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籍女官 第一五零 傷離別

作者 ︰ 白短圓喵

學舍五十人一起朝夕相處了兩個月,幾乎每個人都有幾個朋友要去充軍,被篩選出來的十五個人心中五味雜陳。

既有漏網之魚的欣喜,也有生死離別的悲苦。

青兒算是幸運的,她一直和西住在後院,與前院接觸比較少。

她的朋友就是狗兒、董森兩人,可巧他們倆又都考上了,因此她更多的是歡喜。

青兒拉著西商量,想在晚上組織個聚會,把狗兒、董森、牛大全請來弄點小灶兒。

西溫柔地笑笑,他現在心情非常好,青兒終于還是考上了,兩人不用分開比什麼都重要!

至于慶祝,他其實更想單獨和青兒一起分享,不過他知道青兒好熱鬧,也就由著她高興。

青兒見西沒意見,又開心地在人群里擠來擠去分頭找狗兒、董森商量。

她早就感到狗兒和董森現在關系搞得很僵,幾乎已經不說話了。

自那次巴旦姆事件之後兩人就別別扭扭的,後來愈演愈烈,青兒本來早就想幫他們解開這個扣兒,只是一直在忙著背經、溫習,一沒時間,二沒精力。

現在好容易考完了,不如就借今晚這個飯局大家開開心心吃頓飯,再喝點小酒,酒酣耳熱之際把心里話全敞開了說個明白,她和西在從旁圓圓場,大家還是好朋友!

就這麼辦!

事情很順,狗兒和董森都痛快地答應了青兒的邀請,她又急忙地去找牛大出去采買東西。

買東西來回要三十多里路。沒有李知事的特批可不行。

青兒興沖沖地去找牛大,才所有差人都忙著安排院里的人上囚車充軍的事。甚至連李知事都親自上馬了。

看到院子里三十多人愁苦的臉,听著偶爾傳來幾聲撕心裂肺的哭號。青兒心里突然挺別扭,好像犯了錯兒似的,閃身回了屋。

才一進門就見葉二郎咋咋呼呼地和另兩人旁若無人地大聲說笑,青兒的臉唰得一紅,剛才她一定也是這幅小人得意的樣子,全沒顧及那些傷心人。

今天除了他們十五個幸運兒,其他人都充軍了。正如牛大所說,這個時節去軍前,不凍死已經是好的。

心情突然變得灰突突的。呆在這屋里也沒意思,想找西一起先,可眼楮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也不見他的身影。

青兒第一個想法就是西的身體又不舒服了!

這些日子為給她補課,西睡得極少,難道他撐不住了?

她慌忙找幾個剛才站在西身旁的人詢問,其中一個看到西被顧夫子找去談話了。

青兒這才寬心,顧夫子和周夫子都非常喜歡西,兩人常找他聊天,而且一聊就是好久。她早就習慣了。

至于聚會的事,雖然今天是正日子,但今天有這麼多人要充軍,聚會似乎不太妥。

況且狗兒和董森都住在前院。估計都有朋友要去軍前,也要體量一下他們的心情。

青兒覺得她就是無事忙,這會兒只得又挨個通知取消聚會的事。

兩位夫子都不在。知事和差人全忙著在院里押人上囚車,屋里的人也漸漸散了。

青兒心情很好。雖不能搞大聚會,但她和西可以兩人好好小慶一番。反正他倆沒有好朋友要去軍前。

她回屋翻箱倒櫃地想找出點兒好吃的東西來應景兒,結果找了半天只找到三個大白薯。

自從上次鬧過蓯蓉的事後,青兒心里別扭,再沒做白薯粥。

她知道西其實很愛喝白薯粥,那時天天喝也不見他煩,難得今天開心,就為他熬了一鍋。

直到開飯的時候西還沒回來,青兒暗罵夫子話多,打回了飯菜,又把早就煮化了的白薯粥靠在火旁等西回來一起吃。

可能是前陣子的睡眠還沒徹底補回來,她就這麼靠在牆上睡熟了。

不知過了多久,青兒在睡夢中覺得好像被什麼困住了手腳,她迷迷糊糊地掙了兩掙沒掙開,猛得睜開眼,卻愕然被西緊緊地抱在懷里。

她下意識地一把推開他,驚慌地站起身瞪著眼問︰

「你做什麼?你……你怎麼了?幾時回來的?」

西溫柔地笑笑,眼中卻沒有一點歡愉,滿滿的只有哀愁。

青兒看了有些費解,難道為了充軍的人?可西在這里沒有朋友啊!

嚴格說來,和他們關系最近的三個人全是青兒的朋友。

牛大是青兒的朋友,他和西根本沒什麼共同語言;對董森,西更加只是應付,而且是明顯冷淡的應付;就連和西走得最近的狗兒,也是因為青兒的關系才慢慢混熟的。

況且這三人都沒離開,他怎麼這麼傷心難過的表情?

西坐正身子,拉青兒坐在他身邊,扯了一下嘴角說︰「顧夫子找我談了點事。」

青兒點點頭,看來問題出在顧夫子身上,只是西的成績不可能有問題,她也過關了,難道又出了什麼岔子?

西嘆了一口氣,看了青兒半晌才悠悠地說︰「夫子把我舉薦給鄉學,那邊似乎對我很感興趣,想要我一個人先,這幾天就出發。」

「你要走?他們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

青兒說不下去了,從來沒有任何人說過什麼,也從來沒人告知過他們今後的命運,一切只是猜測。

她覺得好像被人從溫暖的屋里一下子推進大冰窟窿,孤零零地,徹骨的寒冷從心里一點一點泛出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沒了西她怎麼辦,怎麼可以沒有西?

她不要!

可是,青兒知道西一心想入仕途,她不應該絆著他!

她應該替他高興的!

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不想他走!

走也行,帶上她!

她用牙狠狠地咬著嘴唇,好像力量稍稍小一點,這些不負責的話就會月兌口而出。

青兒猛得撲到西的懷里無聲地抽泣起來,她緊緊地抱住西,狠狠地咬著他的前襟,強迫自己不要說話,不要哭出聲,卻止不住渾身的震顫。

她感覺到西的回抱,溫柔而強橫,西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把她的耳垂弄得癢癢的,可她舍不得躲開,離別就在眼前,她想要多放肆一下。

她受不了離開這個人,不知何時起,西已經慢慢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這樣的分別好像生生剖開一對連體嬰,撕心裂肺的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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