也不會拿金子打了水漂兒。她由衷地點了點頭,想了想認真分析道︰
「先說雲娘的案子,我要找三個人。一是出診的大夫,他當晚診斷死者是泄癥,這對雲娘翻案最有利;二是仵作,我想去問他尸體到底有沒有毒;三是靈兒,這個傻丫頭,把纏足的事全恨在雲娘頭上,誣陷雲娘施毒,我罵不醒她就打醒她!」
「纏足?靈兒多大?」
「六、七歲吧。」
「怎麼會!律法明令八十以上,十歲以下不得令其為證,六歲的孩子怎麼能作證?看來這案子確有古怪,咱們不要在路上說,還是好好商量一下。」
二人匆匆回到破廟,遠遠就見冷姑娘在廟門口焦躁地踱來踱去,看見他們的身影,開心地小跑著迎了上來。
公孫悄悄揪了揪青兒的袖口,使了個求救的眼色。
青兒會意,忙緊走幾步,把魚符還給了她,又自顧自地拉她說起大腳魚符的事,也不管人家想不想听。
冷姑娘身子雖在青兒這里,一顆心卻早飛到了公孫那邊,她本無意听那些廢話,突然猛听青兒提起青樓,不由好奇心起,興致盎然地問︰
「原來你的恩人是煙花女子,听人說她們個個美得妖精似的,能勾魂攝魄,要我說也不過是穿戴講究些,頭發的款式入時些罷了。怎麼樣,她現在穿上囚服還漂亮嗎?快說來我听听!」
「當然漂亮!可我不會說,我只會形容人長得怎麼丑,什麼翻鼻孔、八字眉、雌雄眼……」
冷姑娘氣得直跺腳,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才借了魚符給你,你就過河拆橋,沒有一句正經的了!哼,我問公孫大哥去!」
青兒白了她一眼,輕哼一聲︰「去吧去吧,他倆聊了好半天呢。」
冷姑娘聞言心往下沉,狠狠地瞪了青兒一眼。都因為她,公孫大哥才會和那種不要臉的見面,心下暗悔剛才沒堅持跟著一起去。
冷姑娘纏著公孫打听青兒恩人的情況,公孫先還敷衍幾句,少時忽然客氣地說要和青兒討論案情,就走開了。
她雖是江湖女子,終究也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被心上人這麼對待,眼淚在眼眶里轉了幾圈,默默找無人的角落暗自墮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